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间江湖-云中书 第15章 第 15 章

时间总是在平凡和日复一日的工作中不小心的消逝了，转眼就来到了五月底。这小段时间的杨翊的工作比较紧张，作为一个没有什么才艺在身的男老师，每年到了这个时候就是他最惆怅的时候，因为六一儿童节马上就要到了。学校要进行文艺汇演，每个班都要出一个节目，作为班主任的杨翊感觉一个头两个大。他每天都在搜寻合适的节目，不能太难，也不能太敷衍，更要符合意识形态，实在是让他有些犯难。随后杨翊询问了司瑞雪的意见，司瑞雪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她说她唯一的技能就是会画画，所以帮不到杨翊。考虑到设备和其他问题思来想去最后杨翊还是决定让学生跳舞。

这一天五月的风裹挟着阳光，将教学楼的走廊晒得暖洋洋的。杨翊盯着电脑屏幕上的儿童舞蹈教学视频，眉头拧成了一团。

“左脚，右脚，转圈……这怎么比解数学题还难？”他小声嘀咕着，手指在桌面上无意识地比划着舞步。

手机震动了一下。

【时晴不见荷】：“找到合适的节目了吗？”

杨翊长叹一口气，回复道：

【沧海一瞬】：“决定让学生跳舞了，但我自己先学了一遍……感觉我的四肢是刚装上的，不太听使唤。还说给他们纠正一下动作，我不是这块料....”

【时晴不见荷】：“哈哈哈哈哈哈！你跳舞？真的假的？”

【沧海一瞬】：“别笑，严肃点！我可是牺牲了宝贵的午休时间在学习！”

【时晴不见荷】：“录个视频给我看看？”

杨翊立刻警惕。

【沧海一瞬】：“想都别想！”

可没过多久，他还是忍不住拍了一段自己笨拙地跟着视频扭动的画面发了过去，附带一句——

【沧海一瞬】：“……不准外传，否则绝交。”

手机那头的司瑞雪笑得直拍桌子，差点把同事吓一跳。她一边擦笑出来的眼泪，一边坏心眼地回复：

【时晴不见荷】：“杨老师，您这舞姿……是打算教学生跳机械舞吗？”

【沧海一瞬】：“司瑞雪，你完了。”

然而，出乎杨翊意料的是，班上的小朋友们学得特别快。大概是孩子们天生灵活，没几天就能跟着音乐跳得有模有样，甚至还能反过来纠正他的动作。

“杨老师，您的腿要再抬高一点！”

“不对不对，手要这样摆！”

杨翊被一群小学生围着指导，哭笑不得。他忍不住拍照发给司瑞雪：

【沧海一瞬】：“我堂堂班主任，威严尽失……”

【时晴不见荷】：“多可爱啊！对了，我给你们班的小朋友准备了点小礼物，算是一点小心意。”

【沧海一瞬】：“礼物？”

【时晴不见荷】：“嗯，六一儿童节嘛，56份，保证每个小朋友都有。”

杨翊一怔，心里像是被什么轻轻挠了一下。

时光飞逝转眼就来到了六一当天，学校操场上彩旗飘扬，孩子们穿着鲜艳的表演服跑来跑去，笑声像一串串清脆的风铃。杨翊站在班级队伍前面，时不时回头确认纪律。

忽然，他注意到不远处有个熟悉的身影——司瑞雪穿着简单的T恤和牛仔裤，手里拎着一个大袋子，正笑盈盈地朝这边张望。

“司警官？你怎么来了”杨翊愣了一下，快步走过去。

“你们学校邀请了好几个单位呢？我们领导说今天来参观活动，然后做一下消防知识宣传，本来是安排陈宏来的，可是他不知道怎么了一个劲的推荐我来，于是我就来了”她晃了晃手中的袋子，“顺便来送礼物。”

杨翊接过袋子，发现里面是精致的小文具套装，每份都系着漂亮的丝带。

“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熬了两个晚上。”司瑞雪耸耸肩，“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杨翊刚要说话，忽然察觉到周围投来的视线——班上的小崽子们一个个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盯着他们俩。

