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天远霞 第1章 青年少年

危险，诡谲，充斥着浓郁的腐朽气息。

地下千尺，无限城内。

隐隐能听到脚步声从黑暗中传来，由远及近，踩踏在木质地板上的声音轻巧而富有规律。

“唰！”

一道雪色身影从空中一闪而过，宽长的衣袖被拉成平直的一条线。

他的速度极快，或者说是根本不敢慢下来，因为下一秒，他所经过的路径转瞬间就会被冰晶藤蔓和雪月般的凌厉刀光轰击为沫！

“唔！”急速奔袭的青年面色明显发白，剧烈的冲击令他忍不住呕出一口鲜血。

然而还没等擦干净嘴角的血渍，他瞳孔猛地一缩，大脑潜意识下达的指令让他于千分之一秒内做出正确反映——黄色符篆不知何时被夹在双指间，并于青年转身的一刻燃烧殆尽！

下一秒，雪线般亮眼残酷的刀光无缝衔接，于眨眼间撞上透明的保护罩发出铁器相接的刺耳声音！

“我说两位追得也太紧了吧。”

黑发青年挡下致命一击后神色依旧不慌不忙，带人跃至高处。

面对强敌，他下意识伸手用宽长的衣袖护住身后的瘦弱少年，脸上笑得游刃有余，甚至还有心思掸袖口的灰尘，手腕上裸露在外的翠玉佛珠衬得青年肌肤白皙。

如果不看顺着佛珠低落而下的鲜血的话，青年真像个没事人一样。

“能让我们追那么久，我还是非常喜欢你的。”另一边的空地上陡然出现两人，其中一个挥了挥自己的铁扇，笑得非常悠哉，好像一番追击下来根本没花什么力气。

另一个持刀武士则一句话也没说。

青年虽然仍旧一副预料之内的表情，可他在那两人出现的一瞬伸手握住了身后少年的手，安抚性地捏了捏。

“别怕。”他的目光柔和极了，“哥哥一定会把你带出去的。”

可被青年保护的好好的少年却一点表示也没有，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像一个失去了灵魂的木偶。

“黑死牟！童磨！你们还在等什么！”黑暗中传来的一阵怒吼打破了那一阵僵持的微妙平衡。

“是，无惨大人。”

“我们刚刚就是陪他玩玩的~”

……

冬去春来，枝头檐梢的白雪初初融消，天气也暖和起来，产屋敷耀哉在妻子的搀扶下缓步来到房檐下。

“今天阳光很好呢，天音。”鬼杀队年轻的主公眉梢眼角带着笑意，他转头望向庭院，灿烂的阳光穿过叶隙枝丫，筛出一片斑驳的影来。

柔和的光洒在他的面容上，浅色睫羽下是尚未被污染的黝黑双瞳，本该是清秀俊美的样貌，自额头蔓延到眉梢的青紫色疽痕却极大程度上破坏了这样的美感。

就在这时，庭院中央陡然刮过一阵狂风！地上的沙尘被席卷而起，一个巨大的咒文阵凭空出现在夫妻二人面前！

“大人当心！”天音毫不犹豫地挡在产屋敷耀哉面前，可主公大人脸上意外的没有任何惊慌之色。

产屋敷抬手拦了一下，语速不急不缓：“天音不必紧张，我能感受到我们的客人没有恶意。”

话音刚落，咒文阵启动发出的光亮更甚，大把沾血的符纸从阵中心飘散而出，一大一小两个人影于阵中缓缓显露身形。

神官世家出身的天音夫人见到来人惊讶异常：“这是……安倍大人？发生了什么事情？您……！”

处于阵中心的青年吐出一口浊息，苦笑一声，上前一步作揖：“好久不见，天音夫人。”

面容俊秀的青年身着一身雪白完好的狩衣，内里为蓝色小袖，浑身上下不见一丝狼狈，翠玉佛珠泛着幽幽的光。

他很快将目光转向一旁安静跪坐的产屋敷耀哉，郑重行礼：“初次见面，鬼杀队的主公大人，在下安倍流川，是阴阳师安倍晴明的后代。”

“安倍大人突然拜访，是有什么急事吗？”

安倍流川侧了侧身，露出从刚才开始便一直躲在他身后的小孩。

这是一个看着十一二岁的少年，头发极长，拢在身后绑成一束，精致的面容，像是一支从群青色棉麻中抽条而出的白海棠。

和一身齐整干净的安倍流川不同，他衣服凌乱不堪，像是从暴风里走过一遭，挨着安倍流川一侧的衣料上还溅有大量红褐色的血渍，这巨大的出血量直接将半边衣料染得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可这些都不是产屋敷夫妻惊讶的原因，更为重要的是那少年的瞳孔一黑一白——阴阳瞳，传说中可以看见灵体的眼睛。

“我此行目的是想请鬼杀队收养这个孩子。”安倍流川单膝跪地，不知为何身形动作有些僵硬。

他将身旁的人推上前，可少年的双眼却毫无焦距，像是一尊精致的瓷偶。

天音看了少年一眼，将目光转向自己的丈夫。

鬼杀队的主公神情依旧温和：“安倍大人，我可以知道您这么做的理由吗？”

“我是从鬼王——鬼舞辻无惨的手里把他救出来的。”

一句话，犹如惊雷，产屋敷耀哉惊得直接起身：“什么！？”

听到少年的经历，产屋敷猛地收紧拳头，黝黑的眼眸紧紧盯着少年：“这个消息……真的是意外之喜啊。”

