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性过山峰主动出击,温昭阳甩着树枝,躲过两次,只听一声脆响,这根不争气的树枝竟然断了。
温昭阳浑身冷汗直冒。两只狗在身边狂吠不止,过山峰再次袭来,温昭阳躲开时,不慎摔倒在地,胳膊压在一处尖锐的石块上,瞬间擦开一片血肉。过山峰见她摔倒,立即再次袭来,温昭阳下意识抬起手臂抵挡,大脑已是一片空白。
一声惨叫响起。温昭阳抬头望去。
是小白。它眼看过山峰扑向温昭阳,再次咬住了蛇身,用力猛甩。雄性过山峰被它远远甩到下方山坡的草丛里。然而此条过山峰动作迅速,在被甩开之前,已经狠狠一口咬伤了小白的左前肢。
小白惨叫着,一双温润狗目期期艾艾地看着温昭阳,粗壮的狗腿上两个硕大的血洞。温昭阳头脑发胀,回过神,忙将小白抱起,拿起匕首,沿着血洞周边划开一圈,青紫色的毒蛇瞬间涌出。
小白似乎知道主人在救它,忍痛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小黄急得在一旁团团转。温昭阳握紧了小白的腿从上到下用力挤着,将毒血一点点挤出,又打开随身携带的水壶,清洗小白的伤口,如此反复按压清洗了一炷香的时间,小白晕死了过去。
温昭阳抬起头,已是满脸泪水。她打了一声口哨,逃远的马匹听到声音返回。温昭阳抱着小白上马,打马下山。一路疾行至宋家医馆。
宋慈涉猎广泛,对毒物颇有研究。若能找到他,小白或许还有救。
医馆内。唐嬷嬷冷眼看着狼狈不堪的温昭阳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唐嬷嬷,师兄在吗?小白为了救我,被过山峰咬伤,我想”
“狗为牲畜,应去看兽医!宋家医馆,治人不治狗,请你走吧!”唐嬷嬷冷漠地打断了她。
温昭阳一窒,恳求道:“兽医治不了蛇毒,你能不能帮我通传一下宋师兄……”
唐嬷嬷无动于衷,指着大门道:“请你走!”
四周围观的患者也纷纷议论起来:“抱只狗进来,脏不脏啊,这里是医馆,多少病人在呢,若是这狗传染了什么病,咱们找谁去!”
温昭阳看着四周围观的大夫和患者,心里明白,在这里她是寻不到帮助了。低声道:“不好意思,我这就走。”
唐嬷嬷见她狼狈而去,心中颇为解气,嘲讽道:“沈状元那边有了高门闺女的娇妻,她这是又来想着我们少爷了,抱着条狗装可怜!当初那么狠心!我告诉你们,谁都不许帮她通传少爷!”
曾经的同僚都低头不语。若是唐嬷嬷不在,他们定然是乐意帮忙通传的,但现在……没人愿意为此得罪医馆的管事人。
温昭阳抹干眼泪,翻身上马,一路冲过去狗场,找王老板求援。好在这次问对了人,王老板常年入山打猎,也曾被毒蛇咬伤过,知道当地有一名善治蛇毒的大夫。
两人带着小白一路找到蛇医的家,老人翻了翻小白的眼皮,看着狗腿上的伤口连连点头道:“处理的很及时。”而后取来一副研磨好的药草,敷在小白腿上,用纱布绑了起来道:“过山峰毒量大,现在不清楚挤出了多少毒血,解毒的药草已经敷上,就看这狗能不能撑过今夜了。若是能醒,便好了,醒不了,我也没办法。”
温昭阳点头,默不吭声。王老板独眼里充满叹息,却也不忍责怪温昭阳,拍了拍她的肩膀,转身而去。温昭阳送过诊金后,带着小白回了家。将它放在狗舍内,小黄已经自己回了家,此刻趴在小白身边,时不时舔一舔小白的脸。
温昭阳精疲力尽,走到院中才发现家里有些安静得过了头。
推开西厢房的房门,屋内空无一人。沈母和小喜都不见了踪影。温昭阳顿了顿,冲去院里喊了几声。
“婆母?小喜?”
偌大的院子,只有她的回声在扩散。
斜阳漫天,光线昏暗,一道推门声响起,温昭阳站在院子里抬起头,看到的却是隔壁的里正娘子。
“张婶?”
张婶面有不忍,走近几步,拉着温昭阳的手道:“好孩子,你别难过啊,我慢慢和你说。”
“怎么了?”温昭阳纳闷道:“婆母和小喜呢?”
“上午,你刚进山不久,就来了一队人马,两辆马车,带着两名医女,还有十几个骑马的奴仆和护卫,说是奉命来接沈夫人入京。你婆母说……”张婶看了看温昭阳的神色,小声道:“你婆母说要等等你。可那群人说,他们接到的命令只有接沈母,没说接你……”
“你婆母就跟着他们走了。孩子,你别伤心啊。沉钟这孩子我从小看到大的,他不是那种飞黄腾达就不要发妻的那种人,这其中肯定是有什么误会。”
温昭阳神情麻木地点点头:“我知道了,张婶,婆母腰伤严重,有大夫跟着我就放心了。”
“天黑了,你还没开火吧,来我家吃吧?”张婶看着四面漆黑的房子,拉着她就要走。
温昭阳再三推却,张婶才一脸担忧地回去了。
温昭阳跑回主卧,点上油灯,打开床内的暗格,看着里面完好无缺的银票和黄金,自己的钱袋在暗格一角,纹丝未动。此时才察觉到腹中饥肠辘辘。
她去厨房烧了一锅面。前日进山小白擒下来的野猪,尚有剩余,温昭阳用水加盐巴煮了,切碎成肉丁拌在面里,端了两盆到狗窝边,小白犹在昏迷,小黄看了看也没有吃东西的想法。温昭阳再三唤了它几声,它才爬到面盆前大口吃起来。
温昭阳回到厨房,坐在油灯下,一个人捧着饭碗慢吞吞地吃着。
她本答应廖明崖初夏抵京,去鹿山书院暗查言若海。为了偿还沈沉钟的救助之情,才拖延至此。
眼下沈沉钟高中,接走其母,自己也没必要留在这里了。只是沈沉钟的人没有来取走他的积蓄。也没有给自己留下和离文书。
温昭阳犯了难。难道要她带着这些积蓄,去京城还给他,再要一份和离文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