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白月光 第1章 第 1 章

精神域投影中的黑夜，像一头沉睡的狮子，无人敢惊醒它，无人敢打破这虚假的一切。

汨罗帝国有一位将军，家喻户晓的是，他是个嗜血的怪物，夜半孩童闻他啼哭，大人闻他色变。

尤其是他那双血色的眼睛，让人不寒而栗。

帝国之夜——这个称号承载着世人最恶毒的诅咒，也有最真诚的祈祷。

蓝星没有黑夜，于是，人们恐惧黑夜又渴望黑夜。

西德莫里将军拥有除了皇帝陛下以外最大的宫殿。

汨罗帝国的人民既尊敬他又害怕他，而他们未知的是他们的这位将军初上战场时也只是个十七岁的少年，以一人之力破万军打出惊世之战时也只有十九岁。不知道这嗜血的怪物窗前竟是片白色茉莉花海。

“阿灵!”西德莫里将军从睡梦中惊醒。他与常人不同的双眼，此刻染上一些惊惧。

他坐起身，打开床头的夜灯，从身旁的柜子里拿出一本笔记本，一支笔。翻开牛皮的封面，里面的纸张早已泛黄。

这本笔记本是西德莫里母亲的遗物。

西德莫里翻到一空白面，写下:“他的眼睛是湖蓝色的，清澈美丽——蓝星1028年3月12日”

这次的梦，格外完整，就像曾经真实经历过一样。西德莫里又翻到扉页，上面清隽的笔迹与他的狂草有力浑然不同，上面赫然写着一句话:“蓝星的未来舍弃了过去，夜幕降临之际，你会再次想起我，此后，光明与黑暗同在。”

许多年了，西德莫里仍未解其意，因为蓝星没有黑夜。

早晨，阳光照进房间，昨夜的一切被时间冲淡，西德莫里将军又忘记了他日夜所梦之人的样子，这让他无比烦躁。

他拿出昨夜的本子，低头深嗅早已干了的笔墨……

指尖把那页纸张攥得发皱——为什么?他能看清窗外白山茶花瓣的脉络，却连那人的眉梢是弯是扬都看不真切。

西德莫里在城堡里呆了两天两夜，佣人们从没看到他出来过。

两天后，城堡的门终于开了。

他去找皇帝陛下讨他这最后的赏赐。

汨罗帝国皇宫，被称为蓝星最华贵的宫殿。富丽堂皇，尽显奢华。

西德莫里走在铺着红色丝绒的地毯上 ，从宫门到大殿，正殿的中心赫然站立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西德莫里走至那位至高无上的帝王面前，停下。

他笔直的站在殿内与汨罗帝国的皇帝对视。只有他面见陛下时不用下跪。

“西德，这是你第一次主动找我讨赏呢！真稀奇。你……想要什么呢？”汨罗帝国的皇帝慈爱的笑着，仍不失威严。

“如今风翼国已投降，也无其他国家再起纷乱，蓝星太平，请陛下免去我将军之职，允我百年自由岁月。”

汨罗皇帝像是早就知道西德莫里来觐见他所为何事，一点也没惊讶，仍然慈祥的看着他，温和的回复。

“你既然开了口，我定是要允的。只是，为何是百年，百年之后呢？新人类的寿命可是三百年啊……而你又是其中的的佼佼者，至少还有两百年光阴。”

西德莫里的看向汨罗皇帝的目光坚定且严肃。“我想用这一百年寻一个人。如果没能找到，就在这漫长的岁月里同你一般过活。”

听到这，汨罗皇帝沉默了。他知道西德莫里决定好的事从不改变，西德莫里也不是来征求自己的同意。

“西德，你想好了就去吧。朕许你一百年的自由，朕不会免去你的将军之位，以免军心涣散，以后的大小事物你也不必管，全由副将负责，挂个虚名而已，军队也可以任意调动，方便你找人。但朕给你这些，也不是白给的，你也要答应朕一个条件。”

“陛下……”西德莫里面作难色，他的心早已不在这里了，实在不敢轻易许诺什么。

“放心，西德，不是什么难事，只是要你答应朕，如若百年后未寻到你所念之人，就忘了吧。汨罗帝国需要你，万千子民需要一个新的帝王。我……大限将至，朕已为这个国家付出两百年……这么多年了，朕很孤独。”汨罗帝国高高在上的帝王，他永远温柔又威严，这是他第一次在人前露出如此脆弱的表情。

西德莫里看着陛下，也可以说是……父亲略具疲惫的神态，难免心软。“一百年后我会回来，但我不愿意继位。我想这漫长光阴在战场上度过倒是极好的。”

西德莫里切入正题，这是他想要的赏赐:“请陛下再答应我一个请求——赐死伊丽娜。她是害死我母亲的罪魁祸首。”

汨罗皇帝闻言没有一点震惊，他知道西德莫里终有一天会知道。而西德莫里也查出他的父亲早就知道他的亲姨母伊莉娜夫人和她的丈夫斯卡宁侯爵早就烂透了，狼狈为奸，干了许多见不得人的事。甚至毒杀一国皇后，她的亲姐姐。

“她是你母亲唯一的妹妹，你母亲生前曾说过她这个妹妹任性，如果伊丽娜犯了什么难以饶恕的事，求我保她性命。”

