从地府开始都市修仙 第21章 破诡域核心

诡域内静悄悄的，很少有活物存在，一旦有强烈的存在，四面八方都能感知到。

一双猩红的眼睛悄然注视着最新的动静。

魂狱外。

林介周拭掉剑上的血，回头和小朱交谈着，“穿在你身上的这件金光罩经我炼化后更适合在魂狱内生存，它也算一件品阶不凡的法器，，同样的，无名之剑你换给了我，就当顺我个人情。”

小朱怯怯地笑了一下，“换得好。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你们的事情，我服刑快满，也没必要得罪人，再说了，那剑看着也麻烦。”

没等林介周开口再补充，萧河就狠狠地瞪了一眼小朱，威胁道，“要是小爷我因你被——”

林介周立刻打断他，蹙眉不悦道，“你能下来多亏她帮忙，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小朱尴尬地笑了笑，“虽然我有些东西想不起来了，但我总觉得现在这个场景有点似曾相识。”

“你的直觉是对的。”林介周说道，“我们出发了，有缘再会。”

小朱惊讶地瞪大眼睛，愣在原地，却见林介周扯了扯命线，带上萧河，遁入满是雾气的诡异废墟内，背影很快消失不见。

被烧毁的废墟内什么都没有，林介周试探性地使用师傅教的绝学，随意起卦，利用寻人的口诀反测四周有没有活物出现，竟真让她找到有东西存在。

“有人。”林介周沉声道。

萧河打量自己和林介周，发觉一妖一鬼都伤痕累累，欲开口说些什么。

“再等等，给我时间查看纸人在诡异内记忆。”林介周回应道，同时与他都藏在了暗处。

“你真全面啊……”萧河叹了这么一句。

万籁俱寂中，林介周反复翻找纸人的记忆，最终发现了一个疑点——那位对纸人使用附火术法的修士似乎还活着。

……

张英倒挂在了一个树上，躲避烈火和诡物的追杀让她精疲力竭。

而想起自己的遭遇，她的眼里再次充满了泪水。

“救命啊……”张英小声求救道，“有没有人……”

树下，一些点了眼睛的纸人阴森森地笑着，阴风挂过，那些薄如纸翼的身躯非但没有被刮走，反而抖了抖，更加有活力，“嘿嘿嘿嘿——”

没有意识的纸人们手拉着手，有的是西装革履的打扮，也有的穿着羽绒服，甚至拿着纸片糖葫芦，除了脸部敷粉太重过于失真意外，各个与真人无异。

它们手拉着手，绕着树唱歌，身上散发着丝丝黑气。

“阿娘带我跑山坡，山里水多树也多，夜里冻得肚皮缩，我笑娘要重生我，她说到处是山坡，不如回到肚里头……”

张英听得脸色煞白，但碍于六道合阖的体质，怎么也无法轻易回到自己原来的身体内，眼见这些吸附诡域内怨气的纸人要顺着树爬上来了，她却无计可施。

“救命……”

张英向树后堆满的坟丘看去，一些深埋在土下的诡物受怨气的影响，即将破土而出。它们有的没有腿，有的没有手，各个都饱受摧残，但奇怪的是，从坟丘内出去后它们一个都没有攻击张英，而是四散着走开，跑得很急促，像是重获了自由。

“不许走！不许走！都留下来！”黑漆漆的人头顽固地从地底冒出，艰难地挪动自己跟随这些诡物，喃喃道，“出了诡域你们还能怎么办，你们觉得自己还能找到回来的路吗？”

此话一出，那些诡物们都陷入了僵硬的状态，除了那些因为重获自由而过度激动跑得没影的极少数，大部分都自发地聚集在一起，周身满含怨气。

“呃呃啊啊啊！”人头被诡物们缠了上来，被迫受到这些死去之人的攻击，它惊讶地大喊道，“反了天了，你们竟然敢打我？”

一团阴影突然笼罩住他，使他感受到压抑，剑锋一划，它就从被诡物们的包围中弹飞出去。

在一旁远观许久的林介舟终于现身，用无名之剑剜掉了他的一只耳朵，用脚踩住他的整张脸，狠狠威胁道，“这地方除了你还有谁？”

