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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家人吃饭坐了个巨大的圆桌,桌上的玻璃转盘自动旋转。
椿姜眼观鼻鼻观心当局外人,一边吃一边竖起耳朵。
傅月来分家,这种大事轻而易举盖过了傅见青结婚的事。一时间居然没有人和她搭话,椿姜乐得自在,东一筷子西一筷子,吃了个七八分饱。
这才开始捋傅家桌上这点事。
人的本质就是八卦。
傅月生母留了一笔财产,原本想等傅月成年再亲手给她,结果生了重病,还没来得及立遗嘱就走了。
接着父亲娶了后妈,带了个七八岁大的、父亲的亲生儿子。这笔钱存的卡在他手里,居然被他忘记了。
直到他去世,后妈带着他剩下的卡去查账,发现了这笔钱。
这张卡的号码是傅月的。
两个人因为这笔钱产生分歧,最后一怒之下要求分家。
椿姜咬着筷子心想,这也就是有钱和死得早。
能有这样的分歧,这两个要素缺一不可。
要是她是傅月母亲,这账户里刚进一块钱,就已经立完遗嘱了。
她正出神想着,膝盖忽然被人碰了一下。
椿姜埋在碗里的脑袋歪过去,问傅见青:“你腿欠打?”
傅见青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拿起杯子:“你抬头看看。”
椿姜闻言要抬头,忽然意识到不对。
桌上好安静。
她脖子有点僵硬,慢吞吞抬头。
鸦雀无声里,一桌人望着她。
椿姜干笑:“议题进行到哪里了?”
傅见青凑到她身边,气息几乎全落在她的脸颊和耳朵上:“进行到,‘关于阿青和阿月要分家这件事上,家里人怎么说’。”
“关我什么事。”椿姜脱口而出。
一桌人神色各异。
傅月笑出声:“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今天,我一个人来。”
她说着,似乎瞟了一眼傅见青。
看起来好像在针对他。
椿姜看热闹不嫌事大:“你这堂妹,不太喜欢你啊。”
傅见青瞥她一眼,无奈的样子就好像她是个在胡闹的孩子。
那边傅月继续道:“我只来今天这一趟,一分都不能少,不然大家都别好过。”
她眼睛里没什么情绪,下通知一般说完,端起碗吃饭。
场面有些冷。
五婶站出来打圆场:“啊大家先吃,先吃!兹事体大,吃完了好商量嘛!”
一圈人闻言拿起筷子,叮叮当当间,就好像刚刚发生了个无伤大雅的小插曲。
傅见青吃饭很安静,几乎没什么声音。
椿姜有些饱了,一边喝饮料一边偷瞄身侧的人。
他吃饭的时候也是坐直坐正的,把碗端在手里。夹菜的时候端着的碗伸出去,凑到盘子边上。
还挺有模有样的,一看就是家教不错。
不过……
椿姜扫了一圈。
教他的人不在这里。
她歪斜上半身,凑过去:“你吃饭这么乖巧呢?”
傅见青停下:“你看那边,那个才是乖巧。”
他说的傅月。
椿姜看过去。
女人手里端着碗,四平八稳,只吃眼前一盘菜。
她边上的人给她夹了一筷子菜,她面不改色夹起来,啪一下丢在吐骨碟里。
椿姜被她利落的动作逗笑了,小声和傅见青说:“那个肯定是她后妈。”
傅见青吃好了,放下碗:“真聪明。”
“那是!”椿姜抬起下巴,很是得意。“而且我猜,她今天敢回来干这一出,有你的授意。”
“怎么猜的,说说?”傅见青小声问。
椿姜眼珠一转:“你也说了傅家传统,如果她贸然为了这笔钱过来说什么,肯定会被群起攻之,一群人对付她一个,她讨不到好。
“这种分家产之类的事,最好一击必中。反反复复拉扯,结果谁都不会满意。
“你是老大家里的,还是他们眼里的金疙瘩儿子。如果你出手帮她,这事不论怎么样,起码最后不会让她吃亏。但是她不可能主动确定你会出手。
“除非你主动联系她,告诉她,她有嫂嫂了。年前你会带着嫂嫂回傅家一趟,问她要不要一起。
“我看她也是聪明人,只要你这么说。她肯定明白你的意思,也就有底气说,一个子儿都不让。”
傅见青听完,给她倒了杯可乐。
椿姜:“你光听,不发表意见?”
“喝吧,”傅见青把可乐放到她面前,“都让你猜中了,我还有什么能说的。”
椿姜高兴了,捧起可乐喝了半杯,舒服得眯起眼睛。
许是他们两个的互动在一圈长辈和直冒冷气的傅月之中太明显,很快就有人把目光抛向他们。
椿姜头皮一紧。
不妙。
果然。
“椿姜啊,你和阿青今年结婚。怎么婚礼也没办一个呢?”
傅见青开口,话还没说,坐上面的老头子先一步:“阿青,你别抢话。让人家椿姜说,出这风头干什么?”