汨罗帝国叹了一口气，有些力不从心。

“朕不日会下旨斩首斯卡宁，贬伊丽娜为平民。”

西德莫里对这个结果显然不满意，腰间的剑闪过暗光。

“……我会回来，亲手了结她。”

皇帝轻叹: “随你吧，只要你还会回来就好。”

又问他:“……西德，你何时走？”

“现在正在向您辞行，陛下。”

“那今后便是一百年不见了啊。”汨罗皇帝苦笑。“那，西德，你再唤我一声好吗?……也许是最后一声了。”

西德莫里静静看着汨罗皇帝身后的圣剑，那是皇帝的剑，皇权的象征。短暂的沉默后……

西德莫里开口:“父亲，保重。”

汨罗皇帝得偿所愿，释怀一笑，说:“嗯，好孩子，去吧，神庇佑你，愿你一切安好，所愿皆得……”

西德莫里走了。

汨罗皇帝独自走进一间上了锁的房间，这间房里淡雅温馨的布置与外面富丽堂皇的有着鲜明对比，显得格格不入。

墙上都是同一个女人的画像，细看，西德莫里与她的眉眼甚是相像。看着看着，汨罗皇帝的眼眶红了，两滴泪顺势而下掉在了红绒地毯上，他摸了摸画上之人的脸颊，冰冷刺骨。

他笑着与她轻语，像是情人之间的低喃:“意儿，我们的孩子长大了呢……”

星际梭舰通过时域穿越至紫贞星，西德莫里从星际梭舰上下来，跟在身后的是汨罗皇帝安排与他随行的安然上将。

“这里是附属然韵国的人类城——韵屿，现存星球唯一能看到月亮的城市。不过月球已经消失好几百年了，只是因为这里太过落后，所以这里只是未消亡的月亮在光年之外发出的光，没到消失的时间而已。书中介绍此地为‘月为未完月……’后半句后来传没了。属下认为这里应该不会有将军想寻之人吧。这座城已荒废百年，难以购买维持生命的能源，实在不适合异能者生存。想来，将军所识应当是贵族，贵养之人很少会来此。”安然在西德莫里身侧与西德莫里说明这座旧城的情况。

“知道了”西德莫里审视四周，这里荒草丛生，没有充满科技感的高楼大厦，甚至看不到人居住过的痕迹。他转头与安然说道，“你先回基地。”

“是，将军。”安然听言，将星际梭舰收进空间，“331”安然上将唤醒自己的光脑ai，由它操作将空间里的飞行器取出，后乘飞行器离去。

西德莫里漫无目的的走在这片杂草遍布的土地上，有时候也蹲下来看看这夹杂在荒草中的机械残骸，似乎想找寻这片土地百年前的记忆。当他拿起一块残片，准备用精神力勘察时，一个声音叫住了他。

“你好啊，你是谁？来这里做什么？”

男孩是突然出现的，连西德莫里也未察觉他是怎么来到他身边，这在战场上对于一个将军是大忌。

西德莫里微微皱眉，这个人可能有不输他的实力。

西德莫里转头，正欲回话，突然窥见男孩的眼睛。蓦然，瞳孔地震。

只一眼，回溯数年光阴。

蓝色的眼睛，和梦里那双一模一样。

林霖看这个陌生面孔迟迟不答，又问了一遍。“我叫林霖。你叫什么？从哪里来？来过路的吗？”又是一连串的问题。

话音落下，西德莫里回过神，回答他:“西德莫里，至蓝星来，不小心迷路了。”

林霖没有怀疑西德莫里话中真假，但对一事尤为好奇。

“西德茉莉？是茉莉花的茉莉吗？”

闻言，西德莫里轻轻摇头“不是的”，后在林霖的手上写下了他的名字“西—德—莫—里”。

“记住了吗？”西德莫里看向林霖，精神域扫过，并没有什么特别，一个无能力者。

“嗯嗯，记住了！咳咳……”林霖点头，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仰视着西德莫里。

异能者的基因向来优秀的令人眼红，作为异能者中的佼佼者，西德莫里更是有着一米九几的身高。

看着林霖未经世事的模样，西德莫里问他，“你为何对我如此热情？”

“啊？”林霖略感困惑，“热情吗？可能是因为你是我这16年来见到的第一个异能者吧，有些激动。”

“你怎么确认我是异能者的。”西德莫里没有穿机甲。

“显而易见呀！你那么高——”边说林霖还边比划。“而且你从蓝星来诶。书上说那里90％是异能者。”而书上没有说无能力者都被淘汰到别的星球生活了，西德莫里也没打算和他解释。

林霖看着西德莫里的木头样，主动说:“天快黑了，今晚你就在我家歇一会吧。

天色渐晚，风也带着凉意。林霖唇色暗淡，像是有体弱之症。西德莫里暂时没有再顾虑其他，只道。

“好”

一路上，林霖的嘴就没歇过，可能也是孤单太久了。见一个人就有一堆聊不完的话。

“我和你说嗷，离这里600公里是主城区，那里住了许多人。但是我没去过，太远了。”

西德莫里疑虑，“你没去过，是如何知道那里有人?”

林霖狡黠一笑“我虽没行万里路，但我也读了两本书。”

西德莫里未再说话，眉头紧蹙。

这个少年身上的疑点确实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