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天远霞 第30章 变

“他是在鬼舞辻无惨身边卧底。”拥有岫玉般眼眸的少年将目光轻轻瞥向一侧，“目的，大概是获取上弦鬼和鬼舞辻的情报吧——”

“可能还有一个，暗中保护我们。”时透无一郎突然加了这句话。

他的的嗓音淡淡的，带着山林树木湿润的清苦气息，不再是之前冰冷麻木一样的默然。

蝴蝶忍望着少年，露出真切的笑意，她看了一圈思索着的大家然后开口：“炼狱先生的伤口很奇怪，切面很小，而且因为刺入的速度非常快，对身体的伤害其实非常小。”

“什么意思？”沉默了许久的义勇问道。

“我只是阐述从一开始就存在着的疑问罢了。”蝴蝶忍伸出食指摇了摇，语气不急不缓，“那一刀看似刺中了炼狱先生的心脏，可并不会对身体造成实质性伤害，反倒是会形成——”

“假死的现象。”

像是盖棺论定一样，众人心有灵犀般地不发一言，而是互相眼神交流着，或多或少都明白了彼此的心思。

无论如何，小公子没有失忆变成恶鬼这件事都是非常值得令人欢欣鼓舞的。

而在众人都松了口气的时候，只听见门外突然发出“咚”的一声，像是有什么倒在了地上，紧接着听见一阵惊慌失措的：“缘一先生！缘一先生您怎么了！”

时透无一郎皱了皱眉，眨眼间冲了出去，几乎是立即就发现了那个半跪在地上，用黑红色日轮刀撑着的，满脸苍白的红衣武士。

缘一吃力地半抬起头，发现是时透，张嘴想要说什么，到最后却只发出了一声气音：“xi……”

然后眼前一黑——

“啪！”

精密的玻璃试管因为忽然失手摔在地上，细小的碎片散落一地。

“珠世大人，您没事吧！”听到动静的愈史郎急急忙忙闯了进来，看到身穿白色防护服的珠世正对着满地的试管碎片发呆，不知名的红色液体溅了满地。

“愈史郎，我没事，只是意外发现了些事情，有些没控制住情绪。”

珠世深吸一口气正打算俯下身处理满地狼藉，却被愈史郎快人一步：“珠世大人，这些就让我来处理吧。”

珠世点头，起身去准备新的实验材料，却听到愈史郎状似无意的一句：“珠世大人，您刚才是发现了什么吗？怎么会这么惊讶？”

珠世走到水池处脱下了自己的手套正洗着手，闻言一顿，将水龙头关好：“那个孩子，可能有麻烦了……”

“什么孩子？”

“霞。”珠世紧皱了眉头，“他的血液极为与众不同——它拥有着非常强大的吞噬能力，甚至能将鬼舞辻无惨的细胞吞噬同化。”

愈史郎捡碎片的动作一顿，声音在他没有注意的时候艰涩起来：“珠世大人的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珠世双眸染上忧色，“那个孩子很有肯会成为下一个鬼舞辻无惨。”

“什么？！”

愈史郎兀地站了起来，眼珠动了动，刚开口想说，结果他一机灵，仿佛是意识到什么一般，满不在乎地大声哼了下，习惯性地皱起了自己的眉头：“关于这一点，珠世大人不用担心那个混蛋。”

“他是绝对，不会同意让自己变成他最为憎恶的东西的。”

【我可是恨不得啖他的血食他的肉，用灵魂诅咒他永世不得超生才好。】

青年的话忽然响起，如那寒冷的夜风，吹得他整个人都清醒了，语气陡然刻薄：“而且他可是说过‘要努力拯救所有人’这样狂妄的话的，极为麻烦的混蛋，是没那么容易被打趴下的。”

一身白色防护服的珠世惊讶地望着两步开外，格外别扭的愈史郎，笑着摸了摸他的头：“愈史郎是在担心霞吧。”

“珠世大人！”一瞬间，黑发男子像极了跳脚刺猬，“我是绝对！绝对！！绝对！！！不会关心那个混蛋的！”

“好好好，我知道了……”

“珠世大人！”

“好好好——”珠世收拾着实验台上的器具，透过干净的玻璃静静地注视着窗外。

又起风了。

木架上的紫藤花偶有一朵被吹落，一路滑过坠至水中，最后沉底，被暗沉的水流吞没。

黑暗狭小的房间内，银发的黑衣青年好似一枚静止于此的茧，甘愿沦入黑暗搁浅沉沉安眠。

他的意识无限坠落，无力而茫然地承受着钢刀刮骨般的凌迟。

他已不知今夕何夕，追云逐马的光阴于他不过永夜无日，倾盖着皑皑大雪。

他是谁，他从哪来，又往何处去……

青年忽然感到迷茫，因为这些问题他通通无法抓住精准的答案。

莫大的悲哀裹挟着足以碾碎他心脏的空洞无助浪涛一般将他湮没至顶。

胸腔疼到几近炸裂，从尾骨抽搐着，顺沿遍布身体的经络，像是秋日绵绵入骨的雨，一根一根扎遍全身，让他忍不住抽噎，痉挛。

“霞宝……”

