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大文学院的红砖小楼前,江玉清抱着一摞书来回踱步。初秋的阳光透过梧桐叶斑驳地洒在地上,他低头看了看手表——十点十五分,按照纪祈之给的情报,周雅应该快下课了。
"同学,需要帮忙吗?"一个清脆的女声从身后传来。
江玉清转身,看到一个扎马尾辫的女生正冲他微笑。她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眼睛大而明亮,与照片上周振海身边的少女有七分相似。
"呃,我在找文学院的周雅同学。"江玉清露出练习过的腼腆笑容,"她捡到了我的校园卡。"
女生的眼睛一亮。"我就是周雅!但我不记得捡过谁的校园卡啊?"
"奇怪,宿管阿姨说是你..."江玉清假装翻找书包,趁机掉出几本书,"啊,找到了!原来夹在我的《西方文学史》里了。"
周雅弯腰帮他捡书,突然惊喜地叫道:"你也喜欢里尔克的诗?"她举起一本《杜伊诺哀歌》。
"《秋日》是我最喜欢的一首。"江玉清接过书,这是纪祈之特意准备的"诱饵"。
"天哪!我也是!"周雅兴奋地拍手,"'无家可归的人啊,此刻你终于明白了...'"
"'...什么是真正的孤独。'"江玉清接上后半句,两人相视一笑。
接下来的半小时,他们坐在文学院前的长椅上热烈讨论诗歌。周雅是个热情开朗的女孩,对文学有着近乎天真的热爱。看着她侃侃而谈的样子,江玉清心里涌起一丝愧疚——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成了纪祈之复仇棋盘上的一枚棋子。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哪个系的?"临别时周雅突然问道。
"江玉清,金融系大三。"他犹豫了一下,"周末学校有场诗歌朗诵会,要一起去吗?"
周雅欣然答应,两人交换了微信。任务第一步,完成。
回到宿舍,江玉清刚关上门,口袋里的Vertu手机就震动起来。屏幕上只有简短的一行字:「今晚七点,办公室汇报进展。」
纪祈之的办公室灯火通明。江玉清进门时,他正站在落地窗前打电话,背影挺拔如松。
"我说了不行!"纪祈之的声音冷硬如铁,"告诉董事会,要么接受我的方案,要么另请高明!"
挂断电话,他转身看到江玉清,表情略微缓和。"怎么样?"
"很顺利。"江玉清简要汇报了与周雅相识的过程,"我约她周末一起去诗歌朗诵会。"
纪祈之走到办公桌前,打开笔记本电脑。"周振海这周末会来A市看女儿。我已经安排人在朗诵会现场'偶遇'他们父女。"
屏幕上是一张周振海近期照片,比之前那张苍老了许多,两鬓斑白,眼神疲惫。
"他看起来过得不好。"江玉清忍不住说。
"良心不安的人,睡不好觉很正常。"纪祈之冷笑,"事故后他拿了一笔丰厚的'离职补偿金',足够在加拿大逍遥半辈子。"
江玉清犹豫了一下。"如果他真的知道什么...您打算怎么做?"
纪祈之的眼神变得危险起来。"那要看他能提供什么了。"
办公室突然陷入沉默。江玉清注意到纪祈之右手无意识地摩挲着左手腕上的表——那是一块老式的百达翡丽,看起来像是上个世纪的款式。
"您父亲的手表?"他轻声问。
纪祈之的动作顿住了。"你怎么知道?"
"表带明显调整过,而且款式太旧了,不像是您会买的类型。"江玉清顿了顿,"我父亲去世时,只留下一支钢笔给我。"
纪祈之深深看了他一眼,突然摘下手表递过来。"十岁生日礼物。事故当天早上,父亲亲手给我戴上的。"
江玉清小心翼翼地接过。沉甸甸的金表背面刻着一行小字:给祈之,愿时间见证你的成长。——父亲,2005.5.18
"我会查清真相。"纪祈之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无论挡在前面的是谁。"
江玉清将表还给他,两人的指尖在冰冷的金属表面短暂相触。那一刻,他仿佛看到了十岁的纪祈之——那个在冰冷海水中抓着救生圈,眼睁睁看着父母消失的男孩。
"我会帮你。"江玉清听见自己说。
纪祈之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为什么?"
"因为..."江玉清斟酌着词句,"有些伤痕,需要真相才能愈合。"
窗外,A大的钟楼敲响了九下。在这个安静的夜晚,两个孤独的灵魂似乎找到了某种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