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姑娘,昏天黑地的怎么跑得过身强体壮的成年男子。
张苗苗跑的虽然不是顶快,但好在熟悉环境,倒是陆岑川,焦急之中完全看不见脚下,渐渐便只能模糊的跟着张苗苗跑,一个没留神就被地上不知道什么东西绊了一跤,结结实实的摔了个狗啃泥。
陆岑川刚刚喊得大声,整个人扑在地上却没有高声惊叫,唯有摔倒带起了不小的动静。张苗苗发觉她摔了,赶紧回来扶她,陆岑川手掌生疼,也不知道磕到哪儿了,竟然一下没爬起来,挥开张苗苗的手急到,
“快跑!!!”
打劫那人见陆岑川摔了,怪笑两声,竟也不理会,从后面追过来就先去抓张苗苗。陆岑川眼看那人已经越过自己去箝张苗苗手臂,张苗苗失声惊叫甩脱不开,情急之下,陆岑川抬脚就踹了过去。
也不知道踹在哪儿了,陆岑川只感觉脚心硌得生疼,就听一声惨叫,刚刚还耀武扬威的打劫者就跪在了地上,全身的重量突然跌落在地,砸出好大的声响。乌漆墨黑的也看不见对方表情,但从那发自肺腑的哀嚎声听起来,确实是够疼的。
局势忽然颠倒,刚刚还神气活现的打劫者这会儿伏在地上痛呼,陆岑川却不急着跑了,在那人鬼哭一般的嚎叫里从地上爬起来,难得看清楚了,一脚就踩在那人跟腱上,又是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
天太黑了看不出刚刚摔的怎么样,陆岑川只觉得手上胳膊上腿上哪儿哪儿都疼。随便用手背掸了掸衣裳上的土,看张苗苗完全吓懵了的样子,把她拉起来,她却只是蜷在原地低声抽泣。
陆岑川喘着粗气,斜睨了张苗苗一眼,皱着眉到,
“所以你跟我说,哭到底有毛用?”
还没等陆岑川继续跟张苗苗分辩哭唧唧的到底有毛用,村里人听到呼救已经成群结队的冲了出来,打头的就是李宝柱几个。
李宝柱本来在家等陆岑川,看着天黑了就不太放心,吴梅花虽然没说什么,但她也不是会做戏的人,看她那副表情,李宝柱就不好把阿越放在家里出去接人。正在暗自心急,就听见外面隐隐约约的声音,虽然遥远,但怎么听怎么像是陆岑川。
他心中更加不安,把阿越交给李大娘就一路喊人一路往这边赶,听着呼救的声音愈发急切心都要跳出来,此时看到陆岑川安然无恙的站在那里喘气,简直想高呼上天保佑。
“玲子!!!你没事儿吧?!”这是宁子。
“苗苗!?你怎么在这儿?!”这是广胜。
“出什么事儿了!?”闹这么大动静卫满仓肯定也得来。
看清楚呼救的真是自己村里的两个小姑娘,村人迅速围了上来,不乏有举着火把灯笼的。陆岑川这会儿可见着亲人了,果断第一件事就是告状,指着地上蜷成一团的人到,
“这人打劫我们!!还说要抢了做媳妇!!”
李宝柱简直怒不可遏,冲上去不顾那人哀嚎就给提着衣襟拽了起来。没想到这人竟然还学的挺全面的,大黑天的脸上还蒙着块破布,真是昭然若揭的非奸即盗!一把拽开这遮羞布,一齐过来的村人全都僵立在当场。
“……刘二拐!!”
广胜咬着牙一拳就捣了过去,还要再揍,被宁子拉住,指了指陆岑川身边哭得不成样子的张苗苗,把他推了过去。
也不需广胜再揍,看清是谁之后,李宝柱反手就把人掼在了土里,接过宁子递过去的绳子,拧着刘二拐胳膊给绑了个结实。
刘二拐被人揭破立马就怂了,大叫着误会误会,但这哪是他喊误会就能解决的。打劫财物,强抢民女,大安讲究个重刑诫恶,这两条历代可都是重罪,并且人赃并获,此时正是逮个正着。
卫满仓面沉如水,但也不拖沓,指挥着一群人呼呼喝喝的把刘二拐绑回了村里。
动静这样大,半个村子的人都跑来看热闹。里正大略听了缘由,脸黑得能拧出水来,又看这已经围在四周的村人,沉吟到,
“去请几位老爷子,敲锣集会。”
先是有人呼救村里的青壮出去救人,再是天都黑透了还敲锣集会,这在青树村也是史无前例了。
人群聚集的很快,不一会儿就乌压压的挤了一片,在麦场上围了个大圈。里正在圈中负手而立,旁边还有几位村中德高望重的老人,此时看着前面还在痛呼打滚的刘二拐,面色都很不善。
“冤枉啊里正叔!我就是从外面回村来!谁知道夏草玲那小傻子喊什么!”
