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理瑞王不是不懂,只是他还有些别的考量。
上一世抓到主谋之后,是经过了无数的困难钻研才配出了解药。并且这解药跟太医院、跟已经成名已久的各位名家都没有关系,配出这解药的傅清宁先生,名声并不显赫,虽在锦粱本地颇受爱戴,却隐隐被世家排挤。甚至如果不是相识之后为了给自己调理身体,根本不会长久停留在某处,而是一辈子都为了行医救人在民间游走。
如今虽然提早抓到了主谋,自己的身体也没有那么差劲,太医院却依旧束手无策,傅先生也还未找到,自己忽然拿出解药配方……皇兄,会不会生疑?
瑞王虽然已经明白了他们之间并未有那些龌龊,但,为君为帝,那些疑心与猜测,谁也不知道会在何时被触动。高高在上的君王,又有多少耐性,放任别人口中总会威胁自己的嫡亲弟弟?
上一世他放大了这些疑虑一味对皇兄疏远,这一世却也不会小看这些,矫枉过正,再害了自己。
曾经亲情磨尽的痛苦,君心难测的怅然,重来一次,他不想因为疏忽细节就造成兄弟俩互相猜忌的间隙,然后自己战战兢兢的,过一辈子。
但这事不急,不管怎么决定,都需得好好准备铺垫,眼前还有件迫在眉睫的事叫瑞王烦心。
先是晚饭,再是药膳,后面因为一同晨练,干脆连早饭都跟着陆岑川一起吃了。
这可不再只是偶尔蹭几顿饭的问题。
活了两辈子,从来都是别人背靠他这大树好乘凉,不用提那些畏于他身份而来攀附的人,就算是至亲挚友,也都是有来有往各取所需,他还从没像这样未曾拿出任何好处,就单方面承过别人的人情。
这体验虽然新鲜,陆岑川的好手艺也确实解决了他每日最头疼的吃饭问题,但心里真是别扭的不行。
更别说陆岑川跟他的身份,差别如同天壤一般,陆岑川那点儿家底儿,在瑞王看来跟一穷二白也没两样,每顿饭都觉得自己在“欺弱”。
且他本还以为,多加他一个人吃饭就是添双筷子这说法,不过是句客气话,结果吃了几天,发现根本不是。陆岑川做菜分量虽然都很恰当,但肉蛋之类从不吝惜,甚至单论鲜蔬,陆岑川这家伙,比自己吃的好呀!
她暖房里蘑菇日日不断,各种新鲜菜茹反逆严寒,想吃就有,种类比自己每冬从宫中得到的份例还要丰富许多,若是拿出去贩售,不知能受到多少追捧。
加上自己拍马也不及的好厨艺加持,如何能不着痕迹的为对方找补一二,又不显得刻意坏了情分,从没这种交友经验的瑞王,简直操碎了心。
此时分外想念八面玲珑的堂弟有没有。
不过想也没用,难道还要去信京城询问他的意见?
忆及堂弟曾经想叫自己送些礼物给陆岑川,也许借口对方可能会喜欢送些小物件儿,会是个不错的选择?
只是看着手边传世的珍贵抄本,受世人追捧的名家字画,若是放在往常,随便送了谁都要喜得痛哭流涕,可是……
陆岑川最讨厌写字了好么!
瑞王又苦恼了一会儿,进而想起比起珍贵的物品,陆岑川更喜欢制造的技艺,更没法下手。最终把袁成唤了进来,问从前宣王老从夏家连吃带拿的,给了什么回礼没有。
“食材。”袁成老实回答。
打从用玫瑰换了凉粽,宣王偶尔都会拿些点心原料去夏家,各种果子蜜饯都有,还给了陆岑川两罐子蜂蜜一罐子蜂乳。
瑞王听了哭笑不得,自己果然是不擅长这些,甚至于完全走偏了方向,叹息问到,
“阿宣送这些东西,也没被人笑话?”