挂在树上的张英一见是林介舟，立刻抢答道，“阴差大人救我！我知道还有个无面女孩，也清楚她在哪，诡域一被我烧掉，她就冲出去找她的妈妈了。”

林介舟闻声回头，刚要动身，就被萧河拦住，“别去，你看她树下的纸人，不像是诡域内的东西，这时候不要惹祸上身！”

“走开，我自有分寸。”林介舟语气不善道。

萧河一噎，只能不情不愿地跟了上去。

林介舟甩出剑身在烈火中炙烤，不一会儿就给这把神兵上附了火，轻轻一扫就将树下的纸人烧得一干二净，朝上喊道，“张英，你下来带路。”

“多谢，谢谢你救了我。”张英下来后立刻激动地说，“阴差大人，请跟我来。”

萧河见状便一脚把死人头重新踹回诡物堆里，又补了几掌，甫一走开就听到身后传来撕心裂肺地喊叫声，再一回头时，确定人头已经被毁了。

一行人往前走去，都心知肚明诡域虽被烧毁，但核心似乎没有被破，聚集在此处的怨气没有完全地解放，要找到隐蔽的路口出去估计很难。

“到了……”张英提心吊胆地提醒道，说完就躲到了林介舟身后，“我觉得她会一直停在这儿，我有点害怕她。”

众人朝那个方向看过去，无面女孩身上伤痕累累，脚步僵硬地徘徊在坟地上，正在徒劳地找着一个虚无的目标。

“何出此言？”萧河立刻反问，“这地方有什么蹊跷？”

“很明显呀。”张英又惊又怕道，“你们看上去认识那个人头诡物，进入诡域走一遭肯定知道个大概，为什么还要问我一遍？这儿的原形是个村庄，无面女孩和她的妈妈是被迫来到这个村里的，女孩是诡物，她的妈妈从头到尾都没出现过，还要我们扮演类似她妈妈的角色，陪她一起躲起来，你觉得她找到她的妈妈吗？”

“她的妈妈应该有现实中的原形，是个人类，而她只是个由执念化成的诡物罢了……”张英略带唏嘘道，“她怎么可能找的到？”

“你困在这里几日？”林介舟问。

张英掰着手指算，没一会儿就不耐烦，“我也不清楚，一开始我和我家大仙还有联系，一直听它指挥，还认真地和无面女孩一起躲其他的诡物，直到顺利地走出诡域，可我没想到后面还有诡域，无面女孩开始要逼我承认我是她的妈妈，要带我一起走，我也是无语了。”

林介舟认真听完，随后总结道，“那些纸人呢，你为何会遇到来自外界的纸人的追击。”

“呜……”张英很快哭出声，“阴差大人你不了解，我们家堂口被其他堂口踩了，要和我们抢地盘，张家堂口以后不能在和谐村干下去了，那些踩堂口的妖仙还要逼我家老仙找到我姐，说我姐身上还有圣骸，一定要她交出来。”

“老仙打不过它们，反正修行界有规矩，它们杀不了生人，我还有几十年阳寿呢，老仙就让我赶紧出窍避一避，没成想一出来我就再也回不去了。”

张英说到这，立刻抬手捂着嘴，死死地咬住自己的手掌，压抑着自己逐渐上扬的哭声。

“我知道了，我也好奇你姐张晓燕的去向。”林介舟说道，“我们出去再说。”

三人踩上坟地，很快将无面女孩团团围住。

“和她不用废话吧。”萧河歪着脑袋，活动着筋骨，“我们拿下它，诡域就不会有大变数了。”

林介舟看向冷静的无面女孩，顿感到不对劲，再想出声阻止萧河时已经来不及了。

“噗嗤——”

一靠近无面女孩，萧河的头就落地了，剩余的身体抬起来向上摸去，完全摸不着头脑。

“呀，是你们……”无面女孩语调轻柔地说着，双手牢牢地把住萧河的头，“可不可以帮我找到我的妈妈，我答应你，不会再有东西打扰我们。”

