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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锁凤台 第22章 宋阿濡

作者:兰山姑娘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5-10-25 22:39:32 来源:文学城

柏姜头天晚上派人去蹲守,第二天便得了宋阿濡被抓捕归案的消息。

骤然听到消息时她正用早膳,瓷勺在碗壁上撞出“铛”一声响。

“这……宋保那法子竟有如此神速?”

“不是,”阿午回话道:“宋阿濡出逃时伤了一条腿,为了不暴露身份去偷了一身破烂衣服换上,他颐指气使惯了不会收敛,被铜城的乞丐们当成抢地盘的,当场给他打个半死,在街边奄奄一息被我捡到的。”

“这……”

柏姜听起来觉得这简单得太过离奇,只能评一句“多行不义必自毙”了事。

“娘娘,刘全安都吐了,顺着他给的几个地名,也查到了宋阿濡多年收受的贿赂,他都招认了,只有齐家灭门一案抵死不认。一提到这个便在狱里跟疯了一样,见人靠近就咬,拳头握得死紧,刚刚松口说,要娘娘亲自去一趟。”

柏姜“啪”一声放下碗:“哀家?”

年初五,宋阿濡脱了那身金镶玉坠的红袍不过五日,已经形销骨立,判若两人。

柏姜进去时,他正被吊在十字木架上,刚受了刑疼晕过去,头沉沉地耷拉下去,白了大半的头发脏蓬蓬地覆住了他一整张面孔。

一旁候着的刑官见柏姜进来,连忙招呼小厮,提了满满一桶浓盐水,朝宋阿濡兜头泼下去,激得他立时嚎叫着醒来。

“你们先下去吧,哀家与宋公公说说话。”

众人消无声息地退下了,宋阿濡费力睁开因为血块儿黏连在一起的双眼,浑浊的眼珠里隐隐有亮光,被五花大绑着那垂垂老矣的人——却用一种焕然一新的目光反反复复打量着他一向看不起的年轻太后。

“柏漱嫣……教出来个好侄女……”

当年就因为他时时挑唆,姐姐才五内郁结,姑母才不得不出家,不能安享晚年,柏姜丝毫不想与他忆什么往昔。

宋阿濡双眼紧盯着柏姜,断断续续地笑起来,他嗓子喊伤了,时不时就要“咯”一声,喷出零星几点血沫子。

柏姜不欲理会他作怪。

“公公刀下冤魂成千上万,怎么,还差齐家一门三百多口子人吗?”

宋阿濡不答反问:

“孙卢两家的婚事毁了,扳倒孙家老大的那把火,是太后娘娘指使的?”

“是。”

“好,那那些个泥腿子……”

“渊泱局、漪影寮……公公暗地里那些勾当哀家一清二楚。坏事做尽,还怕露不出马脚吗?”

“一清二楚、一清二楚……”

宋阿濡“呵呵”地摇着头笑起来,不是自嘲,倒像是柏姜口气大。

柏姜缓缓走至刑架后打量那些沾了污血的刑具,刻意加重了咬字:“是一清二楚,包括……黛州的事。”

宋阿濡骤然静默了,十分疑惑似的摇着头发蓬乱的脑袋:“黛州……什么黛州?”

柏姜挑出一柄长长的火钳,戳了戳宋阿濡心口处:

“公公不记得了?那可是公公发家的风水宝地,您的老巢啊。”

“黛州的码头、港口,顺着黛河一直到铜城再到更西北处,沿途多少民脂民膏啊?都进了公公的家门了。”

宋阿濡眼中那将要熄灭的光彩骤然水涨船高,他摇着头,伴着镣铐“铮铮”的碎响笑声愈大,喑哑腐朽的声音鬼魂一般在昏暗的狱里回荡。

柏姜皱眉:“笑什么?”

“我笑、笑你们姑侄两个,机关算尽,却一个比一个蠢。”

他轻蔑地反问道:“不过是灵禅寺指甲盖大点的地方,能藏多少?”

柏姜不言语,灵禅寺在铜城富贵繁华处,寸土寸金,就这也整整占了四十余亩地,在宋阿濡口中才“指甲盖大点地方”。

或许未见光处还有更多,或者自己白来了,要在这里听一个阶下囚临死前过嘴瘾。

宋阿濡反倒提起了唠家常的乐趣,晃着没牙的嘴口齿不清地忆起往昔:

“娘娘可知道,我,与你,原是同乡啊?”