想了想当时那两人言语随意的笑闹,袁成摇头到,
“夏姑娘还挺开心的。”
于是当天陆岑川就收到了瑞王送到家里的食材。
非常常用,实际,每天都吃的,食材。
不止是大米白面,五谷杂粮,海陆干货。药膳所需的各种药材一大堆,顺带连陈皮花椒这样的调料也有。菜豆麻油三种,陈醋香醋两样,雪盐,鱼露,还有跟本地粗糖完全不同,与陆岑川记忆中比较相似的白砂糖,据说是番邦进贡而来。
这三天两头的贡品用着,厉害了我的萧公子!
但你送这些东西来干嘛!?
海货燕窝还能懂,陆岑川手里没有,想吃就自己备呗。各种药材也能懂,帮忙做药膳,总不会叫她去置办材料。但拿这些米面油盐来,简直想不通啊!
看着那些品质不俗的粮油,陆岑川啧了一声。
这是嫌她家东西不够高档的意思?
陆岑川挑眉等着瑞王给一个说法,哪知瑞王也很为难。
拿出这些东西送人对他来说可真真是个挑战,推翻了他两辈子与人交往的经验,无奈叹气,决定有话直说。
听过他的想法之后陆岑川一阵好笑。对比瑞王之前的表现,特别是他身上那种经过岁月磨砺的感觉,谁能想到他也会困扰于这种小事?连声叫他放轻松,挥手收下那些东西,免得瑞王继续烦恼自己吃了白食。想了想陆岑川又笑到,
“而且谁告诉你我不喜欢读书的?话本游记之类我还是挺喜欢看的。”
只喜欢看话本游记啊。
瑞王也跟着她笑,应承到,
“那我选些有意思的送给你。”
原本简简单单的一件事,弄得两人各自心塞了一回,不过经此一事,瑞王得到了许多从未有过的感想,平日里也更自然随意了一些。
在这种轻松的氛围之下,迟迟未到的初雪,萧萧索索的落了下来。
一夜之间银装素裹,陆岑川起床就见满眼的纯白,不似去年一心只想着放假,头一件事就是去关心今天常在坊的食材送出去没有。得知李宝柱进城时带上了老孙家的大儿子,路上能有个人照应,就放下心,再去看自家的蔬菜家畜,在农庄里巡了一圈儿。
大雪之下行路艰难,愿不愿意都得闲下来,陆岑川也不着急,跟老孙头商议了一下这几日的应对,又去了一趟豆腐坊,就回家给阿越换了件常穿的罩衣,戴上新做的兔毛手套护耳,洗换的棉衣棉鞋都拿出来烘好,准备工作完全,带着小家伙儿玩雪去了。
瑞王婉拒了一同去玩的提议,等她俩出了门,迤迤然从墙角的书橱里拿了本书看起来。
不是他不想按照瞿老爷子说的多多活动舒展身体,而是夏家二楼待客的屋子里有个火炕就罢了,还有吃有玩布置得非常舒适,外面严冬寒雪,这种屋子根本是引人怠惰的源头……嗯,都是陆岑川的错。
陆岑川表示很冤枉好吗,大冬天客厅也是需要暖气的,这年代没有,摆炭盆又那么麻烦,烧炕怪我咯?
至于还有人嫌太舒服,
“早饭吃完了就回自家去啊。”
下雪懒得往返折腾,瑞王翻过一页书纸,假装自己没听见。
不过雪一直在下,陆岑川也没带着阿越在外面呆太久,反倒是又跑回去跟老孙一商量,在鱼塘上砸开了个冰窟窿,篓了一筐鱼上来。
几个鱼塘挖好之后是从村里的小河引的水,里面天然就有鱼虾,都不用另投苗种。陆岑川还托里正叔介绍来河口的渔工教学了一阵,细心养了几个月,鱼虾们的长势相当不错。专检个头大的挑了好几尾,一同篓上来的虾也捡上来,再去摘些蘑菇蔬菜,晚上饭就有着落了。
瑞王见她出去一趟带了一篓的鱼虾回来,不用她说就叫王明去请杨桥跟宋老爷子,又自己收了书本,笑到,
“咱们这是有口福了?”
