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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潮晚来急 第9章 第九章

作者:是旺崽不是旺仔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5-05-19 04:14:59 来源:文学城

关于程槐清为什么和许润不对付,大概要从她十一岁时刚到榆城讲起。

程槐清不是土生土长的榆城人,她父母都是南方人,小时候一直住在沿海的一个省会大城市。

父亲是医生,母亲是老师,父母工作稳定,收入不错,她又是独生女,一个幸福城市家庭的标准配置。

但这种幸福止步于她九岁那年。

那年她的母亲因为突发心脏病去世,留他们父女俩相依为命。

她爸爸是医生,平时忙得脚不着地,所以准确来说,大部分时候都是程槐清独自生活。

她有过扎不好头发,穿脏衣服被同学嘲笑的时候、也有家里停电,独自裹在被子里瑟瑟发抖睁眼到天明的时候、还有过父亲忘记留菜,吃冰箱里过期的蛋糕进医院的时候……

后来程槐清因为开水壶太重没拿稳,大面积烫伤又一次进医院,她爸坐在她的病床前因为愧疚流了眼泪,问她“要不要找个新妈妈照顾她”。

程槐清那时候并不知道这句话背后的意思,只是因为看到父亲流泪而感到难过,她说:“爸爸你别哭了,我愿意的。”

这件事过去没多久,程槐清记得那天是她出院,她爸带着位年轻的阿姨来接她,告诉她这位阿姨以后就是她的新妈妈。

这位新妈妈是医院旁边一家小超市的收银员,上班的时间很固定,每天都能接程槐清上下学。

一开始一切都很好,程槐清蓄起了长发,穿上了干净的衣服,吃上了热腾腾的饭菜,再也不会因为停电害怕,因为这位新妈妈会在停电的时候抱着她入睡……

但这样的生活没有持续太久,新妈妈来的第五个月,她怀孕了。

程槐清的爸爸是一个非常传统的男人,虽然平时不说,但其实一直都想要个儿子。

知道新妻子怀孕后,他高兴坏了,当即就表示她可以不用再去上班,一切家务也都交给他,她只用安安心心养胎就行。

他是这样说,确实也这样做了。

为了多养一个孩子,他开始经常帮同事顶班,还在外面的诊所兼职,程槐清能见到他的时间越来越少,平时她放学回家,他不是在补觉,就是在忙工作,父女俩渐渐的就无话可说。

钱他是挣了,但这样连轴转基本不着家,干家务的活自然就落到了程槐清头上,程槐清又回到了之前自己独自生活时的状态。

她又变回了短发,穿脏校服,回家还要做饭,服侍因为怀孕而变得坏脾气的继母。

九个多月后,继母生下了个男孩。

程槐清以为只要继母生下了孩子,她的脾气就会变回原来那样,她们还能回到从前的生活。

事实却不是她想象中那么美好。

继母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去上班,但洗衣做饭照旧是程槐清包揽,唯一不同的是,这回她还多了个弟弟,给孩子换尿布,洗尿片的活全落在了她头上,要是孩子夜哭,她也是第一个起的,换尿布洗尿布,除非尿布是干净的,那就是他饿了,这时程槐清才能去喊继母喂奶,但半夜被叫醒,继母通常是没有什么好脸色的,有时候气不过,兜头就是一巴掌。

但不去叫她,她先被孩子吵醒也要挨打,所以即便是心里害怕,程槐清还是会去叫她起床。

这样的日子又过了半年,程槐清刚上六年级,程父因为操劳过度猝死在了岗位上。

程槐清记得那是周五早上的最后一节课,前一天继母给了她十块钱,让她带楼下新开的蛋糕店的蛋挞。

那家店自开业就要排长长的队,所以临近下课,程槐清就开始收拾自己的书包,想要早一点赶到蛋糕店,这样能早一些回家做饭,不会下午上课迟到。

她刚刚把桌面上的书收进书包里,班主任就走进教室把她叫了出去,她以为是因为自己提早收书包被看见,心虚的要命,一路低着头跟着班主任走到走廊尽头的暗角。

“程槐清……”班主任表情严肃,“我有个不太好的消息要告诉你,你先做好心理准备。”

程槐清捏紧了裤腿,想要先道歉,但话还没出口,就听到班主任叹了口气,告诉她:“你母亲刚刚来电话,说你父亲去世了……”