“你不是雍州……”

“我爹是清河郡人,虽比不上你们柏氏一族,可也是诗书传家。当年贺兰部来犯,我弃文从武上了前线,一败涂地啊,我自小看书上讲,君子殉国,我与数千俘虏引颈待刎,却要遭到这等羞辱!”

讲至激动处,宋阿濡急急地吸了口气,重重喘咳起来,胸膛像个坏了的风箱。

柏姜漠然看向他:“与我何干?”

“与你何干……柏姜!我问你!你的父亲、你的母亲、你的亲族,不通通都是被贺兰部所杀?!十几年前黛州之战建元帝御驾亲征啊!你夜夜宿在长乐宫的床榻上就没有闻到过你家人的血腥味?你就不恨?你就眼睁睁看着他贺兰部江山永固?”

“你竟甘心!”

宋阿濡嘶吼起来:“你、柏漱嫣、贪生怕死的女人!”

“啪”一声,柏姜甩了他一个巴掌,将那满身伤痕的老阉官扇得骗过脸去:“贪生怕死,哀家若真是贪生怕死,会和你斗?”

“你有多伟大?为了搅和他贺兰氏的江山贪污纳贿结党营私?私自放贷杀人无度?不过是为了你一己私欲而已,真当你骗的过你自己?”

宋阿濡挨了柏姜一掌,“咯咯”笑起来:“那又如何?我身后之物,不过尔尔!代朝已经空了……柏姜,你杀了我,也逆不了天去!”

“哈哈哈哈——代朝、大厦将倾。”

“建元帝、一辈子也没留下个正经根儿,反正代朝要不行了,他不亏、他不、唔——”

柏姜心弦绷紧,她一把扯住宋阿濡的头发,叫他直直地对着自己:“你什么意思?就算褚绍真如传言所说不是皇帝亲子,不是还有贺兰祎?没了褚绍,小六就是正儿八经的嫡子,你个老阉狗放什么厥词?”

“还有,代朝国力正盛,死了一个你,怎会大厦将倾?”

宋阿濡摇头,他心满意足地笑着,喷了柏姜半脸腥臭的血污。

柏姜心头火起,她冷笑一声退开半步,摸出随身的匕首,朝着宋阿濡垂着的一只手手心下刀。

“嗤”一声,刀尖穿透了手背,宋阿濡双眼暴突,剧烈地抖动着,还只是摇头。

柏姜怒极反笑,声调轻柔飘渺:“宋公公好手段,自己倒是养了两个好儿子。”

宋阿濡闷哼出声。

“建元帝就算没个正经根儿,至少是全须全尾地下葬的,可公公呢?哀家听说你们宦官最看重这个,譬如那刘全安,他就为了自己能留个‘全尸’,告诉了哀家一个藏着宝贝的地方。”

“刘全安……我就知,他受不了刑……”宋阿濡咬着牙。

“受刑么,都是次要的,关键是法子好,要会审。这些呀,”柏姜手腕翻转,用刀尖挑着他的手掌旋成了个扭曲的形状。

柏姜吐气如兰:“都要感谢公公培养的好儿子啊——”

宋阿濡紧要的牙关顿时一松,嗓子里堪堪吐出半个字音,便静默地如同一个死人一般了。

“何爻那小子蒙公公疼爱多年,又赐名赐姓,又提拔照拂的,如今已经长成了个很好的材料。哀家替他谢过公公。”

柏姜说完,用力将匕首抽出,那宋阿濡便如同死鱼一般弹动一下。

“啊、啊、”宋阿濡发出嘶哑的呻吟,继而断断续续地嘶吼:“啊——”

柏姜传来水和干帕子,自顾自地清洗着身上的血污:“公公那珍爱之物呢,如今在哀家这儿,哀家还有事,不便陪公公久聊,公公自己多想想,想明白了给哀家传个话便是。”

回时正碰上褚绍与高阳王正往光极宫里去。

宋阿濡是逃不过千刀万剐的,往先都是他把持着朝政,一朝落马,皇帝体弱久不干预政事,高阳王德高望重,这差事自然落到他肩上,眼下为了方便进宫,终于住进了原先柏姜替他准备好的云腾殿,连褚绍也一起住进宫里来。

这几日柏姜总想着宋阿濡的事,现下腾出手来方觉得不妙。

褚绍自认被诬,一心想着回归皇室,那么高阳王呢?他无儿无女,待褚绍如亲子一般亲厚,会不知道褚绍心里一直盛着什么盘算?

