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意寄朝朝 第62章 太子

一月后，令学章前往河西赴任，自那日父女二人争执后，他许是也想清楚了，令姝和柳芙娘不能共存。

柳芙娘已经对令姝起了歹心，他自然不能将她再留在身边，遂准备了大笔银钱想将柳芙娘送走，奈何她不愿意，整日一哭二闹三上吊，闹得令府鸡飞狗跳。

令学章只好强硬的将人送到乡野田庄，又拨给了她好些伺候人手和金银，打算一个人孤身上任。期间令姝安排了他和那位秦姑娘私下见了一面，秦姑娘和家中父母极为满意这门婚事，令学章见状也不好再推脱，应了下来，等来年开春再行婚嫁。

他离京后，令姝整日在书院和程府来回奔波，程朝则是日日护送她之后又赶着去上朝，下衙时分又接了她一同回府。

来来回回折腾了二个多月，令姝办下的清梧女学终于有起色，在她和佩娘以及姜沅不遗余力之下，女学终于招满了十个学生，好歹凑成一个班了。

虽然人数依旧不多，但给了三人很大的鼓舞信心，令姝本来因害喜消瘦的脸颊又因此事食欲大开，不仅补了回来还胖了两斤。

女学办得有声有色时，京中也出了件大事，人人议论。

因着令姝身子越发重了，叶夫人将人看得紧紧的，不许她四处乱跑。这日，四人都聚在程母的院内闲话，聊起京中热事。

令姝斜躺在美人靠上，叶夫人在她腰身后塞进一个软枕，又往她膝上搭了件小被。旁边话本书籍，蜜饯果脯一应俱全。

佩娘原是在谈论女学的趣事，不知怎的谈起一桩异事：“书院内一女学生，连着几日未曾来上学，我便带人去她家中查看，途径后街巷口，结果正碰上有人抓奸。”

“抓奸！”叶夫人和程母异口同声惊叫道。

令姝懒洋洋的翻了个身，嘴里叼了块果脯慢慢嚼着。

佩娘喝了口茶继续道：“没错，且声势极为浩大，街头街尾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群。而且后来这事闹大，还惊动了开封府，派了官兵前去维持。”

令姝翻身的手一顿，她仰着头询问：“那两人是什么身份？”

佩娘摇摇头，“不知，但二人相貌皆上乘，穿着打扮亦很富贵。”

“你见着他们了？”令姝又问。

“见着了，所以我才说稀奇，那两人被那妇人的夫家赶到大街上时我就在旁边，当时还奇怪，纵是抓奸也得家中留些颜面呀，怎么就弄到大街上了。”

令姝觉得此事极为异常，她慢慢坐起身子，打算叫人出去打听打听。叶夫人怪嗔的看了她一眼，“旁人家的事，你少操心。”

屋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似乎有人在狂奔，下一瞬，小桃就扶着门框气喘吁吁的出现在门口，满头大汗连气都喘不上。

程母连忙叫人将她扶进来，又叫人擦干她额上的汗珠，倒了杯茶让她缓缓。小桃吭哧吭哧两下，喝了口茶缓过来。都未曾行礼，朝着令姝嚷道：“夫人，出大事了！”

“太子私通臣妻，被人当场抓获，此事已经人尽皆知，大人方才递话，他今日要留宿宫中不回来了。”

“什么！”这下是叶夫人，程母，佩娘三人齐齐惊叫出声。

令姝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她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而后问道：“私通之人是谁？”

小桃再次喝茶喘了口气，“是张御史的儿媳李氏！”

“莫非佩娘撞见的那两人就是太子和李氏！”叶夫人面带惊异。

令姝将房内伺候的丫鬟婆子全部遣下去，起身下地坐到桌边，沉吟道：“不论此事是真是假，都与咱们无关。不过陛下将夫君留在宫中，定然是吩咐他去查这件事，皇后本就与我们有隙，还不知道会出什么幺蛾子，这些时日大家就不要出门了，免得被人拿住话柄。”

程母几人连连点头，佩年担忧道：“嫂嫂，会出事吗？”

令姝叹了口气，方才平静下来的京城又要起动荡，如是真，太子就做到头了，如是假，京中又要死一批人。

她安慰的拍了拍佩娘的手，面色平静，“放心，不会有事。”

直到第二日傍晚程朝才从宫内回府，他满是疲倦，令姝指挥众人烧水的烧水，备食的备食，围在他身边嘘寒问暖。

程朝眼底满是笑意，他拉着团团转的令姝坐下，“你不问问我发生了什么？”