未等任何人问话,甚至连苦主的陆岑川和张苗苗都还没开口,刘二拐就大声狡辩起来,
“她那脑瓜子,说话能信么!打劫她!她有钱叫我打劫么!?还抢媳妇,谁要抢个小傻子!!”
村人听这番话议论声四起,里正叔压了好几下才制住了,回头看一言不发冷眼看着刘二拐的陆岑川。此时她满身的泥土狼狈,除此之外表现得完全不像个刚刚受过一场惊吓的小姑娘,她旁边已经哭成一个泪人儿的张苗苗,倒是彻头彻尾苦主的模样。
里正肃静了村人,温声与陆岑川到,
“玲子,刚刚发生了什么,你与咱们说说,这么些叔伯长辈,不会叫你受委屈的。”
刘二拐一听这话里是认定他打劫了,赶紧大喊不公,里正叔任他叫喊,等他唔哩哇啦完了,才撇了他一眼,对陆岑川到,
“玲子,说吧。”
刘二拐:“……”
陆岑川朝里正叔点了点头,在村人各异的目光下说起刚刚的事情。从遇到张苗苗开始,陆岑川把刚才被刘二拐打劫的过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众人听她说话的同时也在各自低语,不少人都惊诧于陆岑川如今说话这样的利索,条理清楚,事情讲得也很明白,丝毫没有过去呆滞的模样。
议论之中又分神仔细打量她,火把的光影之下,她身上脸上,整个前身蹭得满是灰土。右边袖子上破了个大口子,整条手臂从肘弯一直到手掌都沾满了黑泥,十分狼狈。
旁边的张苗苗更不用说,光她哭得那个悲苦的劲儿,就活生生的展示了什么叫做劫后余生。
“他伸手去拽张姑娘,我情急之下踹了他一脚,也不知道踹到哪儿了,他就趴着喊疼,然后宝柱哥他们就过来了。”
里正点了点头,看着还在地上喊疼的刘二拐,心里加上了说不出的鄙夷。围观的村人也差不多是这个想法,有胆子拦路抢劫,却被一个小姑娘一脚就踹成了这样?
怂透了好么!
刘二拐两条腿都疼的厉害,又被绑着只能趴在地上,此时叫这些视线看得心中别提多憋屈。
自上回被陆岑川无视之后,他很是注意了一阵夏家的动静,发现这小傻子还挺能倒腾的,乱七八糟的东西都能在城里寄卖,还有钱在村里收鸡蛋。
本来以为只是个脑子不好使的小屁孩儿,随便吓唬吓唬就能弄到一笔横财,见她半下午的一个人进城,刘二拐就起了贪心,哪怕见了预料之外的张苗苗他也毫无顾忌的动手抢了。
谁知道张苗苗确实不是问题,这小傻子竟然这么难搞?不但要跑,还装作拿钱算计他!?
更完全没预料到的是,这小傻子被抢了还敢嚷嚷得尽人皆知,此时事情被说得清楚明白,他只能声嘶力竭的叫到,
“她胡扯!!全是胡扯!我根本没在村外拦住她们!我根本没见过她们!!”
“不是拦住我们,是打劫我们。”陆岑川语调平静的纠正到。
刘二拐恨不得把这个小傻子嘴堵上,愈发悔恨当时怎么没直接按住她,叫她钻了空子跑回来。而见她认认真真的跟刘二拐抠字眼,刚刚才觉得陆岑川聪明些了的村人们,不禁想着之前一定只是自己的错觉。
而比起陆岑川详细明确的说明,刘二拐的否认虚假又无力,对里正的问话不是答得漏洞百出,就是支吾闪烁没个准谱。风向一边倒,只有刘二拐和他爹娘还在一旁坚持着自己的说法,这时没跟陆岑川一同回来的李宝柱他们拨开人群,走到了里正叔和几位长辈面前。
李宝柱先看了一眼陆岑川,见她面色平常不似受了委屈,才松了口气。受陆岑川之托,李宝柱请了几个村邻为证,一同回头去寻被她扔掉的铜钱,此时跟里正说了结果,里正点点头,问刘二拐到,
“你说你没有打劫抢钱,那你遮头盖脸的跑去村外堵着两个小姑娘做什么?”
“我堵着两个小姑娘……”
说到一半刘二拐突然改口,
“我没有!!我是在村外偶然碰见她们的!!她们诬赖我!!”
刚才还说没见过人家。里正哼了一声,
“那你仔细的回答我,你身上有多少钱?”
刘二拐心中一紧,他没有抢到钱啊,里正为什么这么问?但既然这么问了,他不由多想,不过脑子也就那样了,忽然想到自己身上根本没钱,这打劫的说法不就不攻自破了?赶紧喊到,
“没有没有!我身上一文钱都没有!我爹管得紧,您问他!!”
