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台晚 第10章 卫王府

“太……太子殿下。”

宋巽义丢开马鞭，自马上冷冷睨了姚添一眼。

姚添心中半是惶恐半是惊疑，遂弓着身子迎了上去。

宋巽义下了马，常澈紧随其后。

姚添觑一眼太子身后，见大理寺来人是常澈，心中暗道不好，却还是腆着脸对二人一笑。

云光寺的几位住持亦站在寺前，得知太子殿下亲自前来，慧能便率寺中僧人上前行礼。

宋巽义拂一拂衣袖，问慧能：“郡主何在？”

众人心中皆松了一口气，太子殿下似乎并非为姚三娘一案而来。

慧能上前一步，恭敬道：“回殿下，玉陵郡主尚在写经阁中抄写经书，贫僧这便唤人去传话。”

青嫆既能静得下抄写经书，想来她应当并未受到甚么惊吓，想到她是为祭奠耶娘而来，宋巽义也不急着见她，遂抬手道：“无碍。”说罢自顾进了寺中。

“常少卿。”几步之外，姚添忙冲常澈作了一揖。

常澈回以半礼却并不与他多言，提步跟着太子进了云光寺。

姚添自觉跟在二人身后。

按说姚添官职居常澈之上，众人见他对常澈如此恭敬却并不惊讶。

只因常澈乃重华长公主的第二子，他虽任大理寺少卿一职，却受封为临西郡王。

察觉身侧有人亦步亦趋跟了上来，常澈开口问道：“听闻死者尸首已被姚侍郎送回姚府了？”他的语气清冷，虽然只是简单的询问，却让姚添听出其中有几分不满。

姚添挤出几滴泪，道：“三娘乃某长兄爱女，今日不幸遇难，尸首自要带回家中好生安葬。”

常澈拧了拧眉，“既然云光寺将此案报给了大理寺，此案便由我们大理寺负责。姚侍郎也不想死者死得不明不白罢？”

常澈站在大雄宝殿外的石阶上，只见他长身玉立，气度雅然，若非不了解他的人见了只觉他是位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

常澈的确天性聪慧，九岁便因一句快语断了英王府的偷盗案，而后入学习文，最爱钻研律案刑法，如今未及弱冠却已破获了许多大案，深受圣人赞赏。

姚添嘴唇抖了抖，打着商量的语气道：“某有个不情之请，某身为三娘叔父，常少卿可否将此案交由刑部审理？也好教某护三娘最后一程。”

常澈不无遗憾道：“我虽有心成全姚侍郎，却也担忧侍郎不能做到秉公执法。”话落，转头便吩咐侍从带人去姚府将姚佩芸尸首带回大理寺由仵作勘验。

姚添倍感羞辱，他不允便不允罢，又何必说他会徇私枉法？

常澈似有察觉一般，道：“若你一开始将姚三娘尸首带回刑部勘验便也罢了。死者死因尚不明确，你却将尸首擅自带回姚府，不是徇私枉法又是甚么？”说罢，全然不顾身后被气得满脸发紫的姚添，朝太子所在底古树下走去。

太子方才虽说不必前去写经阁传话，但慧能私下还是悄悄唤了两名小僧前去写经阁通传。

宋青嫆得知太子到了云光寺，匆匆赶了过来。

“阿兄！”青嫆又惊又喜，小跑至宋巽义跟前，冲他与常澈福了一礼。

“阿兄与二郎可是为了姚三娘一案而来？”又见不远处刑部与大理寺的人混杂，宋青嫆好奇问道：“此案难道不是由刑部受理么？起先见姚三娘的叔父在此。”

宋巽义道：“这便是大理寺与刑部的事了。”见她并不害怕，便问道：“寺中死了人，怎不见你害怕？”

青嫆抿了抿唇，看着他：“起先的确有些害怕，不过顾嬷嬷和表姊都在身边；况且在寺中有神佛保佑，便也不觉害怕了。”又听她叹气，“虽然我与姚三娘平日多有不合，却也不想她有此遭遇。”