对瑞王这眼力价儿十分满意,陆岑川笑着点头。
冬天嘛,就要吃火锅对不对。
考虑到瑞王那个身体,阿越也不能吃得太刺激,陆岑川没多寻思就定了做粥底,正好还有瑞王给的干贝海米。只是河鱼刺多,提前的处理就有点麻烦,杨桥过来的时候她还在仔仔细细的挑筋剔刺。
很久没见过陆岑川这手出神入化的刀工,杨桥喜到,
“嚯,这是要吃什么?”
陆岑川头也不抬,
“粥底锅。”
“……什么玩意儿?”
本地大概不是这个叫法。陆岑川抬起头想了一阵,
“涮锅?火锅?不知道你们怎么叫。”
瑞王也跟了过来,看了一眼片好的鱼片和一旁洗净的蔬菜菌菇,结合陆岑川说的名字猜到,
“古董羹?”
这个叫法陆岑川却是不知道,随便答到,
“总之就是把肉菜涮熟吃的锅子。”叫什么都行。
没再纠结这个问题,瑞王经常在夏家吃饭,但还是第一次看陆岑川做菜。见她有条不紊的给手中的鱼开背剔骨,整片的鱼肉轻易与骨刺分离,再一一挑去细碎的筋刺,手起刀落,新鲜的鱼肉像是花瓣一样片片剥下,轻松的像本该如此似的。
瑞王一直很好奇陆岑川的来历,可从来没有猜测过她以厨艺为生,如今却有些不确定了。不过也没有别的佐证,换个方向想一想,如果她不是专精此道,都能习得此等技艺,会是怎样的天分?
又是……怎样开阔的时代?
也许是他目光太过用力,陆岑川又抬起头来,疑惑的看过去,瑞王收敛思绪笑了笑,
“我还从未吃过鱼肉的古董羹,原来这么麻烦,你到舍得下力气。”
陆岑川又低头继续片鱼,
“为了吃得过瘾,这点儿麻烦算什么!”口气之中颇有得意。
杨桥闻言嗤一声笑到,
“这吃货发言有什么好得意的!”
锅子端上桌的时候,杨桥就知道陆岑川有什么好得意的了。
粘稠的粥底,缠绕的米香,鱼肉、香菇、豆腐、鲜虾摆成的半阙扇形,隐隐被汤水没过,在煮开的汤锅里载浮载沉。另外空白的大半点缀着新鲜脆嫩的蔬菜碎跟金钩似的海米,玉一般的贝肉散落其中,几颗煮的开裂,能看见里面一丝丝的纹路,浸润着米汤的光泽。
杨桥的吃货心立马就把持不住了,等宋老爷子动筷之后,夹了一颗干贝就扔进了嘴里,被烫得斯哈抽气,陆岑川把刚才收到的嗤笑如数奉还,咽下丢人二字没说出口。
“咳。”
红着脸假咳了一声,给在座几人都夹了一片鱼肉,杨桥假装刚刚的窘态没有发生,给自己找台阶到,
“滋味儿确实极好,亏得玲子事先把鱼刺都剔了出去,不然可要干着急了。”
宋老爷子与瑞王会心一笑,并不追究,陆岑川却开口,
“还是小心些好,河鱼刺多难免漏网,别吃得太快卡了嗓子。”
也不管是不是在夸自己,啪叽就把台子拆了。
这俩人互不相让,眼看又要先舌战一番,大家都习惯了也没人劝。宋老爷子还一边看乐子一边招呼瑞王,
“你俩多吵两句,阿琢,来吃虾,这虾极好。”又给阿越夹,
“阿越也先吃,别等你姨姨。”
阿越应了一声低头开吃,瑞王也从善如流,
“多谢老爷子。”
显然陆岑川剔鱼刺的技术相当不错,说要小心完全是为了噎杨桥,吃到最后也没人吃出漏网的鱼刺。烫上最后一把青菜,陆岑川动手给几人盛粥,宋老爷子率先赞到,
“丫头,你这个锅煮得好!又鲜又嫩,还滋润的很!”