那天下暴雨,惊天的雷声适时炸在她的头顶,班主任的声音逐渐飘远,程槐清看着她一张一合的嘴唇,浑身发冷,如坠冰窟。

她的表情由紧张转为悲恸和不可置信,泪水从眼眶里掉下来。

程槐清不记得自己是怎样到的医院。

父亲窄窄的病床前站着许多白大褂,他们都是父亲的同事,继母坐在一旁的小板凳上抱着孩子,把脸埋在孩子的身上哭泣,却没有声音,房间里唯一的哭声,只有程槐清那个尚在襁褓的弟弟,偏偏他的哭声却不是因为失去父亲。

病床边的人群里,不知谁讲了一句:“老程的女儿来了。”

程槐清便被推到床边,那些人拍着她的肩膀叹着气:“好孩子,你爸爸平日最疼你了,跟他说两句话吧。”

她看着父亲没有血色蜡黄的脸,僵木地站着,颤抖着嘴唇在众人的注视下,没能发出一点声音。

没过多久,程槐清的奶奶和小叔就到了,他们从乡下赶过来,坐了一路车,顶着一脑袋的汗跑进来,问:“我哥怎么样了,不是说还在抢救吗?”

继母抱着孩子坐在板凳上抹泪不说话,奶奶看了看她,又看了看一旁表情木然的程槐清,冲到病床前,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吓得隔壁的护士匆忙跑进来,问发生了什么事。

奶奶抱着父亲痛哭了一会,又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把小叔喊了出去。

程槐清去卫生间,正好听到他们的谈话。

奶奶说:“老大走了,那钱一定都是那女人的了。”

小叔说:“你放心,我们只要死咬着清清不放手,财产怎么都能分一半。”

程槐清那时候说不出什么感觉,她的母亲是独生女,在她母亲去世后,因为悲痛,姥姥姥爷也相继离世,程槐清还有一个舅舅,在国外,很早之前就断了联系。所以,父亲离世她除了难过,还在担心自己以后会无处可去,现在突然有了去处,她却还是不安。

奶奶和小叔回来后,又把继母叫了出去,程槐清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谈的,总之两个人抓着继母打了一顿,然后扬长而去,继母立刻报了警。

最后这件事小叔承担了大部分责任,被拘留三天。

当晚父亲被运到殡仪馆,谁都不在,奶奶也不在,继母也不在,是爸爸的同事带着程槐清一起守的夜。

第二天,继母和奶奶都来了,奶奶拉着程槐清,和继母吵架,这时程槐清才知道他们昨天打架的原因,奶奶说:“孩子归我管,财产要分我一半。”

继母说孩子她自己会管,钱一分也别想要。

三天后,她父亲火化,程槐清的小叔正好被放出来,来了殡仪馆,却没找到母亲的踪影。

他陪着程槐清看她父亲被推进焚烧炉,殡仪馆说买骨灰盒才能进去捡骨灰,但他不愿意出,叫程槐清联系她继母过来。

继母电话打不通,是父亲单位的同事报告给了领导,单位出钱给他买了个骨灰盒。

小叔送抱着骨灰盒的程槐清回家,敲门没人来开,继母也联系不上,隔壁住的奶奶买菜回来看到他们,说前两天程槐清的继母已经把这个房子卖了,昨天买房子的人还特意给他们这些邻居送了糕点。

程槐清的小叔原以为只要把程槐清带在身边,就算那女人卷钱跑了,有个房子在这,那也值不少钱。

谁知现在他一分钱没捞到,还要帮忙养一个孩子,天底下哪有这种事。

他站在门口抽了只烟,跟程槐清说,“你妈估计是认识我的电话号码,不接电话,我去楼下便利店打一个,你在这等我。”

程槐清抱着父亲的骨灰盒,直愣愣地盯着他,看得他心里发毛,想了想从兜里掏出十块钱,放在她爹黑漆漆的骨灰盒上,给她说:“你先去吃点东西,我去打电话。”

程槐清没有去吃东西。

十一岁快十二岁这个节点很微妙,正好处于一个刚刚开始懂事的阶段。

她知道小叔不想养她,但没想过不跟着他自己就没处可去。

在家里长期看继母脸色的经验告诉她,只要一个人不喜欢你,就有千百种办法磋磨你,她害怕过那种日子。

她就这样抱着父亲的骨灰盒坐到深夜,隔壁邻居家奶奶来了几次,给了她一床薄毛毯,还给她送了碗饭。

她看这孩子可怜,也想过让她去家里睡,奈何这孩子手里抱着个骨灰盒子,她不敢让她进门。

第二天,天刚亮,一个中年男人找上门来敲程槐清家的门,没人应。

他看见程槐清坐在旁边的台阶上,问她知不知道程远,他现在在哪?

