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天远霞 第19章 风雨前

没有人说话，所有人只是将目光放在安静微笑的青年身上。

几乎是一瞬间，大多数人都想通了为什么刚刚小公子会那般失态地和不死川对峙。

因为祢豆子是鬼，而他也是鬼。

不死川几乎是马上就明白了一件事——他刚刚对待祢豆子的行为同样也在刺伤着小公子。

“请小公子原谅我刚才的无礼。”风柱垂下头，“在下并不认为公子您会伤人。因为这是我基于这几年事实的判断。

可是如果我相信小公子就要让我连着相信木箱子里的那个女鬼不会吃人，请恕我不敢苟同。”

不死川说得有理有据，语气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很收敛了，博得了大多数人的赞同。

主公大人这时才道：“既然大家都对祢豆子的自制力表示怀疑，那么就亲手验证一下吧。”

不死川听到这话顿时站起身：“主公大人，就让我来向您验证恶鬼丑陋的姿态吧！”说完，就见他拔出了自己的青色日轮刀在自己的手臂上割出一道鲜血淋淋的口子。

只是不死川在做完这件时候像是意识到什么朝坐在主公身旁的人忘了一眼，看到那人脸上没有任何异色才放心般地朝产屋敷告了声罪将装着祢豆子的木箱带到阴影处。

如果祢豆子有任何的异动，都将会被就地斩杀。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祢豆子最后忍住了本能，将头狠狠撇向一边，嘴里还发出“哼”的气音，看得霞掩口笑出来。

祢豆子因为这声笑将视线移向青年，随后她做出了所有人都没想到的动作——只见她哒哒哒地跑向青年，然后一个猛扑抱住了青年，甚至还颇为享受地蹭了蹭。

因为妹妹的行为而放下心来的少年终于松懈浑身紧绷的肌肉，另一边的霞却因为少女的动作显得有些无所适从，忍不住朝他哥哥求助：“炭、炭治郎，祢豆子她怎么了？”

灶门伸手在鼻翼下蹭了蹭，暗红色的眼眸笑得非常温柔：“霞先生别担心，祢豆子这是把你当做人类了。”

霞猛地瞪大眼，努力地眨着双眸。因为这句简单的话他整个人的气质都柔和下来，从他说出自己是鬼时就一直游离在周身的疏离感也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青年眉目温柔，从睫羽处投落下一小片铅色阴影，像是托起枝头落叶的春分细雨。他轻轻摸了摸鬼化少女的乌黑发丝，在耳畔道：“谢谢。”

说罢他便亲自起身，牵着少女的手将之送回木箱中：“好好休息吧。”

祢豆子乖得过分，甚至自己将木箱的门反手关上，只是在之前，她又一次超大声地朝不死川“哼”了声。

木箱很快被隐带走了，留下灶门一人，产屋敷这时也进入了正题。当听说一个癸字级队员竟然遭遇就连柱都遇不到的鬼王时，所有的柱都忍不住将目光投向一身伤的灶门炭治郎，关于鬼王的问题一个个从他们嘴里被问出来。

唯独霞像是完全听不到一般保持着平静，只有紧攥着的手表达着他此刻并不平静的内心。

他深吸一口气，直觉告诉他，那个一直时机已经来临。

柱合会议霞旁听到一半时由于身体不舒服便让缘一帮忙代劳了，自己则是提前回去独自坐在走廊等着开完会的无一郎。

如果现在有旁人在身边，会觉得这个青年过分安静了。一黑一白的眼瞳在暗处默默地望着垂落的夕阳，赤红的大日将垂于天际的晚霞染成烧灼般的玫瑰色，瑰丽而又绚烂。

“明明什么也没做，可怎么偏偏觉得今天经历了好多事情呢？”

