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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心归处若不归 第66章 朱门初入风雨晦

作者:南楼令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5-10-29 17:52:57 来源:文学城

踏入宫门,便如同踏入了一个被无形规则精密运转的独立世界。朱红的高墙隔绝了市井喧嚣,也隔绝了过往的一切可能。空气里弥漫着檀香、脂粉以及一种无处不在的、名为“规矩”的压抑气息。

禾畹,顶着“沈鹤纤”的名号,与其余五位新选入宫的秀女,被安置在靠近西六宫的储秀宫内,开始了为期数月的宫廷礼仪训导。这像是一场进入真正战场前的预演,每个人都在小心翼翼地观察、试探、定位。

她们六人,便是在这深宫棋局上,最初被摆放在一起的棋子。

**崔令容**,户部尚书之女,家世显赫,家族掌管天下钱粮,底蕴深厚。她生得端庄明丽,眉眼间自带一股清贵之气,举止言谈堪称闺范教科书,初看便知是严格按照宗妇标准培养的千金。教导礼仪的管事宫女姓严,人称严嬷嬷,对崔令容的态度明显带着几分不敢怠慢的恭敬,毕竟户部实权在握,关乎宫中诸多用度。

**燕娴娴**,太傅孙女,气质清雅如空谷幽兰,琴艺尤为出众,据说已得家族真传。她性子温和,话语不多,但举止间自有书香门第沉淀下的从容。

**祁景窈**,镇北侯嫡女,将门之后,眉宇间比旁人多了几分英气,骑射功夫据说连一些公子哥都比不上,只是在这深宫内苑,暂无施展之地。

**宋竹宜**,江南织造之女,容颜娇俏,心思玲珑,一手苏绣堪称绝活,性子也带着江南水乡的软糯。

**云方合**,翰林院学士之女,年纪最幼,性子也最是怯懦胆小,如同一只容易受惊的小兔,总是亦步亦趋地跟在燕娴娴或祁景窈身后。

而 **禾畹(沈鹤纤)**,在这六人之中,身份最为尴尬。都察院御史之女,清流门第,本也不差,奈何她“疯癫”过、逃过婚、被皇帝“特旨”接入宫中医治……这些经历像一道道无形的标签,让她显得格外突兀。加之她入宫后沉默寡言,对任何事都显得兴致缺缺,更添了几分不合时宜的疏离感。

训导的日子枯燥而严苛。从晨起的叩拜、行走的步态、到用餐的仪轨、奉茶的姿势,乃至眼神的垂落、嘴角微笑的弧度,都有着一丝不苟的规定。严嬷嬷手持戒尺,目光如鹰隼,穿梭在六位少女之间,任何一点细微的差错,都可能招来毫不留情的呵斥,甚至体罚。

禾畹冷眼旁观着这一切。她看着崔令容如何将每一个礼仪动作做到分毫不差、无可挑剔,那份完美背后是经年累月的严格训练;看着燕娴娴抚琴时那真正沉浸其中的恬淡;看着祁景窈因不习惯这过分精细的束缚而微微蹙起的眉头;看着宋竹宜巧笑倩兮地与众人交好;看着云方合因紧张而频频出错,眼圈泛红。

这些少女,无疑是这个时代精心培育出的杰作。她们美丽,聪慧,从小接受最顶尖的教育,深谙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她们是这架古老帝国机器中,准备被镶嵌进去的、合格的、光鲜的零件。

而她呢?

禾畹心底无声地叹了口气。灵魂是来自千年之后的异客,与这周遭的一切都格格不入。她们钻研的琴棋书画,是她无法跨越的知识鸿沟;她们谨守的规矩礼法,是她渴望挣脱的沉重枷锁。她们努力想要融入、甚至主宰的这个世界,恰恰是她拼尽全力想要逃离的牢笼。

这种深刻的隔阂与孤独,比严嬷嬷的戒尺更让她感到无力。

冲突,在她最薄弱的环节爆发了。

严嬷嬷考察才艺。轮到禾畹时,她对着那具古琴,手指僵硬,连最基本的宫商角徵羽都分辨不清;铺开宣纸,提笔的手腕无法控制力道,写出的字歪斜如同幼童涂鸦;对弈更是无从谈起,连基本规则都需严嬷嬷忍着怒气重新讲解。

“沈小主!”严嬷嬷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手中的戒尺重重敲在桌案上,发出令人心惊的声响,“老奴听闻沈家亦是书香门第,何以小主竟……竟连这些闺阁基础都一窍不通?莫非是存心怠慢,藐视宫规?!”

