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世倒计时 第98章 希望

一个中途杀入剧情，最后又改变了结局的人，到底是混沌安排的陷阱，还是触碰核心的钥匙？

张奉秋看着他，半晌后，沉静地开了口：“小弟弟，你有没有觉得，我们从一开始就被骗了？”

这又是几个意思？

吕景然的表情充分展现了其内心的不明所以，张奉秋轻笑一声，淡淡道：

“你还记得我们亲爱的队长，最开始和你说过什么？”

吕景然微微一愣，瞬间反应过来，转头看向时初。

按理来说，他总共需要进入三扇门才能跟所有人会合，但他忘了，时初最开始的时候说过一句话——

“‘从我进入逻辑空间到现在，过去了三个小时。’”

每说一个字，吕景然的内心就多了分不可置信，他两只手紧握成拳，不受控制地哆嗦着，眼神既惊又怒，更多的是一种深切的绝望。

“姐，你才是这一切的主谋？”

如果时初一开始就跟他在同一条世界线上，那么他只需要进入两扇门就能完成任务，可时初隐瞒了这条重要情报，眼睁睁看着他走入第三扇门，目睹了陈含的死亡。

“姐，你真的是我姐吗，还是说你已经被逻辑空间替换成了一只怪物？”

张奉秋站起身来，想与吕景然站在一起，吕景然立马伸出胳膊，将他挡在了一臂范围之外。

“张哥，之前的问题还没解释清楚，请恕我无法相信你。”

前有狼后有虎，偌大的逻辑空间仿佛只剩他一个活人，吕景然从没有这么绝望过，失去队友的悲愤尚且来不及抬头，死亡的恐惧就已经如蚕蛹一般将他包裹得严严实实。

“如果你真是我姐，那请你告诉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如果你不是，就说明我已经出不去了，我一定会跟你同归于尽！”

他最后几个字带着细碎的颤音，分明是底气不足的表现，但眼神却异常坚决，有种被逼到绝境的小动物露出獠牙的既视感。时初看着他外强中干的模样，轻笑一声，说道：

“小然，我一直在说你很聪明，你果然没有辜负我的期望，发现了整个逻辑空间内最大的矛盾点。没错，当你从第一扇门里出来，知道了混沌的运行规则时，就已经遇到了‘完整’的我。”

等会儿，什么叫“完整的我”，难道人还能被劈成两半咋的？

吕景然的大脑快被这句话烧冒烟了，他抬起手，有些羞耻地说：“姐，你知道的，我并不赞成‘人类补完计划’①。”

这都哪跟哪啊！

有时候张奉秋不得不佩服吕景然的精神状态，都这时候了那颗小脑瓜居然还能联想到八竿子打不着的事，只能说他心眼缺大了，完全不像时家的一份子。

时初作为家中唯一的长辈，对弟弟的宠爱简直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她露出了一个耐心的微笑，解释道：

“‘完整’，是说我已经看到了整个故事的结局，我知道你会经历什么，也知道每个人是怎么死的。”

一言既出，所有人陷入寂静，片刻后，张奉秋掏出手枪，颤抖着对准时初。

“你知道陈含是怎么死的，知道她会被我亲手射杀，那你为什么不说，为什么不过来阻止！”

时初看了他一眼，冷声道：“知道结局就能扭转一个人的命运吗？”

张奉秋一怔，声气立马减弱了不少：“你什么意思？”

“陈含为什么会变成那样，为什么一向乐观的她会不分青红皂白地出手攻击？当时你就在现场，为什么你看不出她的真假，为什么你能果断开枪？”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命运形成了一道环，所有因果都是环上的碎片，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没有一个人能逃离结局的束囿。

“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张奉秋抱着头，发出了一声绝望的大喊。

“如果我猜得没错……”

沉默了许久的吕景然再度开口，却像变了个人一般，目光深沉地看着时初：

“那时候的含姐和你一样，是从未来前往那个时间点的，她看到了所有人的结局，所以才如此绝望，是这样吗？”

否则她不会说出“我们注定要死在这儿”这句话，至于是不是被张奉秋所杀并不重要，只是换了种死法罢了，死亡本身是无法逆转的。

时初看着他，眼中不知是怜悯，还是对他飞速成长的赞叹：“没错。”

但吕景然这次并没有翘起他的小尾巴，他缓缓地叹了口气，绷紧的肩膀放松下来，连灵魂也跟着沉入地底。

“所以，我要死，你也要死，我们所有人都会死在这儿，那我们之前到底在做什么呢？秋后的蚂蚱最后一蹦吗？”