“他是我的弟弟，六岁时被鬼舞辻无惨掳走。”安倍流川摸了摸少年一头细软的发，神色中流露出最真实的温柔，“没能保护好他，我极为惭愧。”

天音在一瞬看出了些什么，眉头紧紧皱起：“安倍大人，您……”

“而且我清楚，能守护他长大的，唯有世世代代和鬼抗衡的鬼杀队可以做到。”安倍流川打断了天音的欲言又止。

“这个孩子叫什么？”

“他叫……”青年思考了一会才道，“霞。”

“他叫霞。”

……

少年已经被产屋敷带走，留下来的天音夫人似乎有话要说：“安倍大人……”

狩衣青年摇头，只见他笑得温柔：“之后不能在身边守护他长大，我感到很遗憾。”

望着同属神官一脉的鬼杀队主母，大阴阳师后代伸出食指抵在自己的唇上，他忍不住阖了下眼，眸中细碎着春日最好的阳光。

“嘘，不要告诉他，至少，在他长大前不要说。”他的声音很轻，随着风轻易就散去了，同时消散的还有青年早已近半透明的身子。

于是等柱听闻动静纷纷赶到时，庭院里早已没了入侵者的身影。

唯有满目的白色砂石，渗入了刺目的鲜血。

第二天，鬼杀队的高层都知道了一件事。

他们的主公大人收养了一位义子。

*

时间就这样，一晃便是四年，这天霞收到产屋敷耀哉的传召。

“唔姆！是小公子啊！你今天看起来依旧元气满满啊！”炎柱炼狱杏寿郎刚从蝶屋出来，碰到了正欲往产屋敷宅邸跑的霞。

“炼狱大哥是刚斩鬼回来吧？感觉您和我上次见面相比又厉害了。”霞朝杏寿郎行礼问候，“不过大哥再怎么厉害也要注意身体啊。”

“哈哈哈！没关系！我因为平时锻炼的多，只是受了一点小伤！而且我觉得现在精神很好！”炼狱杏寿郎插着腰，非常热情，“小公子身子这么弱，不如有空和我一起锻炼吧！”

“我倒是希望炼狱大哥永远不要来蝶屋才好。”霞有点招架不住炎柱如此热情的性子，比如每每见面都非常热心地想拉他一起锻炼，只能借着主公大人快速开溜，“父亲有事叫我过去，我先失陪了，炼狱大哥。”

“唔姆！虽然小公子这话很像是在回避我的邀请，不过我想还是主公大人的命令更重要一些，小公子快去吧！”

霞脸上的笑容一僵，颇有些无奈，炼狱大哥无论什么时候都是这么直率热情啊！

等他告别炼狱来到产屋敷宅邸，却发现主公大人已经等在那边了，霞赶忙几步跑过去：“父亲，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忍说你的医术已经学得非常不错了，所以我想拜托霞和我一起照顾一个人。”产屋敷起身，缓步走向内间。

“照顾……一个人？”

天音夫人从里面拉开了移门，霞这才注意到那个少年。

一个受了重伤的，浑身缠满了绷带的少年。

“父亲，他是……？”霞的目光略过少年身上的绷带，轻声问道，“是鬼干的吗？”

产屋敷耀哉点点头，解释起来。

这个少年叫时透无一郎，是日之呼吸的后代。

家中因为遭遇鬼的袭击，相依为命的哥哥重伤而亡，他靠自己的力量将鬼用木桩钉在野外，但回到家时也已经油尽灯枯了。

若不是天音大人奉他的命令去招揽兄弟二人，弟弟也肯定活不下来。

产屋敷耀哉非常关心时透无一郎，即便身体因为诅咒而孱弱的不行，在无一郎高烧时也拒绝了霞让他回去休息的提议，而是一直守在床榻边，时时刻刻守着。

这场高烧一直持续到凌晨，他的情况终于稳定下来。

趁这机会，霞也成功地劝产屋敷耀哉回去休息了，只留他一人在旁边照顾。

他学着父亲大人的样子，双手紧紧地握住时透无一郎被褥下的手。

少年长得非常清秀，发丝顺滑乌黑过渡到发尾就变成了非常漂亮的薄荷绿色。

霞走神时无疑间发现被褥动了动，猝不及防下，他撞入一片浅青之中。

就好像是从雾中透出来的色泽，朦胧而清透。

“你……”

霞忽然噤声，细心的他注意了到那双眼睛不太对劲的地方。

醒来的少年眸光平静地望着天花板。

他的眼眸色彩很好看，但却像没了灵魂一般，空茫的只剩下那一片，如同被山间清晨的岚烟笼罩的林海。

这样的眼神霞很熟悉，甚至可以说是感同身受。

那是独属于失忆的人的，对世界已经毫无所求的，如死水一般的眼神。

可他相信时透无一郎并非毫无所求。

他能感受到一种莫名的愤怒，心鼓雷击一般从坐起身的少年身上散发出来。只是这股怒气被大雾遮掩着，埋在了很深很深的地方。

即便是自己面对着他，那双眼中也照不出什么，因为什么都难以在他心底留下痕迹。

他本应是展翅的青鸟，却陷于不可自拔的囹圄之中。

鬼使神差地，霞脱口而出一句：“你再这样下去，可会有不好的结果的哦。”

无一郎这个孩子那么好，妈妈粉表示非常怕ooc

最后！悄咪咪求个评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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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青年少年（大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