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顾清桐骑车刚走,这边凌旷的手机就响了。是他爷爷凌岩打过来的电话,他接通了电话。电话那头的老人和蔼温和的声音说让他现在回家一趟。
昏暗的光线,看不清凌旷的脸色,只瞧见他修长挺拔的身躯弯下了腰,摸了摸德牧的脑袋,德牧很享受,不停地拱来拱去。凌旷也很配合,摸了好一会儿。
“我现在回去”,短短的一句话随着海风淹没在黑夜里。凌旷把手机塞进口袋,起身,一只手拉开后车座的车门,德牧立即站起身子,然后快速地钻进车里,动作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十几分钟后,一辆车开到一幢三层楼的别墅的院子里,德牧狗跳下了车子,没有与凌旷一起进门,独自在院子里玩耍。
凌旷推门而进,就看见两个人坐在客厅里。边海的富贵家庭几乎都是红木家具为主,凌家也一样,客厅里是一套深色的大红酸枝,雕工精巧。凌岩坐在主长椅上,凌远峰就坐在旁边的客座上。凌旷进来就直接坐在他爷爷身边,爷爷凌岩也不说话,戴着眼镜刷手机,父亲凌远峰从他进门开始就一直盯着直到他坐下。
“我妈呢,不过来?”,这是凌旷坐下的第一句话。
“你妈说想你的时候再过来,现在她还不想。”,凌远峰看着自己的宝贝儿子,一个月没见,还是和在家里一样一副我是老大的派头。
他这话说的不假,宋晴(凌旷的母亲)不愿意和凌远峰一起过来,一来她只是和她儿子一个月没见也不是很想,而来懒得过来听她老公和儿子吵吵。虽然凌远峰说他这次保证会和儿子好好说话,但这种保证根本起不到作用。她还是去陪她家大孙子去了。
两句话毕了,客厅又安静了,好似大家都有心事。最苦逼的莫过于沈驰峰,他是上有七八岁的老父亲,下有二十八岁的不懂事的儿子。他虽然是一个儿子和一个父亲,但此刻的他特别觉得自己像个孙子。严厉了他爸凌岩冷脸,温和显得没威严。
久经商场却也难了家务事,凌远峰喝了口茶,眼睛看着他儿子,心想,还好没瘦,也没晒黑,原本装严肃的脸色荡然无存,“最近在边海还习惯吗?”
凌旷:“习惯。”
凌远峰:“我听阿城说,最近你都有和公司的同事一起出去工作,这是好事。”
凌岩:“别,我只是去游山玩水的,不敢邀功,工作的是他们”
凌远峰:“不管怎么说,你这次表现不错,你爷爷见你每天早出晚归的,虽然有点担心,但也很欣慰。”
凌旷一听,觉得有点好笑,他和他爷爷感情好得不是一点两点的,他爷爷什么感受还需要他爸来传达,于是他笑着问他爷爷“阿公(爷爷),你咩时候(什么时候)多只传话筒呢?”。
凌岩看着他乖孙一副讨喜的乖巧模样,推了推眼睛,非常非常和蔼可亲,“不就是你进门前的两个小时咯”。
凌远峰:“哎,别去烦你爷爷,臭小子,正经点。”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其实也不管用。凌远峰觉得他这个当儿子的一点也不讨他父亲的喜,但又不能说什么去反驳,他爸看着温和,但那是对人的,一大家子如果说谁能得到这老爷子的欢心,那就非他小儿子凌旷莫属。这老爷子也是从中越战场下来的,早年间一股子杀伐气,后辈对他是又敬又怕,就是这小儿子那是对老爷子黏的不行,明明也不是最像他的,却是得到他最多宠爱和保护的。
凌远峰又继续说:“你在边海的这段时间要好好把握,男人有事业才能顶天立天,当然了,你要交女朋友也行,爱情事业双丰收那就最好了。”
凌旷用鼻子哼一声,算是回应。
凌远峰看着他这幅吊儿郎当的样子,已经生不起气了,现在就只剩下急,他是真希望他儿子能像好几年前那样懂事,但这一切都完了,当初他不顾儿子的反对,就一心把他从特种队伍里强行拉回后,他这儿子就开始变了,时常现身于各大会所纸醉金迷、夜夜笙歌。但他作为父亲,觉得人年轻,浪就让他浪点吧,只能在后边多护着。
凌远峰:“以前的事,是老爸做的不对,但现在都过去,你也该往前看,你看这边海啊,你爷爷其实呢都待过一阵子的,你爸爸我也是从这里出生的,这就是缘分啊。”
凌旷觉得他父亲大抵是疯了,不,是傻了,这些话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大集团公司的话事人说得出来的,说:“你在这里出生的关我什么事?我还在宁市出生的呢,那我回去?”
凌远峰:......
倒是凌岩说话了,“你还真不是这里出生的,你早产,在路上你就出来了,把你妈吓得半死,我赶到医院的时候,你已经呼呼大睡了。”
凌远峰:.......
凌岩:“不过,臭小子,你也别气你爸了,你就当来这里陪你爷爷几个月,过阵子实在不痛快你再回去?”
凌远峰:“就是就是,不对不对,什么叫不痛快就回去,你孙子厉害得很,在这里很痛快,很痛快,对吧,儿子。”
生怕凌旷不给他台阶,凌远峰赶紧岔开话题,问道:“儿子,说下你在边海这段时间的感受,公司怎样,也可以说说这几天工作感受的。”
凌旷半瘫在长椅上,“公司不怎么样,不过呢,外出这几天见到了非常莽撞失礼的鸭子、胆大包天的鹅,还有一生放纵爱自由的鸵鸟。”
凌远峰有点跟不上,怀疑是他儿子在胡说八道,用一种奇怪的表诉来搪塞他。不过凌岩倒是很有兴趣,说:“你下次出海,说不定还可以看到粉红色的海豚。”
凌旷:“粉红色海豚,之前我都有看过的,还是一群。”
凌岩点点头。
凌远峰算是明白了,他儿子没搪塞他,但也不管那鸭子、大鹅、鸵鸟什么的,就问一下公司的那些下属怎样,需不需要他增派人手。
凌旷说那些下属不怎么样,大的阿谀奉承、搞权色交易,小的油嘴滑舌、投机取巧。
凌远峰:“你那屁大点的地方,还搞权色交易?”
凌岩:“哦,那就是乱搞男女关系。”
又喝了一杯茶,一连喝了好几杯茶,凌远峰觉得他今晚是睡不着了,他跟他儿子说,公司的事情好好做,人不行就换,人少就加,反正家里的钱还能支持他败家好一段时间的,让他大胆地放手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