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矮墩墩到奥运冠军[田径] 第20章 挖墙脚

钱涛被周阳拉着来到总教练办公室外，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出拍桌子声。

两人对视一眼，不敢进去了，就站在外面竖起耳朵听。

“……今天这话我就当没有听到过，再有下次，你自己辞职走人吧，”顾建国平静的语气掩饰不住其中夹杂的一丝怒气。

李荣不回答，转身往外走。门一开，他差点撞上门口两根“电线杆”。

偷听被当场撞见，钱涛和周阳都很尴尬，匆忙翻出假笑面具戴上。

“哼！”都想挖人墙角了，李荣当然不会不认识钱涛，他重重冷哼一声，扬起下巴，大步离开。

要不是钱涛拉着，周阳都想冲上去理论。

哼什么哼！该哼的是他们才对。

“你们两个站门口干什么？”办公室的门打开后就没有关上，顾建国也看到了杵在门口的两人，感觉头更疼了。

家丑不能外扬。顾建国索性就将两人叫进办公室里。

“领导，我们、我们是来送文件的，”在顾建国的注视下，周阳被愤怒冲击下线的理智回归，意识到这样拉着钱涛过来不太好，情急之下脱口而出。

顾建国看看空着手的两人：“那文件呢？”

落在宿舍了。

周阳差点嘤的一声哭出来。

钱涛也紧张地揪衣角，揪得衣角都变了形。

顾建国没打算和两人计较偷听的事，他的目光落在两人隐藏不住不安神色的脸上，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

都太年轻了啊！

“这件事，省队会公平公正的处理，该是谁带的运动员就由谁来带，绝不偏袒，”顾建国给两人吃定心丸。

“不过这件事希望你们不要说出去，影响不好，”顾建国是田径项目的总教练，可省队又不是只有田径项目，这要是被其他项目的人知道了，那真是丢脸丢大了。

钱涛和周阳自然满口答应。

顾建国放心了，但他显然忘了有句老话——“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省队的更衣室建的都很大，像是北方的澡堂子，不同项目的运动员共用一间。田径这边，短跑项目和110米栏被分到同一间。

和省队其他的运动员不同，为了兼顾学业，江渝眠和萧璟北的训练时间被安排在放学后。一般两人到更衣室换训练服时，更衣室里都没有人了。

但周一这天是个例外。一个100米项目的运动员吃坏了肚子，提前结束训练，正好在更衣室里。

李荣来时，三人都在换衣服。

作为兄弟项目，这个100米的运动员也认识李荣，知道是110米栏的教练，他也没多想，打算换了鞋子就离开，几句话却在不经意间钻进了他耳朵里。

“……我希望你可以向队里申请，由我担任你的教练……你现在的教练没什么经验，但我就不一样了，我带的运动员已经加入国家队了……只要你愿意，你也可以和他一样加入国家队……”