禾畹垂首,无言以对。她能说什么?说自己是穿越来的,不会这些?那恐怕就不止是戒尺那么简单了。

崔令容坐在一旁,姿态优雅,并未看向禾畹,只是端起茶杯,用杯盖轻轻拂去并不存在的茶沫,声音不高不低,恰好能让严嬷嬷和附近几人听清:“嬷嬷严明宫规,自是应当。只是沈妹妹情况特殊,想必非是存心怠慢,许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罢。”她轻轻放下茶盏,目光平静地看向严嬷嬷,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惋惜,“只是宫中非比寻常府邸,一举一动皆关乎天家颜面。严嬷嬷多费心教导,也是为了让沈妹妹日后不至于在更大场合失了体统,乃至……牵连门楣。”

她的话,字面上无可指摘,甚至带着一丝“体谅”,但“情况特殊”、“心有余力不足”、“失了体统”、“牵连门楣”这些词,像一根根柔软的刺,精准地扎在禾畹的痛处,同时也将“必须严加管教”的意图清晰地传递给了严嬷嬷。这不是市井泼妇的辱骂,而是高高在上的、带着怜悯姿态的否定,更让人难堪。

严嬷嬷眼神更冷,她本就因禾畹之前的“劣迹”而心存轻视,此刻得了崔令容这番“体己话”,更是坚定了要杀鸡儆猴、立稳规矩的决心。

“伸出手来!”严嬷嬷厉声道。

禾畹沉默地伸出手掌。

戒尺带着风声,毫不留情地落下。

“啪!”

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教习室内回荡。

掌心瞬间浮现出一道红肿的棱子,火辣辣的疼痛直钻心底。

禾畹咬紧了下唇,没有吭声。这□□的疼痛,比起她内心的绝望,实在算不得什么。

“今日午膳,沈小主就不必用了。”严嬷嬷冷冷地宣布,“留在此处,将《女则》抄写十遍,好好静静心,想想何为妇德妇容妇言妇功!”

这便是明目张胆的立威与惩罚。

午膳时分,其他秀女被引去用饭。崔令容在经过禾畹身边时,脚步未有丝毫停留,仿佛她只是空气,那种彻底的忽视,比直接的嘲讽更显优越与冷漠。

禾畹依旧垂着眼,没有任何反应。她的沉默,并非懦弱,而是一种不愿将精力浪费在这种无谓争斗上的漠然。

众人离去后,空旷的教习室内只剩下禾畹一人。阳光透过窗棂,照在她单薄的背影上,拉出一道孤寂的影子。掌心还在隐隐作痛,饥饿感也开始袭来。她拿起笔,看着那陌生的毛笔和空白的宣纸,一种巨大的荒谬感和无力感再次将她淹没。

不知过了多久,轻微的脚步声响起。

是燕娴娴去而复返。她手中提着一个小巧的食盒,轻轻放在禾畹旁边的桌上,低声道:“我趁人不注意,藏了两块点心。你先垫一垫。嬷嬷的话……别太往心里去。”

她的声音温柔,带着真诚的关切。

紧接着,祁景窈也走了进来,她性子更直接些,将一个小瓷瓶放在点心旁边:“这是上好的活血散瘀膏,我家里带来的,你涂在手上,好得快。”她看了看禾畹那红肿的掌心,皱了皱眉,“有些人就那样,自诩高贵,你不必放在心上。”

宋竹宜和云方合也悄悄溜了进来。宋竹宜塞给禾畹一方绣着兰草的素净手帕,软语安慰:“沈姐姐,慢慢学便是了,莫要心急。” 云方合则怯生生地递上一杯温水:“沈……沈姐姐,喝点水。”

这些细微的、来自陌生人的善意,如同冬日里微弱的炭火,不足以驱散彻骨的寒意,却也让禾畹冰冷的心湖,泛起了一丝微澜。

她们是真正的大家闺秀,骨子里浸润着这个时代要求女子的“温良恭俭让”。即便在竞争激烈的后宫环境中,她们依旧保持着基本的教养与善良,对受欺压者抱有一份同情。这与崔令容那种基于阶层优越感的、不动声色的排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禾畹看着眼前的点心和药膏,喉咙有些哽咽。她低声道:“多谢……各位姐姐。”

她没有多说什么,也无法解释自己的“无能”。这份善意她领受,但她知道,自己的路,与她们终究是不同的。

她们想的是如何在这深宫立足,如何获得圣心眷顾。

而她想的,是如何彻底地、永远地离开这里。

下午的训导继续。禾畹手上的伤隐隐作痛,饥饿感让她有些头晕眼花,但她依旧强打着精神,模仿着别人的动作,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异类”。

傍晚,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分配的居所,青黛看到她手上的伤和苍白的脸色,心疼得直掉眼泪,一边为她上药,一边低声咒骂那严嬷嬷势利眼。

禾畹却只是疲惫地闭上眼。

身体的折磨,人际的倾轧,在这深宫之中,不过是家常便饭。

她摸了摸袖中那份日益清晰完善的“宫墙逃生地图”,眼神重新变得冰冷而坚定。

这些琐碎的痛苦,只会让她更加确信——

此地,绝非久留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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