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之初,新荷初举。
六月,是盛夏的请柬,蘸着金黄的阳光,在蝉鸣的扉页上写下滚烫的诗行。站在年岁的的分水岭,一半是青涩未褪的春尾,一半是即将燎原的曙光。
高考进入十的倒计时,铃声响起,恍惚分不清是现实还是另一张模拟试卷,有的人摩拳擦掌,期待最后的试卷;有的人惊慌失措,想要与时间多争一点记忆。
终于在最后一声铃声响起,高中生涯落下帷幕。
“啊……!呀!……呼!……呀吼!……”胡梓阳高兴地跑出考场,“老子终于解放啦!……”
看到这样的胡父胡母也只是轻嗔一句没正行,也为自己的孩子高兴。
齐翼的父母也在考场外,满脸期待的看着走出的孩子,希望孩子出现时一眼就能看到。
刘姩走出考场那一刻,突然有些迷茫和心酸,不知何去何从。
高考完到六月中下旬才能知道成绩,刘姩没有去对过网上流传的答案,人从考场出,结果已定,不需要提前预知结果,徒增烦恼。
刘姩搬完东西回到小区,电路已经修好,一月有余未住人,灰尘很大,简单收拾一下,准备出发回老家一趟。
至于黎燚是否存在,亦或者黎燚给的礼物,刘姩尽可能不想不念,总有一天会忘却的。
蝉鸣鸟叫,凉爽舒适,却被一阵铃声吵醒,刘姩睡眼惺忪,手机屏幕上跳动这胡梓阳的名字,按掉。
誓不罢休地又响起来,“喂,胡梓阳,你最好是有正经事,不然你现在就可以写生平了。”
“哇哦~ze么凶,脾气这爆,以后叫你辣年糕”,胡梓阳翘着二郎腿,在纸上涂涂写写。
“一、……”刘姩没耐心,
“想不想去散散心,毕竟高考完了,咱仨还没出去过呢……你想一下如果半月之后成绩出了,你们可能就见不到我这位知心的好朋友了”一副欠揍的嘴脸。
刘姩听出来了,这是在家里被伺候的新鲜劲过了,在家里讨嫌了,想“散心”了。
“醉翁之意不在酒。”按了电话。
挂了电话,微信弹出消息,“我做了攻略,你只需要出人就行。”
刘姩简单看了一眼,做的很详实,不可否认,胡梓阳吃喝玩乐方面确实做的让人赞叹。
刘姩在老家待了一周左右,打扫院子,清理灰尘,家里好像又恢复了父亲在时的那般干净整洁。
走亲访友了一圈,都在夸赞刘姩坚韧独立,自立自强,女大十八变。没意思,不留下话头回答作别。
三人最终商定的游玩地方是B市的一个地州小镇,生活节奏很慢,风景很美,民风淳朴,很适合缓解高考之后的疲惫与倦怠。
玩了近一周的时间,刘姩和齐翼实在受不了胡梓阳的惊人能量,爬山望海,登亭环湖,对于不喜运动的齐翼和肌肉欠佳的刘姩来说,每一项都是用生命作陪,一致提出以泡温泉结束这段旅途。
“我们小胡导选的地方不错哈,这地方有山有水有温泉的,这次的旅途我很满意。”刘姩看着旁边和齐翼下五子棋的胡梓阳。
“你看吧,你一夸我,我棋都不稳了,我又输了。”胡梓阳朝刘姩撇嘴。
“这锅我不背,这是第十一局了。”刘姩伸出食指晃一晃。
胡梓阳见状下不过齐翼,灵光一现:“要不……咱喝点?”
齐翼汗颜,明显还记得这厮之前酒后的模样,很折腾人。
刘姩没有反对,胡梓阳兴冲冲地给楼下经营酒吧打电话让送一箱上来。
“一……箱?认真的?想胃穿孔?”刘姩惊讶地看着胡梓阳。
齐翼接过胡梓阳还未挂断的电话,:“你好!麻烦换成果酒,谢谢。”
三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聊梦想,聊青春,聊高三时函数在视网膜上跳舞,聊睡前文言文自动播放朗读,聊即将到来的新生活。
胡梓阳人菜瘾大,每次口气最大,倒的最快,嘴巴里嘟囔着对高三的苦痛,刘姩给他拿了条毯子盖着,和齐翼并排坐。
两人不语,拿着手里的酒杯,转着蓝绿色的果酒,没有想喝的欲念,只是在把玩和解闷。
“A大,你能考上的。”齐翼偏头看向刘姩,神色有些迷离,他也有了醉意,
刘姩不否认:“借你吉言。……”
“那个不能喜欢的人还喜欢吗?”齐翼接着问,抬起手里的杯子,饮尽入喉。
刘姩没想到他会问这个,低头垂眸掩盖出卖自己的眼眸,:“不记得了。”
齐翼轻笑一声,“我们是一样的人,无人知我心中龌龊,但知己者一眼便懂。”
齐翼不想探究刘姩的秘密,只是想要找人疏解自己的痛楚,刘姩是应该知道也是最适合倾诉的人,
“我喜欢他。”
刘姩不知为何,下意识的认为这个ta是现在酣睡在躺椅上的胡梓阳,也许是这三年同窗知己的默契,也许是旁观者对情感的解读,更甚是齐翼此刻望向胡梓阳眼波流转深情的眼眸。
虽有错愕,细想往日齐翼的种种行为似乎有了原由,“他,知道吗?”
“也许……不知道,我不想让他知道。”
齐翼低下头,像个犯错的孩子。
刘姩不敢妄加揣测胡梓阳的想法,也不知如何安慰齐翼,一时哑然。
两人沉默,没有由头开口说话。
窗外时闻蛙鼓,夜萤提灯,梅雨润言,像这世间情感,断断续续,绵绵不休。
“爱可抵万难,但……难抵世俗。”
“那个不能喜欢的人……是黎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