如果他事先知道自己的命运，说不定会大喊一声“我命由我不由天”，然后在无数次挣扎中放弃希望，但此次真相出现在挣扎之后，他心里却涌现出一种复杂的情感。

从竭尽全力的英雄变成了表演杂技的小丑，明明已经快抓住希望了，却在终点处看到了一面又一面竖起的高墙。

“姐，你应该提前告诉我的，这样就算死，我也死得明明白白，至少不会恨你。”

就算结局注定无法改变，但为命运拼搏还是比被人耍得团团转听上去有出息多了，吕景然可以死，但他无法接受这样的“好意”，他不想听从别人的安排。

他本以为时初会伤心，会难过，至少在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上留下点痕迹，但没有，她依然平静地看着自己，低声道：

“但我不信命，在我眼里，这跟之前出现过无数次的死亡结局一样，说明我还没有找到正确的路，那我就应该继续走下去，直到拯救所有人。”

吕景然睁大双眼，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

这是吕景然第一次经历死亡，但时初不同，既然是“完整”的，就说明她之前经历了无数次轮回，无路是含姐、张哥，还是吕景然自己，在她眼里都是死过的人，单一的死亡并不能说明什么，只要穿过柜门，就能碰到其他世界线的队友，说不定是有希望的！

吕景然眼中立刻燃起了熊熊烈火：“我知道了，谢谢老姐！”

这人之前还绝望得要死，一口一个“恨”字说得扎心，眨眼间又变成了快乐小狗，看来不管是什么样的感情，到了时初面前都变得如此没有底线。

“可是，照这么说，咱们追逐绿光的想法是错的，绿光不但没有让咱们找到核心，还令含姐……”

吕景然想到陈含的死状，登时说不出口了。

时初摇了摇头，沉声道：“不，但凡改变都是我们要找的突破口，每次改变都是有意义的，我们要做的就是寻找意义背后的规律。”

古往今来，人们经历的混沌那么多，大多数都是外勤们用生命一点一点探索出来的，没有两个一模一样的混沌，每次探索对他们来说都是全新的挑战，难道会有人因此退缩吗？那地球早完蛋了，还轮得着他在这伤春悲秋！

吕景然承认，他终究不如自己的姐姐。

“好吧，姐，对不起，刚才我说话太难听了，你千万别放在心上。”

吕景然上一次道歉还是在高中，他一脚足球踢碎了教导主任的眼镜，被老师愤怒地找了家长。

但正儿八经的道歉还是很令人害羞的，吕景然低着头，脸上红成了一片。

“可我还有一个问题。”

吕景然眼珠一转，滴溜溜地对准了旁边的张奉秋。

“张哥，误会已经解开了，我不知道你怎么想，但你必须告诉我你是怎么进入我们这扇门的。”

张奉秋木然的脸随着时初的话现出了一点希望，他生怕自己听错了，结结巴巴地问道：

“也就是说，我还能再见到陈含，是这样吗，是这个意思吗！”

没等时初回答，他激动地搓搓手，自言自语道：

“好，好，这次我一定要把话说清楚，再也不让她难过了，我一定要带她出去！”

经历了丧偶与怀疑后，张奉秋脸上总算露出了一点笑容，连带着看吕景然这个废物也顺眼多了。他眼中重新亮起了高光，将自己的经验倾囊相授：

“其实，这也是我在上一扇门里发现的，我发现门后的空间并不是独立的，有一道类似‘暗门’的东西可以通往其他区域。”

哦？这倒是个新鲜事，连时初都投来了意外的目光。

可吕景然却并不感到惊喜：“不对啊，如果真的有‘暗门’存在，那就说明所有空间是一体的，怎么可能完成时空跳跃呢？”

时初：“如果，时空跳跃是在迷雾中进行的呢？”

无论进出，门内首先会升起一团迷雾，这团迷雾的作用未知，但如果张哥说的是真的，那迷雾的作用恐怕不止“进度条”那么简单。

“好，让我来总结一下。”

吕景然轻咳一声，当着两位前辈的面，开始发表自己的言论：

“已知同一时间点上的人最多有四个，不管我们是从哪一条世界线来的，都不能违背‘祖父定律’，但门内的空间却是可以互通的，也就是说，我们可以利用这道‘暗门’，在所有人都存在的时间点内完成会合，这样是不是就能出去了？”

①人类补完计划：动画《新世纪福音战士》的核心设定，此处单纯指代吕景然的中二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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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