皇帝不顶事,柏姜自己刚在朝堂上亮相便扳倒了宋阿濡,现在正被群臣忌惮着,大权若是真被他握在手里,以后还有小六什么事?

想及此,柏姜远远地便迎过去,褚绍与高阳王见了,忙向他问安。

“王爷与侯爷不必多礼,快快起身。”

柏姜假说听说皇帝睡得不好,要替他送补汤去,方与他们一道到了光极宫。

皇帝午睡刚起,自从没了宋阿濡这个心腹大患,他心里松泛许多,这两日却不知为何,面色灰败,又是病恹恹的样子。

“太后怎么这时候随王爷他们一道来了?”

柏姜抬手,身后小侍女送上一盅汤来:

“刚从狱里出来,宋阿濡那厮死性不改,藐视天子,哀家听得心烦,料想从前他时时在皇帝身边侍奉着定然不会让皇帝安心,于是来看看皇帝。这不正巧,遇上高阳王了。”

一边小谒者忙不迭上前,却不小心手抖撒了汤,引得柏姜不满地“啧”一声,轻斥道:“跟着你师傅这么多年了,怎么还学不会稳重些?”

皇帝没说话,挥退了小谒者,自己双手接过汤匙后觉得烫,抖着手将碗放在一边。

柏姜不管他是否真的喝了汤,只看那小谒者眼熟:“这是哪来的孩子,这么年轻能伺候在皇帝身边?”

“是宋……何爻公公手底下的,现在他师傅不好回来,朕不喜生人,先叫他伺候着。”

“哦,那何爻公公进了廷尉狱里查一遭还能清清白白出来,不容易,怎么如今连个做事的位置都没了呢?”

其实这事柏姜早有耳闻,高阳王早年跟在建元帝身边,对政事老练纯熟,朝里唯有两件事迟迟没出个结果来。

一是何爻,他洗脱嫌疑后从狱里出来便在官奴籍册上改回了原来的名字,按理说他该官复原职,但总因为是宋阿濡曾经最得意的干儿子,有不少朝臣觉得不过是一个宦官而已,废了便废了;

二是阿午,宋阿濡是她逮捕回来的,明明是大功一件,却被人认为不过是凑巧。

说来可气,当年陈午的手下败将如今也是羽林监了,阿午做了这几年的小小司马,却不能升一升。

柏姜听来听去,不过是有人觉得一个女人、一个太监,在朝堂上可有可无,不值一提。

褚绍道:“何爻从前做的很不错,风评也好,不过是百官见人下菜碟,看宋阿濡不行了,拿他穿小鞋泄愤而已。”

高阳王回道:“是,朝中百官多有不忿,觉得从前宋阿濡对何爻多有提拔照顾,何爻不能免罚,不过本王听说,何爻在狱里倒是为抓到他干爹出了很大一份力?”

柏姜道:“是,宦官之间,尤其还是多年的父子之间总有些默契。”

高阳王叹道:“也算出了份力,只是他位置还那么张扬并不好,还是避一避风头,若他事办的好,自有他的前程。”

说完,他话头一转:“臣方才带褚儿进宫,倒是看见太后娘娘是从狱里来?”

“嗐,”柏姜摇头:“临死前犹不死心,非要找个人听他说那些车轱辘废话。不说这个,王爷今日入宫是为了何事呢?”

高阳王闻言放下茶盏,起身向皇帝下拜道:“臣近日来,是特来向陛下请辞的。”

柏姜压抑,皇帝更是吃惊地要从床上坐起来,被侍从在一边扶住:“怎么突然请辞,王爷不是要在京里住到元月末吗?”

“来时未想到京里会发生这样大的震荡,臣自打建元帝驾崩后退居怀朔多年,这几日蒙陛下抬举,仗着辈分在宫里多嘴几日,如今我看那几个小子已经很能干了,老头子不好再忝居高位,还是回怀朔吧。”

难不成真是一顺百顺?

柏姜在心里暗暗惊叹近来日子也也过得太顺心,自己还未做什么,高阳王自己便要想着离开了。

褚绍俯身下拜:“府中一切都已打点好,后日臣送叔父离京。”

皇帝道:“这般仓促……朕与太后一道去长亭设宴,为王爷践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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