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看书神 > 其他类型 > 春与狸好 > 第36章 奢求

春与狸好 第36章 奢求

作者:乐只相和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5-10-27 00:49:48 来源:文学城

“她。”

祁狸和周胧淑往急诊科里跑,远远跟着病床,在病房外站定,有赶来的护士来问,“你们是病人家属吗。”

周胧淑慌张道:“认识……认识,她怎么了,一个小时前还好好的。”

“喝了农药,还割腕,里面正在抢救。”护士是医务部的,她问:“你们知道她家属在哪吗。”

祁狸腿一下软了,她扶着墙,艰难道:“我知道……她有个女儿。”

“能联系上吗。”护士说:“救护车上情况就不好了,还需要她签字,看能不能赶来。”

周胧淑急道:“联系不上啊……”

“地址,我们知道她地址。”祁狸反应过来,扶着墙转身走了几步,又跑起来。

昨天还觉着人多,今天人就不够用了,周胧淑得在这里等她的情况,韩温胥和赵昭南在楼上等钱伏,祁狸在赶往她家的路上。

正午,路上车流并不多,他们的车都不在这里,祁狸打了辆车,不断催促,“麻烦开快一点,我赶时间。”

“好嘞好嘞。”司机不断加速。

日头越来越大,距离目的地还有好几公里的时候,路过那家保险公司,祁狸焦躁地往外看,又马上拍着车椅说:“停车。”

司机依言踩下刹车,还没停稳她就开门下去,直奔公司去,司机多看了一眼,门口有个坐着轮椅的姑娘。

祁狸气都喘不匀,边跑边喊:“你是杨红印女儿吗!”

轮椅上的女孩听到名字转头,操控着轮椅调转方向,脸上也是焦急的,“我是她女儿,你知道我妈在哪吗。”

“我知道,我带你去。”祁狸没多说别的,推着轮椅往出租车那去。

“不行的呀,我这又接单了,你们还是等下一辆吧。”司机连忙摇下车窗说道,完了马上就踩下油门疾驰而去,心里还在打鼓,那姑娘毛毯下连个腿都没有,看着瘆人。

毛芸芸垂着眼,像是习惯了,“他们不会载我的。”

“没这个道理。”祁狸环顾一圈,推着她又往早上她停车的位置跑,她开了后车门,一句话没说就把毛芸芸抱到里面。

毛芸芸面上有些惶恐,她从没坐过这么好的车,“会不会给你车弄脏了。”

“不会脏。”祁狸问:“你这轮椅怎么折,你教教我。”

毛芸芸指着它说:“这里有个按钮,拧一下就好。”

祁狸蹲在地上拧它,没成功,手也给夹了,她赶时间,没那么多时间研究,干脆开了副驾驶直接把轮椅倒扣着往里塞,然后快跑进驾驶座踩下油门就走。

毛芸芸不自在地问:“我妈在哪。”

“医院。”她开得飞快,连着超了好几辆车,喇叭直滴。

毛芸芸说:“我才从医院过来,跟她同病房的阿姨说她一早就走了,到保险公司去了,我又往那去,也没看到人。”

祁狸心里仍然堵着,“中心医院。”

毛芸芸急道:“怎么又去那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姐姐……”

祁狸没再说话,却一直怕旁边的手机响起电话铃声。

仍然是一路畅通,祁狸下车把轮椅放下来,推到后座,她开门弯腰抱她出来放下,一言不发地推她进去。

“回来了,怎么样了。”周胧淑迎上去,“这就是……杨红印女儿?”

毛芸芸连忙说:“我妈怎么了。”

周胧淑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她偏过脸。

韩温胥已经下楼了,说:“正在抢救。”

毛芸芸当即就呼吸不过来,她攥紧轮椅的扶手,“怎么会抢救,昨天不还好好的吗。”

依然是韩温胥说:“农药中毒,割腕失血。”

毛芸芸呆滞着目光,急喘着哽咽,“怎么……怎么……”

这时手术房突然打开,护士从里面出来。

“怎么样了。”周胧淑问道。

“血不够了,需要调血。”护士问:“你们当中谁是O型血。”

毛芸芸艰难地抓着轮椅往前,“我可以输。”

“你是O型血?”