女孩身上的校服溅起浓浓的血色，面上虽无五官，但在场的人都能感知到她心情非常好，像是看不见的幽魂在暗处冷冷地发出了一声笑。

这才是诡域的核心，一个由强大执念聚集在一起的恐怖实体。

其他深埋在地底的尸体诡物亦或是人头形态的诡物都像是陪她完成执念的工具，无论多少外界修士来闯，这儿真正的核心毫不动摇。

林介舟用剑向前刺去，却被无面女孩举起人头来抵挡，两个家伙绕着坟地小心翼翼地试探着，中间隔着萧河撕心裂肺的惨叫。

能打，但会重伤。林介舟很快得出这么个结果，看向萧河的头时也深感无奈。

“我答应你。”林介舟改口道，“我们帮你找到你的‘妈妈’。”

“不行！”萧河大喊道，“这怎么可能找的到，人都不在诡域内！”

张英也面露难色，小心翼翼地往后退去但最后只能止步，因为身后却是一片火海。

“太好了……”无面女孩单手捧着萧河的头颅，轻轻擦拭自己的脸颊上的血，“我就这儿等你带回我的妈妈。”

林介舟回头走向火海，顺便通过命线牵引着萧河的身躯向前走去，紧跟着这对诡异行者的是面上极不情愿的张英，她一路上都在哭，可一有风吹草动就会凑近林介舟，吊起十二分心警惕四周。

“阴差大人……”张英极小声地说，“您觉得该找什么？”

“谜底出在谜面上，我不认为无面女孩真的想让我们死，既然是诡物，就根据她的思路来，找到诡物认可的‘妈妈’，之前我闯诡域时除了坟地还见到过一个村子，若是核心还在，那儿的场景也应该还在，我们可以去那。”

张英听完后欲哭无泪，觉得林介舟说了等于没说。

乡间小路上愈发阴森，场景几经变化后终于来到了林介舟熟悉的地带，那个她初次到来时见到的村庄，只不过现在已经被烧毁。

“你去找找有没有人骨埋在地下。”林介舟吩咐道，“诡域的核心一直绕着村庄和山坡行动，我怀疑她的‘妈妈’就在这诡域内出事的，即使不是，经过诡域核心的意志扭曲后，也应该有东西存在。”

张英抹掉眼泪，点点头，跟着行动起来，投身找东西的事情时暂时转移掉了她的茫然和恐惧。

萧河的无头身躯也跟着在破烂的废墟里一并翻找，手臂时而互相挠着，抓出了血痕也不停止，看得林介舟心一跳，忙定住了这个无首男尸，将他的袖子往上提，当看到了他皲裂的伤痕，顿觉得不妙。

人头和人身分离太远，纵使萧河是个鬼，不讲究这些，但他有修为，离得太久，分别被诡域内的怨气侵蚀，终归会被影响，两个部分都不能独活。

时间紧迫，林介舟不想命线的另一端的死在这拖累她，只能速战速决，她开始掐指念诀，尝试在这附近找一抹残念，果真让她找到了，穿过重重废墟后，她在坍塌的院子里的带血镣铐附近看到有一个年轻女人的魂魄被拘着，因为身披法器而没受伤。

年轻女人的魂魄前是森森白骨，上面萦绕着被腐蚀的炁，不少修士折戟在这，林介舟甚至看到了一位修士前辈留下的字条——“此魂脆弱，若带出去需用法器，但不够，我还是遭到了核心的追杀，惜败在此，徒留遗憾。”

林介舟当即抬起无名之剑对准魂魄，拿不准它到底是什么存在。

“别打我了……”女人抬起惨白的脸，怯生生地开口，“我再也不敢跑了……”

林介舟将无名之剑放低，挑起魂魄前的一盏灯，发现魂魄果真消失了，被疑似法器的灯吸入。

这是魂灯。

林介舟摩挲着前辈留下的法器，心一沉，不明白前辈口中说的还不够是什么意思，这个魂魄确定是诡域核心的母亲无疑，但到底还缺什么，难道要将死人复生不成？

“阴差大人！阴差大人！”门外的张英大喊着，“你的同伴倒下了，怎么办呀！？”

林介舟带着魂灯匆忙走出废墟，看到萧河的无首身躯果然倒下了，炁虚弱至极，而她的口中也缓缓沁出一丝鲜血。

“骨头找到了没？”林介舟问着张英。

“找到了，真的有骨头埋在地下，我用身上的法器给它们装起来了。”张英眼睛睁大，语气极不安，喘息中带着哭腔，低声道，“你们怎么回事，我应该怎么办啊……呜呜……”