周围没人时，青年会显出懒散的姿态，像只猫儿依靠在木质的墙壁上小憩。长长的头发不加约束地垂落发尾打着小卷，异色双瞳在晚霞映照下泛着奇异的红色，梅红色。

就在他迷迷糊糊要睡着时，他一下子就注意到朝这里走来的无一郎。

不，不止无一郎。

炼狱大哥、忍姐姐、小芭内、蜜璃、锖兔、义勇……他们都来了。

“各位这是……？”霞重新直起身，语气中带着不解。

时透则是不管周围人怎么说，自己先走到霞身边坐好，然后抬头认真地强调着：“不管霞是不是鬼，我都不会讨厌霞的。”

“阿拉阿拉~”蝴蝶忍带着真切的笑意，“刚刚才知道那么大一个消息，我们都很担心小公子呢，所以决定一起过来看看啊！”

炼狱大哥的猫头鹰眉毛非常精神地杵着，炸起的黄毛在空中一抖一抖的，声音依旧是活力且大声：“没错！小公子凭借自己的毅力克服了鬼的本能，真的非常厉害啊！绝对不用害怕我们会杀了你的啊哈哈哈！”

“炼狱先生。”蝴蝶听到这话抽着眼角喊了一声炎柱。

“嗯？怎么了！蝴蝶！”

“……不，没有。”

“哼，哪个恶鬼会天天给我们送药膳，忙这忙那的啊？我真搞不懂你在害怕什么。”小芭内一脸不屑地抄起双手，这语气就差拎着霞的领子说“你脑子是有病吗？乱七八糟地想什么呢？”。

然而环在他脖颈上的白蛇镝丸则是出卖了主人，首次游下来，转而缠在霞的身上。

“还，还有我！”甘露寺蜜璃红着脸伸手，“因，因为小公子长得非常帅，所以我也相信小公子！”

众人：……

甘露寺惊慌：“怎，怎么了？我说的有问题吗？”

青年被这一连带着极强个人气息的安慰给整的有些懵，直到这时才逐渐反应过来，只觉得吼间一哽，什么话张嘴都显得苍白。

不死川别扭得不说话，最年长的悲鸣屿先生则是对着霞念了声佛号，一切尽在不言中。

唯有音柱仍旧是高傲的模样，叉腰撑额头，一副天上地下我最帅的样子：“本华丽的祭典之神早就承认你了！身为神明可是必须要守信的！”

“霞先生是能够非常严厉地告诫我，要我时刻注意自己的刀的状态的人。”锖兔离他比较近，所以可以清晰地看到那双非常温柔的银眸，“所以这样的霞先生即便是鬼我也不会害怕。”

一旁的义勇瘫着一张上坟脸在那点头：“锖兔说得对。”

直到在被自己的师兄疯狂肘击后，这位憨憨又憋出几个字：“我很强。”

这时的小公子终于被逗笑出声。他看着其他的柱或多或少的鄙夷神色赶忙摆摆手：“义勇只是不太会说话，他原本的意思不是这样的，大家可别讨厌他啊。”

“我没有被讨厌。”憨憨说。

这话换来众人都是一脸难以言喻的表情，锖兔更是丢脸地捂住眼睛。

“他刚刚的意思是，我曾经开导他说他其实很强，所以即便我是鬼，他也不会对我保有偏见。”霞将眼角笑出的泪花按掉，确认道，“你是这个意思吧？义勇？”

看到富冈点头，众人都是一阵窒息。宇髄天元忍不住追问：“你之前说‘我和你们不一样’是什么意思？”

“义勇是想表达‘我很弱所以我不配和你们站在一起’这样的想法。”霞无奈地摇摇头，“我当初可是开导了好一阵子的。”

又是一阵诡异的寂静，最后是伊黑小芭内最先复杂地叹气：“我真没想到富冈脑子居然有些问题。”

这大声的“嘀咕”直接让很多人笑了出来。

被这么一打岔，原本还有的不愉快此刻也都散了个干净。一直安安静静陪着青年的无一郎若有所感地看了对方一眼，借着大袖的遮掩，悄咪咪地牵住了青年布料下微凉的手。

说不感动那是骗人的，直到送走了其他人，霞脸上都是轻松的笑。

“对了无一郎，明天陪我去个地方吧。”青年状似不经意道。

“哪里？”

