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眠 第32章 第 32 章

回家的路上，飞机再转车，这么长的等待时间，戚谷也始终没有想明白，事情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他从一开始的极怒，到后来情绪渐渐平息，仔仔细细将过去的几个月发生的一切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理清其中的症结，最后，得出来的结论，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好笑。

门打开，他本来还想心平气和摆事实讲道理的，但是打开门，见了那人，一时间所有的情绪又全部都涌上来了，他一进门就将公文包重重砸在茶几上，将茶几前的人都吓了一跳。

“还装？”戚谷怒极反笑，“你他妈还想要装到什么时候？”

戚禾站起身来，望着戚谷，神情平静，也不说话。

“就是你他妈跟电视台举报的老子吧？老子真是操了啊，养你还养出个白眼狼出来了？真他妈的是操了啊，什么古人啊，你根本就是敌对公司派来的奸细，来探取老子的商业机密的吧？老子真是信了你的鬼话，说，到底谁他娘的派你来的？你到底是什么人呐？”

面对盛怒的戚谷，戚禾的神情始终淡淡的，像是猜到了会有这么一刻，他望着戚谷，说：“没有谁派我来，我也不是什么奸细，我只是无法看着你继续作恶，所以选择了做正确的事。”

戚谷都笑了：“他妈的还装呢？”话音刚落，戚谷突然一把掐住了戚禾的脖子，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他说，“赶紧给老子说实话，不要以为老子不敢对你怎么样，你没有身份证，老子就算在这里杀了你也没有人帮你申冤，赶紧老实交代！”

戚禾被掐得话都说不利索了，被戚谷掐得脚都踮起，他仍旧是固执地说道：“没有人，指使我。”

戚谷加重了手中的力道，他弯曲胳膊，将对方抓得无限靠近自己，他说：“你是不是真以为我不敢对你怎么样？你他娘的是什么东西啊？吃老子的喝老子的，到头来这么暗算老子，说说看，对方给了你多少好处，就能让你把老子给卖了？嗯？来，说说看啊，看看你值多少钱？说啊！”

戚禾脸涨得通红，已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闭上眼睛，生理性的眼泪自眼角流下，呼吸也越来越不畅，眼看着是真要出事了。

戚谷终于松了手。

一松手，戚禾立马瘫倒在地上，趴在地上不住地咳嗽，甚至被自己口水呛到，咳得几乎作呕。

“老子就不明白了，对方到底给了你多少好处，能让你忠心成这样？谁出来打工不是为了挣钱？但也不至于为了挣钱连命都不要了吧？”想了想，戚谷又说，“还丧良心。”

“我没有。”说着，戚谷又咳了几声，回过神来后，他说，“我没有，做任何违背良心的事。”

戚谷嗤笑了一声，说：“还在这儿装？真以为老子拿你没办法？就这么说吧，从今以后，在这个城市，除了那些小作坊，没有一个公司敢再招你，你的背景将会散布所有的HR群，你在这行，这个城市都没得混了，不过呢，你肯定靠着出卖我捞了一大笔吧？也不太需要找工作了，但是，你别高兴的太早，你们这种来路不明的钱，来得快，去得也快，我倒是要看看你什么时候再摔下来。”

戚禾趴在地上，望着戚谷，面露悲伤，好半天，才说：“小谷，我没有收别人钱。”

戚谷“嘶”了一声，他说：“哎我说，你这都暴露了，也没必要再继续跟我装楚楚可怜这套了吧？赶紧滚啊，有多远滚多远，老子真是看了你这幅丧气样就上火！滚滚滚，赶紧滚！老子再也不想见到你，再见你一次揍你一次。”

说着，戚谷也不寒碜，直接将戚禾一把从地上捞起，连拖带拽地送出门。中间戚禾不配合，他还踹了戚禾几脚，又将人扔进了电梯里，按下了电梯，还顺便拔下了原先放在电梯里给外卖员用的备用卡，他说：“拜拜了您嘞。”

戚禾扒拉着电梯门，还想要出来，戚谷直接不耐烦地说：“你难道还有脸继续在我家蹲着吗？”

电梯里的人顿时安静了，扒拉着电梯门的手也渐渐放下了。

电梯门缓缓关上，戚谷说：“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轻信了你这个白眼狼。”

.