刘老爹赶紧点头力挺儿子说法,里正不置可否,只对李宝柱轻轻颔首。
李宝柱得了示意,二话不说上前揪开刘二拐外衣,都不用搜身细找,几个铜板就争先恐后的掉了出来。冷哼一声把刘二拐扔回地上,李宝柱对村中众人大声到,
“我们抓到他的时候,他还用块破布遮着脸,”
说着把刚才从刘二拐脸上扯下来的遮羞布摔回他身上,
“刚才就应该连你的脸皮一块儿揭下来!!”
铁打的证据省去了更多的麻烦,刘二拐身上的铜钱正好是李宝柱几人没寻到的数目,事情起止清楚,人证物证俱在,刘二拐终于停了狡辩,刘老爹夫妻也石化一般闭上了嘴。
里正跟身后的几位老人低声商议着如何处置,这事实在恶劣,罚得太轻怕无法震慑,罚得太重……又实在是太丢人了。
村里出了这样的祸害,简直把青树村祖祖辈辈的脸都丢光了。
刘老爹看着在地上装死的儿子,目中神色数变,趁着里正他们还没商量出个定式,向周遭的村人哀求起来。
他言辞恳切悲痛,描述自己老夫妻为了这个儿子如何劳苦,虽然不成器又犯了错,但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他们两老晚景如何凄凉。有看着他这副模样十分不忍的,纷纷为刘二拐求起了情,看在老人的面上,希望里正罚得轻些,还有事不关己的直接出声喊到,
“里正叔,要不就算了吧!反正这不是没事儿嘛!”
“对啊,叫刘二拐认个错就完了,这不是也得住教训了!”
广胜听见这些话撸着袖子就要上去跟人干架,两个小姑娘受了这样大的委屈,一个弄不好就毁了一生,他此时恨不得把刘二拐活撕了,连这些和稀泥的人也要一同打死,
“什么叫没事儿!?你跟我说说什么叫没事儿!?”
看广胜叫宁子勉强按住了,陆岑川随意瞥了两眼记住了那些说话人的脸,继续听他们还能说出什么道道。
不但是里正和几位长辈就罚得轻重谈不拢,村里人也分成两派彼此呛声,越吵越烈。其中不乏有认为刘二拐欺凌弱女与畜生无异,很应该就地打死的,但也有认为既然没有成事,不如息事宁人,抬抬手放过就算了。
然而陆岑川惊愕的发现这些人里竟然没有张老头,又仔细的在人群里找了找,看到只有张婶在那哭,张老头根本不在。
陆岑川:“……”是真不爱凑热闹啊?敲锣集会都不来?
陆岑川抽了抽嘴角,忙里偷闲的开始腹诽张老头,这时却听到有个很与众不同的观点说到,
“哎呀,这村外黑灯瞎火的,他们又追又跑,还拉拉扯扯,是不是算是有了肌肤之亲了呀~?”
席枝儿掩着嘴角,这话似是疑问,似是陈述,又好像是不小心的一句自言自语,却正好村里围观的众人,全都能听见。
陆岑川也不聋。
打村人争论开始,她便悄无声息的站在一旁,这时迈步上前抓起刘二拐的后脖领,轻轻松松提小鸡似的就把一个大活人拎了起来。
刘二拐在她手上眼见自己的脸和身体都离开了地面,吓得嗷嗷直叫,双手被缚,外衫凌乱,一条腿耷在地上,另一条腿也不利索,只跟青蛙一样登腾了起来。
这点子挣扎完全没有影响拎着他那人前进的步伐,陆岑川轻描淡写的吊着刘二拐,脸上甚至还带上了些惬意的笑容,往席家母女的方向走了两步,歪头一乐,抬手就把刘二拐朝席枝儿扔了过去。
还在争执不休的村人:“!!!!”
陆岑川忽然发难,众人猝不及防之际,席枝儿附近的几个人还本能的向后退了一些。席老太倒是护女心切,上前就挡,然而一个成年男人被砸过去的力量,哪是好吃懒做的席老太能挡得住的?立时向后一仰,带着席枝儿一同倒地,挣扎推搡,三个人糊成一团,活像个被翻了壳的王八。
众人还在被这电光火石的发展惊呆着,席枝儿瞬间爆发的尖利哭声也没能让他们回过神,就见陆岑川吹了下手上的擦伤,笑着到,
“我教教你,这才叫肌肤之亲。”
她这话说得轻巧淡定,笑容寻常,甚至还有些真挚,与平日里的傻笑没什么不同,却在此时平白生出了些别的什么。
在这真切的笑容里,全村人都陷入了静默,刚刚的嘈杂争论忘个干净,脑子里只剩下一个疑惑——肌肤之亲,原来是这个意思么?