令姝撇撇嘴，“京中都传遍了，还有什么好问的。”

此事不论真假，最后皇家的说法肯定都是遮羞，即便太子真的做下此事，也一定会被按下。

“此中内情颇多，你不想知道真相？”程朝笑意盈盈，开始吊胃口。

令姝果然上当，错过去捶肩捏背一段献殷勤。

程朝失笑摇头，“不是私通，是迫奸。”

“什么？”令姝大惊失色。

“被迫？太子真做下此事了？”

“李氏素来贤明在外又貌美，月前的宫宴上太子一见难忘。”说到此他面露鄙夷，太子好色人尽皆知，“太子屡次邀李氏见面皆被拒绝，他便趁李氏出门赴宴之时着人药倒了她，事后又以此事要挟李氏不得说出去。”

令姝皱起眉头，“太子怎的如此品行。”她想起宫中皇后的德行瞬间理解了。

程朝讥讽道：“他不仅品行不好还极其愚蠢。”

“你一定想不到他几次相邀李氏都是书写，还留下印鉴。李氏怀恨在心，将证据都收集起来，前日里的拿出捉奸也是她安排的。”

令姝瞬间无语至极，蠢到这个份上也是没谁了，也不知道宫中皇后此刻脸色如何，一定难看至极。

“李氏何辜，可惜了。”令姝叹道，“陛下打算如何处置太子？”

“找了个其他由头禁足了，待风头过后再行处置。”

令姝嘿嘿笑了两声，心中得意，程朝捏着她手臂上的软肉发问：“这么开心？”

“当然啊，太子倒霉就是皇后倒霉，皇后倒霉我就高兴。”

“不对！”她猛然从程朝怀中坐起身，转头盘问，“你是不是做了什么手脚？”

程朝将脑袋搁在她肩上，噗嗤笑两声，双手丈量她已经充起来的肚子，“你当你夫君是神人，什么都能动手脚么？”

令姝狐疑的看了眼，依旧不放心。

“我只是将此事通报给了淑妃，至于其他可什么都没做。”

令姝狭促的笑笑，“你这什么都没做可比做什么都管用。”

淑妃与皇后本是死敌，太子下马，她的儿子自然有机会上位，肯定要不遗余力出力咯。

不出意外，等风声一过，废太子的诏书估计就要下来，只是这名头自然不是通奸，反正太子不是好东西，犯的罪一箩筐都数不完，只可惜了那位刚烈的李夫人。

令姝这般想着，面色也带了烦闷。

“若我是李氏，必定不用此计。”

程朝：“你待如何？”

令姝抬手做了抹脖子的动作，眼底泛着冷意，“揭穿太子，不过是叫他名声尽毁受些罚，若陛下偏心些，说不定连太子之位都废不掉，白白搭上一条命。”

“若我是她，就趁旁人都不知时，神不知鬼不觉弄死他！”

程朝扶额，“事发之后呢，如何善后？若陛下追究家人你又如何？”

令姝一下被问倒，答不上来，她眨着眼望着程朝，不好意思的笑笑。

“没想到这。”

程朝满眼宠溺，拍拍她脑袋，“若遇上这等事情，千万不要瞒我，凡事有我。”

令姝一下怔住，程朝满眼情意熏得她胸膛暖烘烘的，她面色发红，躲进男人怀里，“呸呸呸，混说什么呢！”

“我没有胡说，”程朝摸着她的脑袋，神色无比郑重，“阿姝，若有一日真遇上此事，一定记住，无论如何都保全住自己的性命，其他事，如清白，在你的性命面前都不值一提。”

令姝没有说话，她心口暖乎乎的，像是一把火在胸腔出熊熊燃烧着，烧得她睁开不开，想哭。她只将迈在程朝怀里，闷闷的点头。

程朝看了怀中乱钻的脑袋，拍着她头道：“出来吃饭。”

令姝听话的抬头，她想起方才的话题又道：“那李氏这样，既能保全家人又能出气么？”

程朝点点头，“她已自尽，陛下知道她的冤屈，自然不用动她家中，还会私下补偿一二。”

啪嗒——

令姝手中的筷子落在地上，她心情沉重起来，面前的美食都令她提不起兴趣。程朝为她换上新的碗筷，又夹了几筷子她爱吃的菜肴放在其碗中安慰。

“这样于她而言也算解脱，你若怜惜她，往后她家有难，你我伸手援助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