“杨老师，这个漂亮姐姐是谁呀？”一个小女孩大胆地问。

“是……是老师的朋友。”杨翊轻咳一声。

“真的吗？那为什么姐姐要给我们全班送礼物？”另一个小男孩追问。

“因为六一儿童节快乐呀！”司瑞雪蹲下来，笑眯眯地摸了摸他的头，“要好好学习哦。”

孩子们顿时叽叽喳喳起来。

“杨老师，你和姐姐是不是在谈恋爱？”

“我妈妈说，男生送女生礼物才叫谈恋爱，姐姐送我们礼物，那是姐姐喜欢我们！”

“不对不对，姐姐肯定是喜欢杨老师！”

杨翊耳根发烫，赶紧打断：“别瞎说！赶紧准备表演！”

司瑞雪倒是笑得开心，甚至冲他眨了眨眼，用口型无声地说道:

“杨老师，害羞了？”

杨翊瞪她一眼，可嘴角却忍不住上扬。操场上音乐响起，孩子们蹦蹦跳跳地跑上舞台。杨翊站在台下，看着他们欢快地舞动，忽然觉得，这个六一，好像比他想象中要有趣得多。而台下，司瑞雪正悄悄举起手机，录下了他望着孩子们时，那抹温柔的笑。舞台上，孩子们的动作虽然稚嫩却格外认真，杨翊站在台下，目光不自觉地柔和下来。忽然，他感觉有人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臂。

“杨老师，这么投入？”司瑞雪不知何时站到了他身边，手里还举着手机，镜头正对着他。

“你拍什么呢？”杨翊侧头看她，下意识想躲开镜头。

“当然是记录美好瞬间啊。”她笑得狡黠，“这可是杨老师教出来的舞蹈啊，值得纪念。”

“别闹……”他伸手想挡，结果司瑞雪灵巧地往后一退，手指迅速按下拍摄键。

“咔嚓。”

照片定格，画面里杨翊微微皱眉，眼里却带着无奈的笑意，而司瑞雪则笑得眉眼弯弯，阳光正好洒在两人身上。

“删掉。”他压低声音。

“才不。”司瑞雪把手机收好，得意地挑眉，“这可是珍贵素材。”

杨翊拿她没办法，只好叹了口气，转身继续关注台上的表演。杨翊拿她没办法，只好叹了口气，转身继续关注台上的表演。

表演结束后，司瑞雪把礼物分发给小朋友们，孩子们兴奋地围着她，叽叽喳喳地问个不停。

司瑞雪因为是带着任务来的所有看完杨翊们班的表演后，就回到了她的嘉宾的位置。节目中间，她受邀给学校里面的学生们做了消防知识宣传和一些生活小常识。她的声音非常的动听，讲的东西也简单易懂深受学生的喜爱，特别是杨翊们班的学生一个劲地在起哄，杨翊怎么也压不住，实在是没办法就任由他们了。

早上所有的表演结束后司瑞雪和领导与其他单位的嘉宾寒暄了一会后就准备来和杨翊道别了。结果她刚过来就被他们班的孩子们团团围住了，一群人在叽叽喳喳的问她。

“姐姐，你还会再来我们学校吗？”

“姐姐，你和杨老师是不是好朋友呀？”

“姐姐，杨老师平时凶不凶啊，他上我们课可凶了”

司瑞雪被逗笑，故意看了杨翊一眼，慢悠悠地说：“杨老师啊……其实特别温柔。”

小朋友们一脸不信，纷纷看向杨翊。杨翊轻咳一声，故作严肃：“作业写完了吗？就在这儿聊天。”

孩子们一哄而散，司瑞雪却笑得更加灿烂。

“原来你的学生这么怕你？”

“这叫威严。”杨翊一本正经地纠正。

两人聊了一会后礼貌性的道别后司瑞雪便离开了，她还有工作在身杨翊也没有多留她。下午六一的活动不再是文艺表演，而是每个班级自己组织的集章游戏。每个班级准备一个游戏，由学生自己组织完成，全校所有的学生都可以参加，通关后会有班级的组织人员给通关的人盖章，收集到不同的章可以去学校老师那里兑换不同的奖品，这也是六一儿童节这天学生们最喜欢的活动。文艺汇演这些每个班总是哪些特定的人群参加，有些同学没有体验感。这个集章游戏所有的学生都可以参加进去，学生的积极性非常高。这也是杨翊在来到这个学校后观察到后给学校领导建议设计的一个流程。不过遵循着体制内大概谁提出谁负责的原则，这个游戏大多数工作都落在了杨翊的身上。