这个运动员听得目瞪口呆。

啊这，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挖墙脚？

为了多听几句，他将刚刚系好的鞋带又解开，系了解，解了系，两根短短的鞋带，快被他系出花来，终于现场吃完了整个瓜。

这天晚上，沪省省队官网的内部论坛就多了一个帖子。起初没什么人看到，直到有人往聊天群里分享了链接。

帖子的标题是：为了争抢运动员，他居然这样做……

只看标题，像极了软广，但是看过帖子的人无不在下面匿名留评，很快就盖起了高楼。

发帖子的许文彬，也就是现场吃瓜的100米运动员，他只是想找个地方倾诉一下，发帖说某位110米栏的教练不讲武德，仗着自己资历深，公然挖年轻教练手下的运动员。

因为是省队的内部论坛，限定人员注册，即便是算上已经退役退休的人，论坛的注册用户也就几百人，活跃用户寥寥无几。

许文彬平常都拿这论坛当树洞用，遇到什么事、心情不好了就发个匿名帖，根本就没有人留评。

他万万想不到他随意发的帖子，热度高涨，飘在论坛首页，每次刷新都能多出几十条评论。

“完了！完了！”许文彬发现后就白了脸，慌乱地想删帖，结果发现他没删帖的权限。

虽然帖子没有指名道姓，但根据“110米栏”“老资历”“带出过入选国家队的运动员”等关键字，很快就有人扒出了李荣的名字。

看帖的李荣看到某些评论，气得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

【能带出入选国家队的运动员，水平还是可以的，就是人品太差了。】

【他怎么好意思抢别人带着的运动员的，脸皮也太厚了。】

【前面的人快别夸了，他能带出入选国家队的运动员，不是他教的好，是人运动员天赋好，和他没半毛钱关系。】

【我有一个朋友就是李荣手下的运动员，他经常和我说压力大，李荣特别看重成绩，一旦哪次比赛成绩不好，就会被骂个狗血淋头。】

……

李荣想反驳这些评论，但他还没打完字，这个帖子就被删掉了。

帖子是删了，但讨论的热度是一点没降。李荣都能想象背地里有多少人在说自己，他差点呕出一口老血。

这帖子还不如不删，起码他还有地方为自己辩解几句。

到底是哪个猪队友删的帖！

帖子是顾建国删的。他知道这件事时，帖子的链接早已经传遍了省队各个群，就连省队大群都有人误发后撤回。为了不让事态扩大，他才删掉了帖子。

不过显然为时已晚。这之后，顾建国接到了不少领导的电话，要求他尽快处理好此事。

这一晚，有人愁得觉都睡不着。

而作为当事人之一的萧璟北还一无所知，直到第二天一到省队，他就被叫去了顾建国的办公室。

江渝眠换好训练服，来到训练场发现没有人，愣了愣才一边热身一边思考。

因为高中放学更晚，王子奇已经不跟他们一起每天放学后来省队训练了，只有周末才会来。

不过尽管只带了两个人，还不是正儿八经省队助教的活，只能算是加班和兼职，但钱涛一直很认真负责，不觉得带他们训练是占用了自己的休息时间。

那么，教练不在，只可能是跟小北一样被叫走了。

江渝眠直起身，忽然觉得下一个体前屈做不下去了。

因为钱涛是个光杆司令，他没空来，跑道上连栏架都没人摆。

江渝眠严格来说也不是省队的人，教练不发话，擅自去器材室拿也不太好。

想了想，江渝眠决定就这样在跑道上跑跑。110米栏除了攻栏技术，速度也很重要。

夏季接近尾声，下午五点多天色已经蒙蒙黑，但训练场上的灯还没有亮起。康平海和周朝阳路过训练场时，远远看到一个人影，看得并不清楚。

“这小孩跑得还挺快，”康平海一看就有些移不开眼了。他索性停下脚步仔细看。

“这是短跑的训练场，跑得快是应该的，”周朝阳推了推康平海，“走了，走了，再不走，食堂都要没饭吃了。”

省队教练五点半下班，像康平海和周朝阳这样家里没人的，一般都会在省队食堂吃了晚饭再回家。

“哎哎，再看看，再看看，说不定是个好苗子呢，”康平海脚下像是生了根，站着一动不动。

“你看谁都像是好苗子，”周朝阳拿康平海没有办法，只好饿着肚子在一旁陪着看。

江渝眠丝毫不知训练场边站了俩老头，正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看。他走到起跑线前，双手撑地，一脚前一脚后蹲踞式起跑准备。

没有人扣下发令枪，江渝眠自己在心里倒数了三二一，最后一个数时，他用力后蹬，快速起跑，一头扎进蒙蒙夜色中。

“好！”康平海看了不由叫好。这起跑姿势一看就是练过的，标准得很，挑不出一点毛病。

江渝眠埋头往前冲，跑道上没有栏架，他不需要去想左脚攻栏还是右脚攻栏，不需要去想摆哪条手臂，不需要去想什么时候下压腿，只需要以最快的速度往前跑。

能跑多快就跑多快，听风从耳畔呼啸而过，仿佛他也成了风，呼啦一吹就在十几米开外。

“这节奏，不对啊，”康平海看得眉头紧皱。

100米，听上去是很短的距离，仿佛只要猛地往前冲，越快越好。但实际上，CP供能只能维持5到7秒，随着CP的不断消耗和乳酸的逐渐堆积，速度就会逐渐下滑。

康平海看江渝眠起跑加速快还很满意，但发现江渝眠一直保持这个速度，就开始担心他没有力气冲刺跑。

但江渝眠的速度一直没有慢下来，甚至在距离终点近20米处开始加速。

康平海呆呆看着江渝眠冲过终点线，又往前小跑了一段，他才回过神来。

“老周，我找到我想要的好苗子了，”康平海表情呆滞，声音却激动到微颤，他甚至眼眶发烫，有种流泪的冲动。

这么多年，这么多年啊，他终于看到了华国100米的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