一声遥远至极的呼唤，绵绵悠长，越过捉摸不定的黑暗掠云而来。

没得到想象中的回应，声音的主人明显焦急起来，一遍遍地，不厌其烦地唤道：“霞宝！”

“睁眼！霞！”

青年因为这严肃而命令的语气下意识睁开眼，漆黑无光的空间内，只有他身处的一隅有着萤火般的光。

恍惚间，一位面容影影绰绰的狩衣男子从远处而来，踏着一路被碾碎的流光来到他身边。

即便是看不清面容，霞却莫名清楚的知晓一件事——这个男子的眉眼应该是极为温柔的。

而他也终于能问出那一句——

“你到底是谁？”

“霞宝……”

雪白狩衣的男子没有回答，只是用格外温柔而心碎的声音一次次呼唤着，用从蓝色小袖里伸出的手搂住了他。

他说：“原谅我。”

而同时另有声音在耳畔蛊惑着——

【杀了他……快杀了他！】

“原谅我不能真的陪在你身边，原谅我，由于我的不负责让你孤身一身，原谅我当初把你弄丢了。”

【你一切痛苦的源头都是因为这个男人！】

狩衣男子忽然握住了他的手，将腕上的青玉佛珠套在了对方的手上：“你现在很危险霞宝，可你不能输，你绝对不能输给鬼舞辻无惨！”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聒噪的声音神经质地在霞的耳边不停地响着，由起初的诱哄到最后的歇斯底里。

可青年依旧没有任何动作。

他只是冷冷地注视着这串佛珠，似曾相识的感觉让他莫名想起一个画面——腐朽的骸骨和那串颜色灼目到心痛的……

青玉佛珠。

【他在祈求你的原谅！就是他一开始抛弃了你！你一切的痛苦都是他造成的！】

从深渊传出的低语，其中不知那些字句戳中了青年，令其浑身一颤，清明的眼眸陡入埃尘。

狩衣青年此刻依旧浑然不觉。

……

【为什么要叫他‘霞’？】

【因为我希望他……】

“轻快，自在，温柔而明媚。如朝霞一般绚烂。没有忧愁**，从不彷徨迷离，永远温暖如春……”

深埋在记忆中的话语此刻逐渐揭开其面纱，狩衣青年音调轻缓而沉，似古佛禅机，带着满腔善意的祝福。

然而——

他却说不出话了，因为霞突然变出了一把短刃，一刀捅入男子的胸膛。

他杀了他。

于那无限美好的祝福中，于缄默的幻境里。

毫不犹豫。

黑暗似绵绵湿气缠裹着皎月般的人，银发青年于此时幽幽转醒。经历了三个月的沉浮，他的眼瞳却暗淡无光，像是整片枯焦的土地。

冥冥中，继国缘一也睁开了他的眼睛。

那日，春光明媚,而他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却是——

“他出事了。”

如果是无一郎在身边，肯定第一时间就知道继国缘一说的那个“他”到底是谁，并且绝对不会像此刻这样面容平静的，用近乎勒令的语气让站在他面前的，名叫小铁的孩子交出钥匙。

众所周知，鬼除了阳光，就只有日轮刀可以杀死。而锻造日轮刀的刀匠们为了避免鬼的追杀，都隐居在位于深山老林的村子里。

即锻刀村。

近日时透因为自己的刀磨损过于严重而呆在了那里，等待期间打起了“缘一零式”的主意。

缘一零式是由小铁的先祖制造的实战用机关人偶，以曾经存在过的剑士为原型制造。可由于这位剑士实力极其强悍，强悍到需要用六条手臂才能再现他当年的动作。

不必多说，这个人偶的原型自然就是那个突然昏迷了三个月的红衣武士——继国缘一。

在缘一昏迷的这段时间，拥有人类花魁身份的上弦七堕姬成功被音柱宇髄天元，联合炭治郎，祢豆子，善意和伊之助击杀。

宇髄失去了一只手决定退隐幕后，而炭治郎则是因为又一次弄断了他的日轮刀，被他的锻刀师钢铁塚下达了“击杀令”。

“我这里可没刀给你！”八个字占满了整整一面的信纸。

几乎将信纸戳破的力道带着无尽的怨念，让炭治郎不禁回想起，之前因为自己将刀弄断而和钢铁塚先生玩了整整一个小时的“捉鬼游戏”。

钢铁塚其实寄来了三张信纸，除了第一张的“直抒胸臆”，剩下两张就是满目的“不可饶恕”“诅咒你”和“好恨啊”。

活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饿鬼，恨不得将炭治郎撕了生吞。

“看起来……”

“相当不妙啊……”

炭治郎哆嗦着手，看着那沾满墨渍的三大张信纸，忍不住担忧起自己的项上人头。

但，命可以没有，刀不能不要。

即便最后的结局是被钢铁塚先生追杀一天一夜，炭治郎还是决定舍命陪君子，去往锻刀村。

于是他就看到之后的一幕——时透无一郎面无表情地扬起手刀，不带一丝犹豫地击向带着天狗面具的小铁少年的颈后。

“住手——你这是干什么！！”

改了改了，最后还是决定把锻刀村加上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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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