家里顿时安静了。

戚谷在沙发前坐下，平复心情，有那么几个时刻觉得家里空落落的，但是很快就被那小子做的事给冲刷掉了。

饭点了，他叫了个外卖，没有电梯卡，外卖员没法上来，他就得自己给外卖员刷卡，比之前麻烦很多。

但是，这一次，楼上楼下，他都没有再看到那小子。

那小子走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带走，自己给他买的平板和手机也都还在家里。

短暂担心了一下那小子后面该怎么活？但马上又意识到自己的愚蠢，那小子靠背叛自己不知道赚钱赚多少呢，怎么会没法活？

说到底，整件事里最可怜的就是自己，被人骗钱骗物的，还栽了个大跟头，真是，想想都被自己蠢到了。

外卖到了，戚谷下意识拿着外卖到了茶几前坐下，打开包装，看到那显然不只一个人的分量，戚谷又陷入了沉思。

过去几个月发生的事又一幕幕在脑海中袭来，明明几天前，两人还一起挤在这小小的一方天地吃晚饭，现在，现在……

戚谷拿出外卖，却不吃也不拆，就久久地望着面前未开机的电视发起了呆……

许久后，他又躺倒到沙发上，觉得身心都很难受。

真是蠢死了啊，被背叛的是自己，但是放不下的竟然还是自己，也许真的像曹胜川说的那样，自己还真的挺好追的。

那之后的几天，戚谷一直过得浑浑噩噩的，过起了不知饥饱的日子，总是觉得恍惚，一会儿觉得家里应该还有个人，一会儿又觉得家里空落落的。

他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就拨通了曹胜川的电话。

曹胜川是个纯纯的纨绔子弟，随时约随时有空，闲得很，一听他说要喝酒，火速就赶到了。

他拉着人大倒苦水，曹胜川一个大男人，又不怎么会安慰人，就只能顺着他的话头帮他骂戚禾，一会儿说戚禾是个败类，一会儿又说戚禾这种人渣早晚出门让车撞死。

可要真听人这么诅咒戚禾吧，戚谷听了又不太高兴，揪着曹胜川的领子说：“你说话这么难听做什么？再怎么样也不能咒别人去死吧？”

曹胜川真是骂也不是，不骂也不是，最后选择了打安全牌，不断地劝戚谷喝酒。

喝得七荤八素的，叫了个代驾又回家了。

回家后，又半天对不准指纹，打不开门，给戚谷气得半死，疯狂踹门，不断喊着：“开门，开门！”

闹了半天，好不容易进了门，一进门，他就倒地上了，胃里难受得很，一下没忍住就开始哇哇吐，吐了一地，人也累了，挣扎了两下，就倒地上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戚谷发现自己正睡在污泥里，可把自己给恶心坏了，火速叫了个阿姨上门来清理，衣服也不能要了，赶紧去洗澡。

洗完澡出来，阿姨还没有到，屋子里还是一股恶心的味道，这顿时让他感受到相当的差距，想起来上次喝吐了回家，还有人给自己收拾残局，哪像现在这样凄凉？

算了算了，还想那只白眼狼做什么？真的，就像朋友说的那样，让他出门被车撞死得了。

很快门铃响了，戚谷收拾了心情开门，阿姨很快进来收拾。

见了一地的狼藉，阿姨也愣了一下，问说：“您确定地上弄脏的这些东西都不要了吗？”

“对。”戚谷说，“衣服，地毯，所有弄脏的东西都给我扔掉，沙发之类可以擦洗的擦洗一下。”

“行。”说着，阿姨就开始清理那些物件，当阿姨掀起那个茶几前的地毯的时候，戚谷顿时“哎——”了一声。

看到那个地毯，戚谷脑子里顿时浮现出相当多的回忆，一时不舍。

阿姨好像看出来了戚谷的不舍，说：“这地毯看起来就贵，洗一洗其实还能用的。”

“不用了，扔掉吧。”戚谷说。

那些不好的回忆，也一并扔掉吧。

晚上，戚谷下班回来的时候，屋子里已经焕然一新了，地毯没了，整个客厅也显得更空旷了一些。

想了想，戚谷又去清理衣柜，将衣柜里所有戚禾穿过的衣服之类的全部都给扔掉了，将一切戚禾存在过的痕迹都打扫干净，整个家都回到了从前那人没有出现过的样子。

难得的打开窗户，戚谷吹着凉风，看着外头的夜景，感觉眼前的一切都是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