经过了一下午的游戏，既负责给学生兑奖又要抽时间管理秩序的杨翊整个身体感觉已经快麻木了，手脚酸痛得抬不起来。好在这会儿终于结束了，校园没有了学生们嘈杂的声音，整个世界仿佛安静了下来。

杨翊长舒一口气，靠在校园的长凳上休息，学校里的其他男老师正在收拾音响设备这些，杨翊实在是太累，就在这里偷起了懒。杨翊眯着眼靠着长凳上，忽然他的眼帘中出现了一个浅浅的白色人影，慢慢由长变短直到来到他的面前。他还有些如梦如幻的感觉，感觉自己出现了幻觉。

“你怎么还没走？”他有些意外。

她手里就拎着两杯奶茶站在杨翊面前，亭亭玉立，如一朵高洁莲花一般。

“等你啊。”她走得更近了一些，递给他一杯，“辛苦了，杨班主任。”杨翊接过奶茶，指尖不经意碰到她的手，心跳莫名快了一拍。他低头看了看标签——是他常喝的口味。有一次夜里打游戏，杨翊为了提神，去买了一杯奶茶还给她安利。

“你还记得？”“当然，我可是很细心的。”她晃了晃自己那杯，狡黠一笑，“而且，我还知道，你今天没吃午饭。”

杨翊一愣：“你怎么知道的？”

“路上遇见你们班小朋友他们告诉我的啊。”她眨眨眼，“说你忙得连饭都忘了吃。”

杨翊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这群小叛徒……”

司瑞雪笑着把吸管插好，递到他手里：“快喝吧，别饿出胃病。”

他接过奶茶，温热的触感从掌心传来，心里也跟着暖了几分。

夕阳的余晖洒在学校偌大的操场上，傍晚带了些凉意的微风袭来，似是有些喧嚣，操场上只剩下他们两人，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今天……谢谢你。”杨翊低声说道。

“谢我什么？”

“礼物，奶茶，还有……”他顿了顿，“来看他们的表演。”

司瑞雪看着他，忽然笑了：“其实，我是来看你的。”

杨翊一怔，抬头对上她的眼睛，心跳蓦地漏了一拍。

“看我？”

“嗯。”她轻轻点头，声音带着笑意，“想看看杨老师跳舞的样子。”

“……”

杨翊差点被奶茶呛到白了她一眼：“司警官，也没个正行啊！”

她哈哈大笑，转身就往操场中心走去：“开玩笑的！杨老师别生气！”

杨翊想追，却又忍不住笑了出来。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奶茶，糖分似乎渗进了心底，甜得让人无法忽视。

她在操场中心那里开心地转了一个圈后转身看着杨翊“不过我得走了，不然一会儿就得要你送我回去了”

杨翊看着她的样子一时竟有些痴了，听见她说话才反应过来

“我送你也没什么，乐意效劳”

她对着杨翊挥了挥手“下次吧，他们还等着我呢，他们在外面吃饭，我是吃完了偷偷溜过来的，今天方便回去，你就好好休息吧”

两人道别后杨翊站在原地，看着司瑞雪轻快的背影逐渐远去，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修长。她跑到校门口时，忽然停下脚步，回头冲他明媚一笑。

“下次可要真的跳舞给我看啊，杨老师！”

声音随风飘过来，带着几分俏皮的挑衅。杨翊无奈地摇头，却忍不住低声笑了。

“这丫头……”

他低头啜了一口奶茶，甜意仿佛蔓延至心底。操场上已经空无一人，只有微风拂过树梢的沙沙声。他忽然想起什么，掏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停顿片刻，最终还是在对话框里敲下一行字：

“到家了说一声。”

发完后，他又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刻意，正想撤回，却看到对方秒回了一个表情包——一只小猫得意地比了个“OK”。

他盯着屏幕，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下次……吗？）

远处，放学的铃声早已停歇，校园归于宁静。但某个人的出现，却让这个普通的六一，成了他记忆中格外鲜明的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