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事烂漫 第9章 第 9 章

青麟区这地方小，主要的娱乐场所也就集中在那几个地方，林清暨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

红玉台球室，上午，人不是很多。

他偶尔抬一下眼，看向十点钟方位的那个台球桌，墨绿色的桌布，三角框安安静静躺在那。

隔着层铁丝网，旁边桌球台两个男生松懒的弯身击球，其中一个穿着白色的上衣。

赵英看了下手表，勾着脑袋往门口看， “十点半，按理说也该过来了啊，还是今天有事？”

另一个嚼着槟榔的男生抖着腿接道， “谁还没有个突发状况。”

林清暨默着没作声，手机上的照片划过来划过去，赵英瞄了眼，震惊到倒吸一口凉气，又带着点向往的问： “这都是真的啊？”

林清暨： “假的。”

赵英： “......”

冷漠的男人。

十点三十三分了，林清暨关上手机。

他这人吧，一是时间观念很重，二是没耐心。

这两点凑在一起，简单来说就是最不喜欢等人。

林清暨一脚踹在坐在茶几上的那个男生身上，不耐中带着点火气， “你他妈等不能别抖腿了，老子看的头晕。”

被踹的男生吃痛抱着膝盖，赵英给他使了个眼色让他一边去，其他人也不敢出声，两个手机声音外放玩着贪吃蛇游戏的人也默默关了声音。

“不是说十点半过来吗？”

这人生气时候格外爱迁怒，脾气又大。

赵英有些难堪的啧了一声，也不确定， “......再等等。”

心里却腹诽，谁能天天踩着点到。

话音刚落，二楼台球室后面连着游戏厅的那个侧门被打开，林清暨正准备站起来，听见身后有人喊了声力哥。

走在他身边的黄毛说， “命真大，也是便宜了他，那边刚好是个草坡，也就坏了一辆车。”

另一个人抬手往他头上用力拍了下， “这都是人，说话能不能注意点场合。”

沙发与过道隔着一米来高的白泥墙，将这台球厅分成几个部分，林清暨他们坐的地方刚好是孔曹力走过来看不到的视野盲区。

“你说他不会回来报复啊，那小子狂成那个样子。”

“怕什么，这边力哥说一声谁敢抬头。”

“也是也是。”

孔曹力一行人果然走到了十点钟方向的那个台球桌，马上有人递过去了球杆，跟着的女人穿着高跟鞋，热裤，露着两条白腿。

“怎么玩啊。”

有人向这边走过来，那脚步不慌不忙，大爷悠闲散步一样，孔曹力眼底闪过丝慌张，然而很快被镇定覆盖。

他在这片十几年了，怕过谁？

说实在的，即便是赵英，心里还是有点忐忑的，他们是普高的，和职高的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平时场上遇见了互相也不打招呼，有时忍一忍就过去了。

但林清暨这小子，字典里就没有忍气吞声这四个字啊，他每次行动都出乎意料，赵英拦都拦不住。

不过也是够义气，上次在花枝巷要不是遇见林清暨，自己这会也不能好好的站在这。

不过一会就不一定了。

几秒钟内跟在林清暨身后的赵英内心戏十足，殊不知林清暨已经走到了孔曹力身后，差点撞到他的后背，直到身边人拉了一把，赵英才及时停住。

施明炜扯着他的胳膊，压着声音开口， “想什么呢。”

“没事。”

在孔曹力的注视下，林清暨闲闲走过他旁边，随手拿了条杆子，弯腰，俯身，食指撑着桌面，对准球堆的正中间。

叮咚几声不同花色的球受到冲击力在桌子上四散。

他随意问道， “石头你放的？”

隔壁桌有几个不清楚个中缘由的人已经为林清暨捏了把冷汗，这小子是谁，上来就砸场子。

孔曹力紧盯着他，早预料了这问题， “无凭无据的，那山上每天滚落石头那么多，你怎么就判断是我放的？又没有监控。”

周围人附和， “对啊，又没有监控。”

“输不起比赛还污蔑人。”

施明炜捏了下拳头，这群无赖早就想好了一切，利用监控的漏洞，他们打死不承认谁也没办法。

与众人相比，林清暨神态就平常的过分了，仿佛就是来玩的，听了孔曹力的话，他也只是用巧克擦了擦球杆，换了个位置，俯身出杆，球轻松进洞。

赵英吞了下口水，不对劲，林清暨怎么这么冷静。

林清暨直起身子，没有波澜的黑眸望向孔曹力， “山间即便是落石，也不至于那么小。”

他记得清楚，那个石头只有弹丸大，要不然不会到拐弯的时候才看见。

“你我之间车子通过的时间相差不过几秒。”林清暨笑了声，下一秒眼神变的狠厉，将手里的杆子扔过去， “你说是巧合，玩我呢？”

一触即发。

孔曹力随机拉过身边的一个小弟挡住了那条球杆，林清暨拽着他的领子，对着右脸就是一拳。

两群人扭打在一起，吓的几个女生尖叫连连。

林清暨左额也挨了拳，手上立马发了狠，将孔曹力掼到墙上，压着声音， “跟你比是给你面子，这么喜欢玩阴的啊。”