“……血型,我不知道。”毛芸芸哭着摇头,只重复,“但我是她女儿,应该是一样的吧。”

护士看了她一眼,“你输不了。”

祁狸说:“我是O型。”

护士也顾不上其他了,迅速道:“你跟我来。”

韩温胥起身,“我也是O型。”

“好的,都跟我一起去。”护士快步往另一间病房走。

检查确认过血型后,祁狸躺在病床上,等待过程中,呼吸有些急促,直到长长的针管再次扎进她小臂,她紧闭着眼,左手忍不住颤抖,攥紧了冰凉的床杆。

韩温胥躺在另一张床上,病房里只有滴滴的机器音,他喊她,“阿狸。”

“嗯。”祁狸应了声。

韩温胥说:“别想太多,我们已经尽力了。”

他在说没能阻止杨红印的事,祁狸感受着血液的流失,她睁了睁眼,心口还闷着,她控制不了地想,“如果我们能早一点找到她女儿,她女儿会不会能说服她。”

“我们昨天已经去找了不是吗。”韩温胥说:“阿狸,不要心软,我们是记者,只能做传达的人,不能做参与的人。”

祁狸呼出一口气,她喉口动了动,又闭上眼。

抽完血出来,祁狸更站不稳了,她坐到椅子上,脸色苍白,靠在周胧淑身上,半阖着眼说:“好疼。”

周胧淑摸了摸她头,心疼道:“怎么就我不是O型。”

毛芸芸惶惶地看着她,想说谢谢又不敢开口,只能低着头焦灼的等手术结果。

“钱伏怎么样了,手术结束了吗。”祁狸问。

周胧淑说:“没有,还在上面。”

“病人家属来了?”医护部的护士找过来,“谁是杨红印家属?”

毛芸芸立刻道:“我是!”

“需要签字。”护士把病人的东西拿过来了,“这是杨红印的包,你收好。”

那是个掉了皮的黑色皮包,鼓鼓囊囊的,拉链也坏了,多了一截在外面。

毛芸芸签完字后抱着这个包,她拉开看里面有什么,壳发黄的手机,大小不一的钱,几盒子止疼的药,满是磨痕的塑料杯,揉成一团的纸,还有一件短袖。

“我们都是电视台的记者,杨红印要求保险公司为她的伤势做出赔偿,我们来了解情况的。”韩温胥把手机录音打开,问:“你知道这件事吗。”

“我……知道。”毛芸芸低着头,艰难道:“她说她很多年前买了一份保险,可以有好多钱。”

祁狸苍白着脸,“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多年她都没有这个想法,现在却有了,你知道原因吗。”

毛芸芸摇头,她看着残缺的双腿,“我不知道。”

祁狸提议,“或许你可以看看她手机。”

毛芸芸听她的话把手机解锁,妈妈的密码一直是她生日,从来没变过,屏幕打开就是微信,联系人备注着芸芸。

聊天框里密密麻麻地写着一大堆字,却显示发送失败。

【妈妈:芸芸啊,妈对不起你,妈身体不行了,只剩下两年活头,妈实在是坚持不下去了,不能再照顾你,以后的日子里,你一个人不知道该怎么生活,别害怕,妈买了一份保险,能赔你好多钱,你可以去装义肢了,以后自由自在的,妈以前做的活危险,怕出什么意外才买这个,就怕我出事走了你还太小活不下去,结果出事的是你,妈真后悔,不该让你在那天回家,在那天和你吵架,妈每时每刻都在后悔,发誓不再跟你吵,可是昨天还是吼你了,对不起,妈不是在怪你整天只知道画画,你画的衣服都很好看,妈每一件都想穿,但妈更想看你跟别的小姑娘一样穿漂亮裙子,以后别为妈画了,为你自己画,想追梦就去追,妈在哪都支持你,冰箱里有冻好的饺子,地菜摘得不多,包得也不多,妈真想回到那天,再多摘些地菜,为你多包一点,希望你不要怪妈妈,以后没有妈妈为你做饭也要吃饱,不要再挑食了,算了,妈以前让你吃过太多你不爱吃的了,以后都依你,但一定要吃饱,吃饱,再吃饱,衣柜里有两床新打的棉花被,都是你外婆以前种的棉花,妈去摘的,找厂打成了被子,盖着暖和,想说给你做嫁妆多打几床,棉花不够了,你也出事了,还是对不起,对不起你芸芸,都是妈的错,妈什么都做不成,你的大学,工作,婚姻,都被妈害了,你以后一个人,对不起,对不起,户口本和身份证就在被子底下的袋子里装着,里面还有个存折,没多少钱,三万多,太少太少,妈没本事,赚不到多少钱,对不起女儿,是妈连累你了,家里的灯接触不良,一闪一闪的,妈一直没修,以后再闪,那不是有鬼,是妈来看你了,不要为我哭,妈会一直陪着你。】

