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看书神 > 其他类型 > 此去逢年 > 第5章 刃断命残

此去逢年 第5章 刃断命残

作者:半春提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5-06-12 00:49:29 来源:文学城

朝着城南叩首,跪于雨雪纷呈间,抬眸是血肉铸呈的烈焰,垂首是立于天地间的决绝。

此刻于旁人而言,沈莜宛若一个疯子,一个痴痴跪在雪水中蓬头垢面的疯子。

而她这一跪便是半个日升月落。

直到烈焰将一切焚烧殆尽,沈莜才强撑着起身,她面色如晦,右肩被湿衣裹着,伤口被浸透,棉袍也殷红一片。

沈莜知道要想查下去,那刑场突现的劫匪和沈易的供词她都要见到,可被生擒的劫匪此刻已交由大理寺,那里她必然是进不去的。

但她险些忘了,眼下还有一个知晓证词的人——尚逢年。

在诏狱,沈易定是对尚逢年说了些什么,故而在木门前,沈莜看到了尚逢年手中不止一书起居注,还有一本私撰。

那私撰藏得极隐晦,若不是被扯着腕,沈莜还不能留意于此,可令人起疑的是史官怎会不避“为君讳”,此莫不是天子之意?

但沈易说过,那日致仕已修撰留史了。

亦或是太子请托,可太子已为她涉险一回,陡然这般,岂非过于儿戏,太子虽有义,但这无异于悬剑于颅顶。

不,应都不是。

尚逢年与她爹一朝为同僚,定是有别的隐情在。

可要拿到那私撰过于艰难,此刻沈莜悲愤呼之欲出,来不及细细盘算,此间倒不如直接问那修撰之人来得爽快。

一不做二不休,沈莜在集市买了樟木傩面,又铸了把趁手的短刃,她一身乞丐行头,打铁铺匠人难免多打量了她几眼,道:“小叫花,钱乃身外之物,杀人可是要被府衙抓走的。”

沈莜回望那人一眼,谁说她要杀人了,于是冷冷一句:“饿了割大腿肉,府衙也管吗?”

那匠人眸子微惊,他不再开口,只是垂首铸铁,沈莜知道,那人定觉得她是疯子。

出了打铁铺,沈莜便一路向皇城外走,同她爹致仕那天一般,她要在此候着尚逢年。

一直守到天黑,才见那马车缓缓徐来,鸣鸾作响,沈莜一路跟了上去,可在官署换了马车后,尚逢年却意外没有离去。

而是站在了官署外,他似乎在等些什么。

沈莜疑思,她脚步极轻,尚逢年又在马车内,应当不会有所察觉。

她抽出短刃,不论他在等何人,此时于她而言都是绝佳之际,沈莜紧了紧傩面,旋即出现在尚逢年身后。

尚逢年垂眸时,短刃已然架在颈侧,刃口锋利,似是下一刻就要刺破他的命脉。

此时尚逢年难以回眸,沈莜也自是看不到他的神情,只闻一声哂笑:“已候阁下多时了。”

沈莜手中一颤,难道有诈,可利刃在手,更甚微微划破了那人脖颈,丝丝血迹渗出,她回不了头了。

她压着音道:“你见过沈易,他都曾告知过你何事?”

“原是沈氏余党。”尚逢年抬手,旋即两指附上刀刃,“阁下应当知道,以在下小小官职是见不到沈大人的。”

“行谎。”沈莜攥紧短刃,“你为沈易私撰,此乃重罪。”

“说!”

“否则……我会杀了你。”

“杀了我?”尚逢年笑着,肩膀震颤着沈莜的手,“可阁下不像执过刀之人。”

言罢,沈莜手中的短刃竟生生被两指折断了,旋即被那人一脚踹了出去,须臾间那傩面之下鲜血止不住的往下淌。

而沈莜右肩的伤口也撕裂开来。

这一脚,尚逢年压根没想让她活。

“沈氏余孽死绝了吗?”尚逢年睥睨着沈莜,玉音冷冽,“竟派了一个负伤的孱头来。”

“你为何要为沈易私撰,你都知道些什么……”傩面之下似是尽余力嘶吼,浑声逼人,“为何!”

“谁告知你的,你主子是何人?”

“梦……”

傩面传笑,那神魔面似是入了魂般震慑人心。

“冤魂托梦……”

尚逢年步步逼向沈莜,他欲俯身摘下沈莜的傩面,刑场劫匪、官署刺杀,此刻又道冤魂入梦,甚至诏狱中他私撰之事也知,这些余党当真要手眼通天。

“你不说我也自会查,阁下如此忠心,那我便送阁下去见那托梦之人。”

话落,沈莜两只手撑着身躯向后爬去,她心中大悔,在那短刃离手前,她竟还有一刻的踌躇,私撰乃重罪,可亦是此后平反之证,她万不能错杀了。

她断不清尚逢年私撰的立场,唇边的血渍苦涩,她就要爬不动了。

忽闻一器物破碎之音,尚逢年向那处望去,可再转眼时沈莜已然不见了。

只见一黑衣刺客拽着她的衣带,似是拎着物什般在房檐之上游走,沈莜吃力将傩面扯下,那血如雨坠进雪中,刺眼又荒唐。

“你是何人?”沈莜吊着一口气力,“又为何要救我?”