孔曹力被他掐着脖子，青筋毕冒，挣扎喘着粗气说， “林清暨，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

所以他怕输，输了一口还怎么在这混。

这还是第一次在这边有人叫他的名字，林清暨有点意外，也挺新鲜的，手上力气不由得松了几分。

孔曹力被制住的时候另一只手就没老实，这会找准当口，摸到旁边的凳子使了力气冲林清暨头上砸过去，赵英大喊一声， “小心。”

林清暨反应快，及时弯身躲过去，却不料右肩被人重重的砸了下，膝盖一低滚到地上，孔曹力趁机挣开了他的桎梏。

这一下用的力气不小，林清暨扶着肩膀回过头，是王志。

他扔了杆，面露可惜说道， “躲过去了，刚才其实对着是你的后脑勺。”

“艹。”

这下面是那种仅容单人通过的木质贴楼梯，林清暨长腿跟上去，王志卯足了劲往前跑。

中间过道极窄，林清暨对这边不熟悉，从两间房屋墙壁挤过去的时候蹭了一身灰。

王志打过那一下似乎是料定林清暨不会那么轻易放过他，也不恋战，拔腿就跑。

七拐八拐的，又过了一条巷子，王志忽然停住不跑了。

林清暨脱掉脏了的外套，王志回过头，一脸胜券在握的看着他，

“没想到你这么好骗。”

~

因为和苏晴约在中午，上午打扫完一遍家里，初凝就想着去超市买点菜回去。

刚认识的时候，初凝说自己会做饭，苏晴还不信，说她看着就像被宠大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那种小孩。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着响起来，初凝还以为是苏晴，将满满当当的购物袋从右手移到左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看到来电显示人时，她脸上的笑收敛了些，停了两秒，才按下接听键。

安锦说话直奔主题， “后天上午的话会有个姐姐去接你，她会把你送到机场，明天你可以简单收拾一下东西了，不要拿那么多，衣服之类的到这买——”

“你在说什么？”初凝听着莫名其妙，打断她。

安锦站在窗户前，蓝色的海浪万顷， “我们不是说好的吗？你来这边上学。”

“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了？”

“小凝。”安锦语气严厉了几分， “不要耍小孩子脾气，你马上就高二了。”

母女之间隔开多年的感情需要时间修复，安锦也是考虑到这一点，觉得孩子还是要放在身边来养，要不然越大越不亲。

“你现在还把这些当小孩子脾气吗？”初凝的手渐渐握紧袋子，指腹处勒出了红痕， “我说了不去，就不去，你为什么都是那么一意孤行，从不考虑别人的感受。”

“我......”

安锦一时语塞。

隔着太平洋，一万多公里的路程，遥遥系着的血脉那条纽带脆弱的可怜。

巷子墙壁上长着青苔，好像走错路了，初凝握着手机回头看了下，往前走了两步，

“一边说着不要耍小孩子脾气，一边又随便安排我的生活，妈妈还当我是七岁吗？”

初凝嗓子发干，然而看见前方的场景时，她眼皮一跳，噤声不再说话，身体迅速折回去。

王志从地上捡了块石头，扔到对过的木门上，门从里面打开，出来四五个男生。

这边是死胡同，就一户人家，可能也很久没住人了，门口对联破败，下面堆着几块木板，还有个竹筐。

初凝刚才和安锦说话，没注意拐错了弯才走到这里。

那几个男生看着就来着不善，林清暨背对着初凝，和她站着的地方不过隔了两三米的距离。

所以他们的话她听得一清二楚。

王志掂了掂手里的木棍， “一对六，你胜算大吗？”

之前在烧烤店，林清暨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他丢脸，王志早就想着怎么找机会把这个仇还回来，所以在得知林清暨准备和孔曹力在九龙湾赛车时，他事先去找了孔曹力给他出了那么一个点子。

其实刚开始孔曹力还不是很同意，毕竟他也是九龙湾赛车的一把手，实力还是过的去的，根本没把林清暨放在眼里。

但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又改主意了。

只是这小子命大，人好好回来了，王志觉得不过瘾，今天算准了他会来孔曹力这边砸场子，早就准备好了人把他引到这边。

真是顺利，他想也不想就跟过来。

“小凝，你在听我说话吗？”

安锦疑惑的看了下手机，上面数字变换，显示正在通话， “你在做什么？”

林清暨哼笑了一声，目光在几人身上扫了一圈， “就这么几个瘪三，未免也太小瞧人了。”

“你说什么，死到临头还嘴硬，给我上！”

王志最讨厌就是他这一副谁都不放在眼里的样子，就在这时候，有人大喊一声， “警察来了。”

七八个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弄得愣了一瞬，包括林清暨，然后他就看到一团不明物体向自己冲过来，接着手腕被另一只手牢牢握住，带着他转过身，往反方向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