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见慎一郎今晚又得出去应酬。
他尽可能的不让自己的大儿子荫刀去到这种酒气太重的场合,小儿子幸纪又还太小,也还不能让他接触到成年人的世界。
出门之前,荫刀像往常一样提前准备好了解酒用的牛奶,并且把它们放在冰箱里之后才回房休息。
今天的饭局没有新面孔,只是老熟人之间日常联络感情。
人见慎一郎边喝酒,边听老朋友们说他们最近的生活,有人炫耀自己又谈成了几笔大业务,也有人趁着酒劲大倒苦水。他时不时地回应几句,有时也会在某人抱怨的时候给一点自己的建议。
和平常的叙旧没有什么不同——除了全程安静得反常的叶山竹夫。叶山平时可不是什么话少的人,今天却只顾一个人喝酒,从开始到现在,没跟任何一个人说话。
“你这是怎么了?一直喝也不怕喝多了”人见慎一郎坐到叶山竹夫的旁边搭话问他
“……我这不是遇到事儿了嘛”叶山说,“今天就别管我了”
“我说我们都多少年的交情了”慎一郎继续追问,“什么事儿不能说出来让大家伙儿出出主意?”
叶山听了,却只是摆摆手不说话,然后继续喝他的酒。
不过,人见慎一郎却发现,叶山的手腕上有淤青。不止这样,他仔细看了看,发现叶山的脖子还有额头上都有不明显的伤痕。叶山可能是遇到什么麻烦事儿了——慎一郎想道。
人见慎一郎和叶山私交甚好,这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叶山的儿子经常和荫刀住同一个疗养院。他儿子现在还是中学生,在今年的四月份出院过后至今没有再住院。对此慎一郎虽然有一丝嫉妒,不过更多的是对朋友的祝福。
“你儿子怎么样了?还好吧”慎一郎问,不过叶山竹夫这次也没有回答他。
等所有人都准备各回各家了,叶山却喝得烂醉如泥,于是人见慎一郎只得打车把他送回去。
他们刚在叶山家门口下车,慎一郎就听到室内传来的打砸声,随后一个女仆跑了出来,甚至她额头上还有很大一个血口子。
于是慎一郎跑进房内,想看看到底是谁敢这么欺负人,但现场看到的情景却出乎他的意料——叶山的儿子手上拿着碎得只剩上半部分的花瓶,身上还沾着不知道是谁的血,目光凶狠地盯着闯进来的自己。
“…你在干什么”慎一郎恢复镇静后问眼前的孩子——在他印象中,叶山的儿子不是这么跋扈的人。
“我家的事,轮不到你来管”孩子怒视着慎一郎,他显然还在气头上
然后,慎一郎看到叶山家的几个男性手下立马冲上前限制住了小少爷的行动,连拉带拽地把正在激烈反抗的他拖进了房间,并快速给房门上了锁。
“不好意思,让您见笑了”
慎一郎转过头,看见了叶山竹夫的妻子,她明显比上次见面的时候憔悴了不少。
“这孩子最近脾气不好”叶山的妻子说,“我们只能把他锁在自己的房间里”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慎一郎问
“事已至此,我也不打算瞒了”女人叹了一口气,开始说她们一家最近的遭遇。
她们的儿子一直身体不太好,虽然该花的钱都花了,该吃的药也都吃了,不过情况也并不让人满意。
不过孩子毕竟还小,所以他们夫妇俩并没有放弃,一直在到处找能让儿子变得健康的方法。
然后直到今年四月的某一天——那天有一个和叶山夫妇有过业务往来的熟人找上门来,说自己得到了一副“灵丹妙药”。
叶山夫妇俩一直是不吝惜在孩子身上花钱的,于是就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在那个熟人手上买了他所说的药——虽然那个熟人也说了,这个药的来路不太正常,是从警方那里搞到的,正常来说市面上是买不到的,但是他们救子心切,犹豫了一阵子还是把药买了下来。
“因为药的来历不明,我们也不知道是不是还存在第二副,就没跟任何人说起过这件事…”叶山夫人说
听到她这么说,人见慎一郎马上就反应过来,因为如果真的存在这种奇药,那么自己的儿子肯定也是需要的——而且作为父母,肯定会觉得和自己儿子抢药的人越少越好,叶山家也是这样的想法,所以才没跟作为老朋友的自己透露半点消息。
“结果后来…”叶山夫人说到这里,便抹了抹眼泪,“后来,那孩子身体是好了一阵子,那段时间我们还很高兴,觉得这么多年的努力终于有了回报…”
“……”慎一郎没有插话,一言不发地听着她讲接下来的事
“再后来,我们发现那孩子的性情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越来越暴躁。一开始他还只是会吼我们,后来慢慢变得会对每一个身边的人动手”
“他在外面打伤了几次人之后,我们就让他休学了…现在除了把他关在自己房间里,我们没有其他办法…带孩子去医院检查,医生也查不出问题来…因为这个,我们连警都没办法报…”
“意思就是…竹夫身上的伤,都是你们儿子打的?”慎一郎问道
“没办法啊…”叶山夫人说,“哪天把我们都打死了,我们也就彻底管不了了…”
“找过之前卖药给你们的那个人了吗?”
“他收了钱之后就消失了…我们现在也找不到他…”
慎一郎从叶山家出来的时候,时间已经过了凌晨一点。他赶忙回到家,推开门,发现荫刀也还没睡。
“你还在客厅干什么?都这么晚了”慎一郎问荫刀
“我想起之前的有些工作还没做完,在卧室做的话,又觉得不好集中精力”荫刀回答,“就干脆来客厅做了”
“别做了”慎一郎走上前,把荫刀面前的笔记本电脑合上:“你先去睡,有事情明天再说”
“好吧”荫刀并没有抗拒,他早就习惯了父亲这样的行事风格,“不过,您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
既然荫刀都开始问了,慎一郎索性把今晚的所见所闻都说了出来。“叶山也真是可怜”全部说完之后,他用这句话对自己所说的内容进行了总结。
不过,慎一郎觉得荫刀对这件事的反应有点奇怪——自己说到后面的时候,荫刀显然有点心不在焉,甚至自己后来都说完了,荫刀还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感觉他根本没在听自己说话。“怎么,你觉得哪里不对吗?”慎一郎问
“…啊,没有没有…”荫刀回过神来:“只是…我觉得叶山家这件事,我说不定有点头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