林介舟将无名之剑塞进张英的手中，嘱咐道，“把我手上的这盏灯还有这一袋子人骨带回去，告诉核心，我们快找齐了，让她把萧河的脑袋安上后我就回来，我来凑齐她的‘妈妈’。”

“真的吗？”张英忍不住反驳道，“阴差大人，你不如摇人来救我们实在些，看你的样子我实在放心不下。”

“无碍，东西都凑得差不多了，干脆破这诡域算了。”林介舟拍了拍张英，“你得相信我，这把剑也能护住你。”

张英只好继续完成任务，牵着萧河走的时候一步三回头，十分放心不下林介舟。

见到张英走后，林介舟立刻盘腿坐下，扼住自己的命门，强行让自己清醒一点，向内视察识海，发现妖丹极其虚弱，刚塑的实体又要被打散，林介舟干脆彻底化掉妖丹，将其吸收，把自己的命强行吊住。

做完这些后，林介舟拿出一根长棍开始掘地三尺地往下挖，努力寻找一线生机，此刻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就连无面女孩也不清楚。

坟地。

“你说什么？”无面女孩轻轻偏头，“你带回这么多垃圾，还要我帮你安脑袋，你们的要求是在太多了。”

它的语气愈发森然，“为什么要这么麻烦，要是我割下你的头，她说不定就赶回来了。”

“你敢？”张英举起无名之剑，“再说了，诡域被烧，你可不像从前，你现在的力量也很虚弱，别以为我不知道。”

无面女孩向后一跃，立定后，周身气势愈发强盛，连同火焰都被它压了下去，暂时无法侵扰坟地的边界。

“那就试试。”无面女孩不以为然道，“我在这儿留下了无数修士，也在这片地下埋了不少脑袋，数都数不过来，可今天算上你们，刚好就能凑个整数，好记。”

张英蹙眉，抬起无名之剑挥砍，这沉重的剑像是不认可她，存心使绊子似的，用完剑后张英感到一阵眩晕。

无面女孩发出冷笑，弹指间摧毁张英站的地方，而张英只能丢出一直贴身戴的法器保命。

剑拔弩张间，萧河的头也被扔出去，在他惊悚的喊叫声中，一道姗姗来迟的身影截住了他，而身影落地时把他的脑袋顺手安了回去。

“你终于回来了！”萧河惊喜地大喊道。

林介舟让他带着张英退后，独自走上前。

“你这家伙好不讲道理，谁说我们带回来的是垃圾。”她一甩袖，抽回张英手上的剑，反手用剑尖指着地上魂灯和装着人骨的法器，“这些分别是魂和骨，它们都来自你的母亲，是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而这，是你母亲的血与肉。”

林介舟抛给无面女孩一个烧焦的“婴孩”的躯体，因为身处诡域内，由诡物意念扭曲出来的尸体非常失真，在火光下如镜面般透明。

众人都陷入了沉默，一时间没有人说话。

血与肉其实一直都深埋在这片诡域之下，林介周花了许久才思考出这个问题的答案。

她的母亲被这片困住她的地方吃掉了，梗在山坡的喉咙里，直到火烧干净诡域后才显现出没有消化的部分，是个一个臃肿腐烂的小孩子。

林介周当时在院子里，没花太多精力就找到了许多这样的小孩，非常符合诡域里一直带着修士们走入的情景。

事实如此。

“这样啊……”无面女孩蹲下来抱着婴儿，“失散的日子里她又被他们捉回去了，临走前告诉我要躲好，出去后回来找她。但我回来的时候什么也没有了，没有她，也没有家。”

“做小孩子真好，什么都不知道。”无面女孩抱着“婴孩”慢慢地起身。

她没有五官的面容在火光中非常虚幻，但她的声音又包含情绪，让人印象深刻，只听无面女孩发出一声苦涩的冷笑。

“呵呵……你们烧得很对，如果我提前知道我能找回妈妈，我也会烧掉这里。”

无面女孩抱着烧死的“婴孩”，将魂灯塞进婴孩的襁褓内，又拎着妈妈的骨头，离开了这一小片坟地，魂灯一开始亮晶晶的，但随着无面女孩一步一步地走回火海里，全部跟着消散，那些光变得微弱起来。

直到天亮了，彻底消失不见。

虚妄的诡域终于彻底消散，让这一方天地重见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