“浅草，我想去拜访一位女士。”

无一郎暂时没有任务，没理由不答应，于是点头。

霞亲昵地蹭了蹭对方柔软的面颊，带着点依赖道：“最喜欢无一郎了。”

时透习惯性地亲了亲青年带着些许紫藤花香的发丝，然后再是眉心、眼角、唇畔。

青年求饶似地小声哼唧着“痒”，然后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样，一边玩着少年带着薄茧的手一边道：“我和你说个事啊，无一郎。”

时透非常喜欢头枕在青年肩头，因为那样很舒服，他浑身都是懒洋洋的。现在也是，无一郎额头靠在青年肩上，嗓音褪去了些清冷，多出一份随性：“什么事？”

“我之后有个任务要我去完成，可能会有很长一段时间回不来。”

时透几乎是马上双手搭在青年肩上将其推远了些：“霞是要去做什么吗？”

“是有些事情必须得去处理一下，无一郎不用担心。”青年安抚性地笑了笑。

“我要去找个人。”他将少年的双手取下捏了捏，因为低头，垂下的刘海在脸上投下一横极为明显的分界。

庭院里常开的紫藤剪影投到移门宣纸上簌簌地动着，隐约可以听到风吹的声音。

室内寂静，只听到青年轻轻的一声：“——然后当面问他些事情。”

……

第二天，两人起了个大早，赶了半天路的两人终于抵达了目的地——某不知名小巷尽头。

“无一郎，就是这里。”

霞解释了一下后就朝着那堵墙双手做喇叭状喊道：“愈史郎？珠世小姐？在吗？我进来喽！”

说完他就拉着无一郎穿过高墙，入目的是和先前完全不同的宅邸，门廊处早已抄手站着一个满脸不耐的青年。

青年也就是愈史郎不满地啧了声，刚想说话，在注意到到霞身边的少年时瞬间浑身都警惕了起来，像一只炸刺的河豚：“猎鬼人？这气息……你是柱？！”

对于不认识的人，愈史郎瞬间摆出防御的姿势，理所当然的，在面对将如此大的威胁带过来的霞时就更没有好颜色了，语气近乎是恶劣地质问道：“喂！你为什么要把他带到珠世大人这里来！”

霞还没有作反应，时透就以肉眼难辨的速度瞬间来到愈史郎身边，抽出刀背狠狠地敲在其后脖颈处，愈史郎根本招架不住少年的一刀，被锤得趴在地上。

“你好弱。”不带任何情感的淡漠语气显得长发少年分外刻薄，精致的面容此刻只有满满的冷意。

“你！你这个海带头高高在上地说什么啊！”愈史郎气得露出了自己的尖牙，本就是炮仗一般的性子，现在直接炸了。

“无一郎！停下！”

“愈史郎！不准对客人无礼！”

近乎是同时出现的两句话有着奇效，眼看着就要打起来的两个人瞬间就老实下来。

霞跑了几步想将地上的人扶起来，结果刚伸出去的手就被狠狠地拍了回去。

愈史郎自己爬了起来，还不忘“嘁”了声。

虽然心里觉得面前的两人仍旧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好歹没有继续说什么难听的话，转身将两人带了进去。

夜晚的小巷，月光透不进去，涌动的黑色像一滩粘稠的墨汁。

而距离这条漆黑小巷的半径三公里处，矗立着一座古老的钟楼。

钟楼是复古式样带着浓浓的西洋味道，站在顶端可以俯瞰整个城镇。上面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两个人，无声无息，像是突然窜出的幽灵。

月色下，虽然看不清两人的面容，其中一人悠哉悠哉地摇着自己手里的金色铁扇，语气中有着故意扭出的怜悯语气。

“终于找到了可累死我了！”那人语气抱怨，情绪起伏非常强烈。

“跑了许久的小孩是该回家了，你觉得呢？猗窝座~”

马上了马上了！下一章就是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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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风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