眼泪已经把视线都模糊了,毛芸芸看着手术室痛哭,“妈……妈……求求你……我不怪你,一直都不怪你,我不要义肢了,我也不要做设计师了,我只想跟你在一起……妈妈……求求你……”

因为话费没了,这条消息最终也没有发出去,它孤零零的躺在聊天框,没有收到任何回信。

农药和水果刀都是早就放在包里的,她孤注一掷的选择自杀,因为吞下农药太痛而又割腕,想早点结束生命,只为了那份保险赔偿,可以为她女儿装义肢,自由自在的生活在阳光之下。

“女娲在创造母亲的时候加了太多伟大了。”祁狸愣愣地说,她擦尽脸上的眼泪,走过去蹲到轮椅边,“不哭了,相信生命的坚强。”

毛芸芸泪眼模糊,“那如果……如果她不要我了,我妈妈不要我了……”

又过了一个小时,医生摘了口罩出来,“抱歉。”

生命的确顽强,可如果是母亲自己放弃生的希望呢。

晚上,钱伏已然醒了,他靠在病床上从周胧淑口中知道了一切经过,他忍着刀口疼也要下床,“我去看看。”

周胧淑没精打采的,按住他肩膀说:“你悠着点,他们都还在楼下,你这样子怎么去。”

“都怪我,我要是能再忍一忍,你们就不会忙着要送我来医院了。”钱伏眼眶也红了,“都怪我。”

“这么说更得怪我,我上午进去的时候还看到她了,我要是能拦住就好了。”周胧淑眼泪又落下来,她低着头哽咽,“家里就剩下她女儿一个人。”

韩温胥进来就看到这两个人又哭作一团,他把晚饭放到桌板上,说:“别怪谁了,当务之急,是想怎么安排后面的事。”

钱伏双手捂着脸,问:“怎么安排?”

“向残疾人协会寻求帮助,保证毛芸芸的基本生活,目睹保险公司把章程走完,胧淑,先吃饭。”韩温胥把食盒打开,“阿狸呢。”

周胧淑擦了擦泪,“还在楼下。”

韩温胥点了点头,“我去找她,你先吃。”

“我也去。”钱伏坚持。

楼下,毛芸芸愣愣坐着,她看到她,“姐姐,你回家吧,别管我了,已经很麻烦你了。”

祁狸摇头,“我有朋友在这里住院,本来也没打算回去。”

“姐姐,如果没有我。”毛芸芸低下头紧咬着唇,“如果没有我……”

“妈妈不是说了吗,不要为她哭泣。”祁狸抽了不少血,腿上没力气,她蹲不住,干脆半跪在她的轮椅边,伸手抚去她脸上的泪,“你好好的,她会很高兴,她会化作星星,每年等待你拿上她喜欢吃的食物去看她,听你讲你那一年的经历。”

毛芸芸朦胧着双眼看她,“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不想要义肢了,我什么都不想要了,是我的错,我不该奢求,不该奢求像个正常人一样。”

祁狸忍了忍,还是没忍住掉了颗眼泪,滑过脸颊,从下巴滴落,她仰头看着她,“失去双腿是你的不幸,不是你的错,这不叫奢求,这只是作为一个正常人该有的情绪,你妈妈希望你自由自在,你要听她的话。”

毛芸芸低着头哽咽,僵硬着身体直点头,“嗯。”

“你想做设计师对吗。”祁狸说:“我认识一个很厉害的设计师,他告诉我,赤道附近有一座山,它叫乞力马扎罗,它山顶的雪从未被赤道的温度融化过,因为它太高太高,谁也打不败它,我相信你,你也不会被打败。”

毛芸芸是不自信的,她也是听话的,即使内心不坚定也会听信任的人的话,“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我有向公司投简历和作品,都被退回来了。”

“我会帮你。”祁狸冲她弯唇,眼泪却浸满了眼眶,“我会向那个很厉害的设计师推荐你,我想看你的作品,我相信你妈妈的眼光。”

毛芸芸问:“你相信?”