程槐清捧着骨灰盒子说:“在这。”

男人脸色一僵,急忙问:“你是谁?”

“我是他女儿。”

四天前,程槐清的继母打电话给林江海,说程远病了,让他赶紧还之前借的五万块钱。

当时他身上没那么多钱,这几天东拼西凑,四处借了点凑齐五万,就眼巴巴地送到之前给过地址的医院去,但医院那边说人已经死了。程槐清继母的电话也不接,他在医院打听了几圈,才打听到地址送上门来。

看着眼前诡异的一幕,林江海心里有些毛毛的,“你妈妈呢?”

“跑了。”

“你怎么不进屋。”

“妈妈跑之前把房子卖了。”

“你家里其他人呢?”

“他们不要我,也走了。”

眼前的小女孩瘦瘦的,顶着一头乱糟糟的短发,身上套着脏兮兮的校服,校服并不合身,裤子明显短了一截,她坐在台阶上,露出只有扫把杆细的脚踝,和一双不合脚到有些突兀的大鞋,鞋是成年人的款式,脏脏旧旧的,用鞋带紧紧地系着鞋口,防止脚掉出来。

“妈的,畜牲。”林江海咬牙,搓了搓他背在面前那只双肩包的带子,双肩包里装着他要还程远的五万块钱。

他站在原地想了一会,对程槐清说:“我欠你爸爸钱,现在他死了,我还不了他,但我可以帮他把你养大,这样我百年之后进了阴曹地府也能给他个交代。”

“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程槐清看着眼前的男人,个子不高,有些微胖,眼神锐利,长得有点凶,是一张她从未见过的陌生面孔。

但莫名的,她觉得他是个好人。

“我跟你走。”她说。

当天晚上,林江海就开着大货车,载着程槐清到城郊的一处荒地找了棵树埋了她爸爸的骨灰,林江海拿出小刀在树上刻下了程远的名字。

林江海早年当兵,后来一次任务聋了只耳朵,所以退下来,成了名货车司机,后来为娶媳妇买了套房子,但手头钱不够,就跟高中同学程远借了五万。

这次他接了个长途,跑下来就能把钱还上,谁想到造化弄人,程远突然死了。

程槐清跟着林江海在货车上吃在货车上睡,一周后到了榆城。

林江海要去交车,半路把她交给了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那女人叫许敏虹,林江海的妻子。

女人染了一头黄头发,涂着蓝色的眼影,假睫毛很长,眼线也很长,穿的是红色针织紧身连衣裙和黑色的长筒靴。

那是2007年,千禧年末尾,港台的潮流已经在大陆兴起多年,但在许多人的观念里仍然觉得这样的打扮不是什么正经人。

程槐清每天除了家就是学校,每天有干不完的活,根本分不清什么是不正经的打扮。

她只觉得这个阿姨很漂亮,身上也香香的,牵着她的手很软很暖和,她很喜欢她。

当时医院还没搬,老林家门口是一条热闹的商业街,许敏虹牵着脏兮兮的程槐清进服装店买了条白色的连衣裙。

这是程槐清母亲去世后,她收到的第一条裙子,她高兴得不知所措,柜台前眼巴巴地看着那条裙子在老板娘的手上叠成一个小方块,塞进粉色的塑料袋。

许敏虹接过袋子,递给程槐清,笑嘻嘻地:“等晚上洗了澡,我们明天就穿新裙子好不好。”

“哟,小许,这又是谁家孩子啊?”老板娘撇着嘴,上下打量了一遍脏兮兮的程槐清。

“我家孩子。”

“你哪个孩子啊?”

许敏虹没说话,脸色不太好,从钱包里抽出一张红票子给她,牵着程槐清转身就走。

程槐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知道她现在有点不开心,于是没有再主动说话。

她们走进一栋六层高的居民楼,在三楼一扇崭新的绿色防盗门前停下。

许敏虹按下门上红色的门铃。

不一会,有人从里面打开了门。

来开门的是一个瘦瘦的高个男孩子,脸型窄长,五官深邃,一双桃花眼弯起,满脸笑意:“妈,你回来了。”

许敏虹介绍:“这是我儿子,许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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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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