二人正说话，常澈却已带着随从悄声离开。

方过转角，便见一人立在廊下。

常澈一愣，林淼如亦是一惊。

待常澈反应过来，林淼如已然撇过头，对他视若无睹。

“少卿，姚三娘身边的两名婢女死状有异！”

这时一名差役持刀高声跑来。

常澈遂收回了视线，带着差役往两名婢女尸首所在之处赶去。

前头宋巽义也将此番来意说了。

听闻太子是来接她们下山，宋青嫆有些犹豫不决。

宋巽义道：“云光寺发生了命案，太后与我皆不放心你在此，何不先回卫王府，待你及笄礼过后再来不迟。”

宋青嫆思忖片刻，想到顾嬷嬷和林淼如这次都能陪她在卫王府多住些日子，便也应下了。

青嫆这头松了口，宋巽义很快便安排好下山的马车。

待宋青嫆一行上了马车，她掀开车帘，见太子并不是要下山的样子，便问道：“阿兄不与我们一道下山？”

察觉她心中所想，宋巽义浅笑道：“孤既来了，今日便随二郎一行查探此案。”

宋青嫆哦一声，“那我在卫王府等阿兄。”

宋巽义颔首，“去罢。”又对前头护送她下山的王迁吩咐：“你随郡主一并回王府，若府中有甚么短缺，你一并安排。”

“是。”王迁翻身上了马，一路紧随宋青嫆所乘马车。

卫王府位于毗邻皇城的仁裕巷，王府旁紧挨着的便是英王府。

两座王府便占据了整条街巷，不可谓不气派。

卫王府的下人早早得了信，看守王府的余管事带着府中上下百余名仆从在王府门口迎接青嫆回府。

声势之浩大，惊动了隔壁英王府。

宋青嫆常年不在王府，府中奴仆依旧这般井然有序，多亏了平日英王妃的管束。

听闻宋青嫆今日便回了王府，惊喜之余忙让人来传了话，只说待她手头事情办了便来卫王府看青嫆。

英王妃为人豁达，又是个热心肠，对青嫆亦多有偏爱。

宋青嫆突然回府，王府上下的奴仆纷纷忙碌起来。

宋青嫆首一件事便是吩咐人将骊骅园的东院收拾出来给林淼如居住，又派人前去童家巷等表兄下值，请他前来王府小住。

午后姊妹二人用了茶点，正无事，只在榻上打双陆玩，忽听院外一阵喧闹。

白蘋与孟夏听见动静，抻着脑袋向外看，便见一个三十上下，通身华贵的妇人提裙进了院子。

白蘋忙道：“郡主，英王妃来了。”

宋青嫆与林淼如闻言匆匆下榻穿鞋，二人才下榻，英王妃已提步进了殿。

“王妃。”宋青嫆与林淼如冲王妃微微福身。

英王妃一手牵起一人，朗声笑道：“快免了礼罢。”她视线在青嫆身上转了转，见她气色红润，眉眼舒朗便知她在宫中一切都好，又瞧青嫆身旁女子，不禁暗道好个标志的小娘子！

英王妃见她们表姊妹站在一起只觉赏心悦目，一时拉着二人也不放手。

倒是宋青嫆见她只盯着她们姊妹二人笑，开口道：“王妃见我表姊莫不是看呆了？怎拉着我们也不舍得放。”

“淘气。”英王妃这才回了神，不由嗔宋青嫆一眼。

宋青嫆侧头俏皮一笑，亲昵地拉着她道：“好王妃，快请坐下说话。”

三人一道坐下，提及宋青嫆回府一事，不免又要提到姚三娘之事。

英王妃面色稍显凝重，显然此事已是众人皆知。

“太子的担忧也并非没有道理，你们二人年纪小，只有几个女婢在身边，合该回府。”英王妃呷了口茶，又道：“如此也好，下月初八是你及笄礼，咱们也能好好准备一番。”提及此事英王妃又露出了笑容，显然她对此是极为重视的。

此后英王妃每日都会来卫王府筹备青嫆及笄礼事宜。

宋青嫆满心欢喜地期待着她的及笄礼，却未料到此后自己的命运也因这场及笄礼而发生巨大的改变。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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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卫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