那黑衣人将面纱扯掉,沈莜捂着肩抬眸看去,是大理寺外呈于她公文之人。

“是你。”

沈莜欲起身作揖,可却被那人絮絮叨叨拦下了。

“我说大小姐,我今儿假宁,耳边好不容易没了大理寺那群人烦扰,你……”

那人望着奄奄一息的沈莜,有好心没好气的继续道:“你可知尚逢年是何人?你当那本起居注是耍子?天子都避讳三分。你跟着他一路到官署也就算了,正面交锋他人都避之不及,唯你一人上赶着送命……”

“太子殿下命我盯着你些,怕你做傻事,谁料你这厮竟扮作乞丐,破破烂烂的,让我好找,方才你差点死在尚逢年手中,那日见你一副伶俐模样,怎得今日这般愚昧?”

沈莜垂泪,此番是过于莽撞行事,可是她府上死绝了,她无法看着线索悬在眼前而不作为,她做不到。

此刻千言万语化作死水:“沈易死了。”

那人愣了,他不知沈莜是如何平静地道出来的,来之前太子传密信于他,沈易一死,沈莜还不知会如何行事,要其一路跟着。

果然,再晚到一刻人就死透了。

“我送你去医馆。”

那人作势要背她,可沈莜却躲开了。

“对,你是尚未出阁的女子,此举不妥。”那人耳尖一红,言语竟也有些吞吐,“尚逢年不会武,此处……他……他寻不到,我去给你找郎中。”

“不可。”沈莜大喘着气,看样子痛苦至极,“大人是大理寺的官差,榜上告示大人当看过,尹百山在寻我。”

那人惊道:“榜上悬赏那人是你?”

“画师真是自断生路,一来是貌寝,二来是失了神,难怪多日久寻无果。”那人低声讥诮着,“寻你又何妨,我在此,他还能强抢不成?”

不知为何,沈莜竟被眼前人神气的一面斗侃了,终还是拗不过那人,郎中走后,那人却一脸苦大仇深。

“殿下嘱咐我,不能让你死。”那人垂首,“至少不能死在我手里。”

“多谢殿下厚爱,也多谢大人救命之恩,此事与大人无关,这几日我还死不了,还请大人放心当差。”

沈莜言辞拒绝,只见那人从腰间解下玉佩放在她手中。

“我唤季明栾,官及大理寺评事,若是遇难事,拿着这个寻我,我会尽所能帮你。”

季明栾?沈莜好像挺她爹提起过,骁勇之士,案件首当其冲者,看着是黝黑了些,不过风神俊朗,是憨憨的不像城府极深之人。

但她受不起,她更怕一条烂命还不了此番恩情。

“大人,周礼有言,玉不去身乃君子之德,沈莜收不得。”

不待季明栾开口,城西便有鸣镝四散开来,似是出了大事。

“谨记殿下之言,我还有要事,先行离开一步。”

言罢,季明栾便踏上房檐,脚下生风般,须臾间便不见所踪。

夜已深,薄雾笼盖了那唯一的光亮,沈莜望着那玉佩出神,季明栾的出现倒是让她心中生出了一些苗头。

几日后,城中悬赏的告示多了起来,不止如此,赏金比先前多了五百两,尹百山的家丁也越发猖狂,在城中只要是女儿身都要看其模样,原本知她人不多,可眼下满城都在寻她。

季明栾走后,沈莜病笃,她知道若是不得良方,她这身躯根本就撑不了多久。

这几日沈莜仍一副乞丐模样,或许只有这样才能躲开那些家丁的搜查,待行至一偏僻处时,她抬头望了望黄棉袄子,只觉头晕目眩,再难立足。

她旋进梦中,鈇锧高悬再落下,经此循环不息,沈易的半截身子在血水中起浮,更似是在叱问。

叱问她为何不听话,为何要将生命至于身外,那些魂灵低怒旋绕耳中,一字一字高喝活着才是重中之重。

可,不是的,不是的。

沈莜再睁眼时是被梦惊醒的,她额头细汗密布,眸子中满是惊悸与不安。

“你醒了。”

一女子推门而入,手中端着鱼洗,沈莜抬手望了望,周身洁净,应是那女子为她擦洗了身子。

她欲起身,那女子连忙放下手中物道:“别动,郎中说你伤势很重,再晚些时日神仙来了也无计可施。”

“多谢救命之恩。”

沈莜有些出神,上苍有好生之德,她这条贱命竟遇着了这么些贵人,当真是天不绝她。

“姑娘,你为何哭了?”

那女子盯着她,沈莜才惊觉泪已夺眶而出,她强颜欢笑着道:“疼。”

“我去给你请郎中。”那女子很焦急,“你快躺下。”

“不必了,多谢,休养一些时日便好。”

她的骨头确在哀嚎着痛意,可那滴泪的痛并不是郎中所能医治的。

“对了,我名陆清音,是这的教书先生。”

那女子嫣然一笑,可她笑中苦涩,沈莜能看出来,女子当亦有教,可朝中虽民风开化,但礼教束缚难以冲破,这教书先生也定是不易。

“原是陆大家,当真不栉进士也。”

“不敢当,只是为遗孤传授学识罢了。”

陆清音垂眸,脸上神色晦暗,似是有难言之隐。

①孱(can四声)头:软弱无能的人。(类似于骂人大白话“软蛋”)

②假宁:公家人休假。

③耍子:古代口语,意为嬉戏、开玩笑。

④貌寝:容貌不佳。

⑥黄棉袄子:古代百姓对冬日太阳的比喻,如黄色棉袄般温暖贴身。

⑦不栉进士:女子才华堪比进士。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刃断命残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