“我相信你妈妈,也相信你。”祁狸点头,“所以,振作起来,把后事处理好,把作品发给我,把安排义肢的准备工作做齐,你还有许多事需要做。”

“……好。”毛芸芸看着她,眼睛一刻也不想离开她,“我也相信你。”

“走吧。”祁狸撑着地想起身,“我送你去殡仪馆,你去……陪好你妈妈最后一程。”

拐角处,钱伏身残志坚地举着手机拍下这一幕,他又泣不成声了,“太感动了,你别……”

他的刀口让他拦不住他,韩温胥径直走过去,拉住祁狸的胳膊,命令道:“去休息,你还站得起来吗。”

“姐姐。”毛芸芸看的一直都是她的灵魂,把眼泪擦干才能看清楚她的脸,她眼睛有些肿,睫毛被眼泪浸湿成几缕,肉眼可见的虚弱。

祁狸坐回椅子,“你不要这么夸张好不好。”

“我送她去。”韩温胥蹲到她身前,背对着她说:“你到病房去跟胧淑一块吃点东西,上来吧,我背你回去。”

祁狸觉得没必要,“不用了,我没那么虚弱,你快去送芸芸吧。”

“你多说话的时间已经够我送你到病房了。”韩温胥重复,“上来。”

祁狸也不想再耽误时间,趴到他背上,奇怪道:“你也输了很多血啊,怎么还这么精神。”

韩温胥背着她往电梯去,非常熟练,像是做过很多次,他说:“你八百的打卡从来没跑完过,都是我帮你跑。”

“是吗。”祁狸呐呐,“我以前这么过分的?”

韩温胥扯了下嘴角,那可不止。

而前一个被他背过的钱伏还在后面扶着墙慢腾腾地移动,毛芸芸转着轮椅亦步亦趋地跟着她走。

病房里,桌板上的饭菜没怎么动,周胧淑看着时间,奇怪怎么去了那么久,正打算出门去找,他们回来了。

“怎么路都走不了了,她又干什么了!”周胧淑大惊失色,连忙把被子掀开,“来,快躺着。”

韩温胥看了眼,把她放到另一张病床上。

钱伏进来径直坐到她掀开的被子里,这本来就是他的床,叫唤着,“疼,嘶——”

“谁让你非要跑去。”周胧淑敲了敲他头。

毛芸芸停在门口,没再往里进,只看着她,眼里又担心又愧疚。

韩温胥转身,手放到轮椅上,“我送你走。”

“谢谢。”毛芸芸连忙低下头说。

周胧淑现在要照顾两个病号,嘴上骂骂咧咧,一会骂左边病床上的人有多动症,一会骂右边床上的人逞强。

祁狸闭眼歇气,绷了一天,她确实累了,不过她总觉得好像忘了些什么,又想说太累了不管了,血抽多了头还晕着,身上还发冷,她侧过身要睡觉。

也是这个时候,赵昭南终于拿完补血的药剂回来,一进来最先关注的还是,“温胥呢。”

周胧淑说:“去送毛芸芸了,你去哪了,眨个眼的功夫就不见了。”

“我回家从库里给温胥拿了点补品,他今天抽了那么多血。”赵昭南被她挡着没看到祁狸,不满地关心,“祁狸也要喝,脸白的跟鬼一样。”

“起来起来,喝完药再睡。”周胧淑拍拍身后拱起的被子。

赵昭南嘴硬补充,“顺带拿的。”

祁狸懒得动,躺了会头更晕了,“劳烦您送佛送到西,喂我嘴边来。”

赵昭南听她声音都弱了,难得没跟她杠,撕开包装把吸管戳进补品药剂中送到她床前,“给你。”

祁狸睁眼往上躺到枕头上,拿上药剂皱着脸喝,马上喝完连水都没要又躺回去,咳了两声。

赵昭南看得眉头直皱,她就没看过她这么虚弱的时候,心里不大有滋味,她坐到床边,低头给她哥发了条信息。

【south:哥,你老婆看起来快死了。】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