另外两人也附和点头,杨桥已经忘记了在跟陆岑川赌气,被粥底征服的味蕾张口就要吟出诗来,骈四俪六的,陆岑川几乎没有听懂。纠结的把他按住,
“人家冬天都咏雪咏梅,最不济也咏个寒风青松,抒发情志寄托胸怀,你咏个粥底锅,是不是不太对啊?”
杨桥瞪了她一眼没搭话,跟宋老爷子与瑞王道别,表示要先回家把灵感记下来。宋老爷子就说一起走,瑞王倒是多留了一会儿,把下午没看完的书看完了才说告辞。临走问陆岑川,
“你花了那么多功夫剔除鱼刺,只为吃的时候能够大快朵颐,若真的还把嗓子卡了,不是十分郁卒?”
陆岑川点头,
“确实会郁卒。”
她笑得随意,
“但我都努力避免了,也不能因噎废食啊~”
瑞王想了一想,赞同称是。
雪断断续续下了好几天,积雪化了冻上,冻上又落新的,逮着雪停的空隙又化一点儿,村里进城的土路被碾成一片冰碴泥沼。陆岑川进城往返头疼的要死,根本不愿去想雪水沥干之后再次坚实起来的土路会变成什么样。
杨桥阴阳怪气的笑她,
“之前不是撺掇老爷子修路来着?”
陆岑川哀嚎一声,她跟宋老爷子后来送货都没再出问题,可不就把这事儿给忘在脑后了。眼下天寒地冻想修路是不行了,改进减震到可以琢磨一番,陆岑川就又打起瑞王那辆马车的主意来。
没想到在自己有意无意流露出的奢华豪富之中,陆岑川唯一有兴趣到特意提起的,竟是他随意拿来代步的马车。瑞王微怔过后欣然应允,还表示冬日自己懒怠出门,叫她不必着急,慢慢研究。
这应答倒是爽快,然而陆岑川已从宣王处得知这马车是别人特意送的,万一一个不慎,拆的时候怪顺利的,拼回去发现多了些零件可怎么办?委婉的点明了破坏性的后果,就听瑞王不以为意到,
“这有何难?弄坏了换一乘就是。”
出门在外马车坏了,换一乘怎么了?就算没坏,说自己看腻了想改个新的,又有什么不可以?这都不是事儿。
瑞王态度轻松随意,陆岑川却从这话里捕捉到了额外的重点。
他不知道这车是别人送的?
陆岑川话锋一转,
“可算了吧,瞿老爷子隔天就进村来给你把脉,我要是把你马车拆坏了,不是折腾老爷子吗。”然后就无所谓的说起了别的。
瑞王被她岔开也不追究,想着以后找个由头,把这马车送她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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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雪停天霁积雪化尽,已经过了腊八。这场初雪也是下得当时,正好拖过了瑞王最后回京的时机,连催促问询的信件仆从都堵在了路上,简直是人不留客天留客,在青树村过年已成定局。
瞿老爷子得知瑞王过年也不回京,点了点头。他吃药膳练健身术,不知不觉也有一个来月了,身体气色都有了改善,正是乘胜追击的好时候,万不可给断了,
“现下你体质稍有好转,我欲为你增加几副药汤,加强巩固,你可愿意?”
“但凭老爷子吩咐。”瑞王乖顺应诺,语气之中毫无抗拒。
个把月的铺垫没有白做,瞿老爷子对瑞王这状态满意极了。又仔细的检查了一遍瑞王的身体,之前跟他提起解毒之后,瞿老爷子也跟自家师弟又去过一回书信——结果这师弟半点真知灼见也无就罢了,只大肆夸赞能叫瑞王好好吃饭,师兄已经是天大的本事,就洋洋洒洒写了好几篇,把老爷子气得不行。
好好吃饭能解毒吗!?