杨桥从舌战的空隙中分神,趁着众人还在震惊,朝身边几人使了个眼色。杨大嫂立刻明白过来,上前把陆岑川护在怀里,张婶还在没主意的哭哭哭,齐婶子却不傻,也护住了张苗苗,狠狠朝席老太脸上呸了一口,
“看看你教的好闺女!!!整天天的都在想些什么!小小年纪就这样恶毒,以后到了谁家都是祸家的根本!”
“就是!”杨大嫂也接口到,
“不会说话就不要说!嘴里竟是些不三不四的混账话!可见心性!”
广胜心里憋着口气都要炸了,这时又听席枝儿竟然还能这样泼污水,举步挡在了两人前面,恶狠狠地朝着席枝儿唾了一声,
“歹毒!”
虽然事发突然又是自家理亏,但这时候还无动于衷,席家的男人就是死人。
只是他们竟然也不去先把刘二拐从自己老娘妹妹身上掀下来,而是直接朝陆岑川他们冲了过去。还是席枝儿在被席老太挡出的空隙中艰难爬出,才把已经哭得昏天暗地的席老太从刘二拐身下拉了出来。
此时陆岑川被杨大嫂护在怀里,已经和张苗苗齐婶子一起被挡在了最后,无辜的眨眨眼睛表示自己能行。要不是气氛凝重,杨大嫂几乎都能笑出来,拍了拍她背小声说,
“这招够数了,别跟着那群混小子闹,你有这老些哥哥呢,哪能叫你出去吃亏!”
被人这样温柔坚定的护在怀里,好像前面呼喝叫骂的声音都不存在,陆岑川歪头看了看纷乱的人群,又眨了眨眼,对着杨大嫂笑了起来。
最后还是里正阻止了这场无意义的殴斗。
本来根本和席家没一毛钱关系,胡说八道这不是找打么!不过席家老大老二都已经被打趴制住,席老头脸上也挂了彩,里正喊不喊停也没什么太大意义。
“闹什么闹!”里正脸上恼怒丛生,对着席老头喝到,
“媳妇儿管不了,女儿你也管不了!?一个小姑娘家,整天学的什么心思!”
“里正!!我……!”
席老头张嘴就想辩解,奈何几个刚刚顾忌长幼没揍他的大小伙子,此时都一副等着他说话就要开工的样子,立马蔫儿了。众人见他们消停就也不再理会,继续商议刘二拐的处置。
刘老爹此时却忽然看向了还偎在杨大嫂怀里的陆岑川,一头扑到她面前就跪了下去,
“夏姑娘!!求你给我们说说话吧!!我儿他真是一时糊涂啊!!一时糊涂!!”
杨大嫂被他这一跪吓得蹦了三尺远,可不敢受他这一礼,陆岑川却没挪也没动,似是不知这一跪的意义一般,笑着歪歪头到,
“好的呀~”
村人继续被她脸上不在意的傻笑震惊着,就听她说,
“只是要他说清楚,什么叫只要叫人知道他打劫了小姑娘,那姑娘就得给他当媳妇做牛做马伺候他一辈子?”
“还有,咱们不仅无冤无仇,平日里照面都少,更别提来往,他又是怎么知道我今天晚上从城里回来,身上还带着钱财的?”
一时糊涂?呵。
刘老爹僵硬的转头去看自己儿子,眼睛里都要冒出凶光来。
村人的争执这时终于停止。刚刚听陆岑川说的时候,他们只把重点放在了打劫这事本身,现在回头仔细想想刘二拐说过的话,他打劫的时候,原来是这么理直气壮,毫无顾忌的么?
不但想要害人一次,还想要害人一辈子?
他又怎么知道了玲子行踪,是早就起了歹心然后暗中留意,还是……只是正巧遇上就随意的想试试手?
刘二拐在村子边上就敢下黑手打劫,十几年的村邻毫无顾忌,今天饶了他,下一个会不会就轮到了自己?
里正回头看几个长辈,见他们面面相觑之后彼此点头,想要轻罚的也不再说话,清了下嗓子大声到,
“刘二拐行事不轨,坏了规矩!目无王法,竟然就在村外对乡邻下手劫掠!”说完看向刘二拐一家,对他爹到,
“多年乡里乡亲,念在你一家祖辈耕种居住,三日之内把他户籍迁出村去永不回乡,或者明日就把刘二拐送交官府依律定刑,你们一家人选吧!”
看刘老爹还要再求,杨桥在旁边悠悠开口到,
“我朝律法,行抢夺强盗之事,无论多寡,轻杖一百徒三年,或流刑,重可至斩,白昼抢夺需在额面刺字,深夜入室打死……”
他还没说完,刘二拐就哭号起来,
“爹!!娘!!我不要去官府!!不要去官府呀!!!我们走吧!我们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