听起来像训斥,实际上就是要椿姜直面问题。
椿姜推脱:“以后再说。”
不知道哪个亲戚说了一句:“结婚还是要办的,上次结婚没办喜酒的,还是老三家的。”
说的是傅月那个后妈。
这是拐弯抹角说了两个人上不得台面。
椿姜看见傅月原本就疏离的神色变冷,就连她边上的女人神色也不太好看,心说这人一句话得罪三个人,也是有点本事。
她转过头眼神示意傅见青:我说了?
傅见青笑眯眯的,像个狐狸:都可以,想说就说。
椿姜点头,正色道:“虽然我们领证了,但傅见青还在考察期,现在还没资格办婚礼。”
那边傅见青非常配合接了句:“嗯,等那一天,会通知大家的。”
场面忽然陷入死寂。
大概傅家长辈任谁都没想到,他们心底的宝贝疙瘩,有朝一日跟在别人的屁股后面追。
椿姜扫视一圈,这些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她忽然心情好了。问傅见青:“耀祖,你怎么看?”
“我不是。”傅见青低声细语,“这些人我不熟。”
“是吗,你不认识他们,他们可对你在意得很。”椿姜歪头。
傅见青视线在她随着动作滑落在自己手上的头发,停了一瞬。慢条斯理:“那是因为我、我妈,有钱。”
两个人旁若无人,你一言我一语。一桌人的脸色在他们的对话里,逐渐沉下来。
直到傅见青的最后一句话落地。
老头子啪一声放下筷子,站起来,手指远远点傅见青:“你跟我来。”
傅见青依言,两人一前一后,很快消失在大门口。
他一走,桌上的气氛又变了个味儿。
原本还有些冷凝的众人,忽然又变了样子,那位五婶甚至冷笑出声。
椿姜当没听见,又给自己倒了杯可乐。
“唉,这人就是喜欢趁年轻的时候拿乔。”
“可不是,有人捧着,就昏了头。”
椿姜拿着杯子的手一顿。
她忽然想起来小的时候,那个时候爸爸妈妈闹矛盾,说要离婚时,桌上的人看她好像也是这个神色。怜悯、鄙夷,又带着八卦的神情。
一边说都是为了她好,一边问一些她没有办法回答的问题。
现在这群人也是,嘴里说着不要虚度光阴,什么抓紧时间,面上却高高在上,俯视她的一切。
“怪不得他不回来呢。”突然一道声音,打断了一切。
椿姜抬头,是坐在对面的傅月。她冲椿姜笑了笑,继续说:“这要我好不容易喜欢谁,带回来被你们这群妖魔鬼怪围着,我也不放心。”
“傅月你说什么呢,怎么能这样看待叔叔婶婶?”
傅月装作惊讶捂嘴:“啊,不是吗?看你们那副样子,我以为你们要趁我哥不在,把人生吞活剥了呢!”
“你怎么说话呢,女孩子家家的。”
傅月冲椿姜打了个眼色示意她别说话,继续道:“你们都要把我生吞活剥了,更何况她。虎毒不食子,这地方自己人都吞,还差个外人?”
“谁说是外人了,都嫁进来了。”有人说。
“知道她和哥坐一条船,也没见你们多讨好她啊。没准儿现在她才是你们该讨好的。”傅月随意道。
不知谁说:“女人知道什么。”
椿姜神色一凛,目光如炬。
说话的男人被她犀利的眼神看得一怔,登时有些恼火:“你这孩子怎么这样看长辈呢!”
“长辈?”椿姜搓搓眼睛,“在哪儿啊?”
傅月噗嗤笑:“别的不清楚,但我知道,大家都知道。五叔,你们家前两年装修,钱还是从堂哥和我家借的。不如趁这次分家,一块儿还了?”
讨债讨到桌上,实在不好看。
椿姜没说话,坐在傅月身侧的女人倒是伸出头:“是啊,我和月月也好算一下。”
是那个后妈。
看来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椿姜看了一会儿,心觉无趣。
虽然傅见青和她的家庭听起来相去甚远,实际上是一样的。
都利益最大,都见钱眼开,都无利不起早。
唯一的区别是,她的父辈家中没什么亲眷,母亲也是。所以她没有真正直面过太多的打量和恶意。
他从小就在这样的猜忌和唯利是图里成长吗?
就这样,都没有长歪?
他那个时候面对这些是怎么想的呢?
会和她一样无措,觉得这些大人猩红的说话的唇舌会吃人吗?还是放下碗同他们理论,不分出胜负不罢休?
但他看起来,倒不太像这样的人。
椿姜的视线缓缓挪到笑盈盈的傅月身上。
这人短短几句挑起纷争,现在一众亲眷与她唇枪舌战。她半点不落下风,甚至还能慢条斯理给自己倒饮料喝。
椿姜盯着她看了片刻,恍惚间觉得,或许傅见青也是这样的。
正出神,傅月忽然抬眼,对上她的眼眸。
接着,她笑了一下:“椿姜,他可比我厉害多了。”
她看出来椿姜在想什么了。
与此同时,傅见青从外面进来,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什么比你厉害?”
傅月眼睛一弯:“考察期啊,我结婚都没试过呢。没想到你有,多新鲜呢!”
傅见青闻言,微微眯起眼:“是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