再说了,人家萧公子饭吃得一直挺好的,从前闹脾气不肯听话吃药,多半是看见这敷衍了事的庸医心烦!只需试想,哪个病体缠绵的人不想立马就活蹦乱跳摆脱病魔呢?希望全寄托在给自己治病的大夫身上,然而却只糊弄人!
如此一来,在老爷子面前从来配合的瑞王,简直就是天山顶上最纯洁最可怜的一朵小白花儿。瞿老爷子本来就对他和蔼,现下语气都轻了三分,再次提起解毒的事情,
“上回叫你向曾请过的大夫打探,可有什么回音了?”
有自家师弟这样的院首,上行下效,太医院老爷子就不指望了。但京城那么大,自然还有别的名医,这萧公子能请动太医正,外面的好大夫也该看过几个。
瑞王先是摇摇头,随即又点了点头,瞿老爷子嗯了一声,催促下文,
“自从……”他含糊了一下得到毒药配方几个字,
“派人四处寻访,倒是得了一张方子。”
“只是这方子有些奇怪,我……”
瑞王懂些药理,这个瞿老爷子是知道的,给瑞王诊治时,为了把握他心境二人常常聊天。但这点儿展露出来的皮毛,显然不能构成在行医一辈子的老人家面前,显摆他能辨识药方真假好坏的证据。一听这人自己看着药方古怪就扣下了,老爷子跳起来二话不说就开始……数落他。
瞿老爷子是有涵养有气量的文化人儿,怎么能一言不合就开骂呢?
“药材配伍多有玄妙,只需修改分量,便可救命变要命,岂是你粗通皮毛就可置喙?更何况这是解毒所用,自然更有不同!”就算如此,老爷子还不忘了压低声音,
“你如此武断,说不定就害了自己!”
“您说的是,晚辈鲁莽了。您别恼怒,若是气大伤身,晚辈该如何自责?”瑞王垂头,老实领了这顿教训。
“只是得到这方子的时间也不长,又遇上您老,也不会明珠蒙尘了。”还顺道拍了拍老爷子的马屁,成功维持住了小白花的设定。
鉴于瑞王认错态度良好,又记得配方中的各项细节,不用再拖延时间等待,瞿老爷子叫他默下方子,就算了事。
老爷子得了这方子立马研究起来,一眼就明白了瑞王觉得古怪的原因——本想与他详细说说这配伍中的七情搭配,却立马就沉浸下来,专心思索这方子的可行性。
瑞王看着老爷子全心投入也不打扰,在一旁磨墨添茶,做起了小厮的活计。
这方子能在瑞王身体极弱的时候,成功清除毒素兼顾固本培元,可见精妙。瞿老爷子这一投入就有些入迷,几乎忘了主旨,拍着桌子赞了好几声,问瑞王到,
“这方子出自何人之手?用药大胆思路清晰,是我辈中不可多得的人物啊!”
瑞王当然是知道傅清宁有几分真本事的,此时只为了圆谎稍作迷惑,就肯定了瞿老爷子的赞誉。前世瑞王得这傅先生照顾颇多,对他心性医术很是欣赏,不过此时这人还在四处游医,自己找了一年多都没有消息,只能先收下这份夸奖,以后再介绍给老爷子认识。
“可惜可惜,若是能与他探讨一二,能够事半功倍也未可知。”
瞿老爷子略有遗憾,但听说这位傅姓医者每每都在民间游走,不畏辛苦疲劳治病救命,所救之人不分贫富贵贱,又很欣慰,大赞他是医者表率。
“比我那不思进取的师弟强上许多!”
虽然瑞王内心也是这么想的,但这话没法儿接,默默微笑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