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边逛了一圈,去往一家私房菜馆用晚餐。
中式风格的装潢,院子里亭台楼榭,进入大门仿佛穿越了时空。
傍晚的余晖照射在屋顶,恬静的氛围让人沉醉。
“喜欢吗?”时炎低声询问,哪怕心中早已有了答案。
书瑞点了点头,回以明媚的笑颜,如冬日暖阳般耀眼。
如此高端的配置,绝非私房菜馆这般简单,越往里走越觉得闯入了某位达官贵人的家,心跳跟着乱了节奏,激动夹杂着兴奋。
穿过走廊又越过拱门,沿途人迹稀少,书瑞走着走着放慢了脚步,没来由的生出一些慌张。
书香世家的缘故,对中式庭院有着天生的偏爱,也因此放松了警惕。
后知后觉的,陌生环境带来的不安开始叫嚣,书瑞停下脚步,感觉危险在持续向自己靠近,压地他有些喘不过气。
“对不起。”声音些许颤抖,手指紧张地握成拳,处于一种防备姿态。
“什么?”时炎一直落后半步跟着,这才发现不对劲,掰过人一看,眼角泛红,眼泪随时待发。
“怎么了?”刚刚还好好的人,忽然破碎不堪,时炎有些不知所措,抱着人紧张询问,“受什么委屈了?”
书瑞的情绪决堤,强烈的不安让他听不进任何言语,猛地推开时炎,迅速朝着室外奔跑,朝着视野开阔的地方跑,朝着有人的地方跑。
跑出去不远有家公园,几个上了年纪的叔叔阿姨正在健身,书瑞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压抑着情绪,躲进了滑梯里。
他把自己蜷缩一团,脸埋进膝盖,心跳剧烈跳动着,两鬓冷汗直冒,手还在不停颤抖。
西装限制了发挥,时炎迟了些赶到。
蹲在滑梯出口,看着惊魂未定的人,心头一紧,想问的很多又怕刺激他,只得安静地守在一边陪着。
“别怕,有我在。”
太阳落山,暮色沉沉,晚风很凉,时炎担心书瑞感冒,把外套脱给了他。
书瑞瞅见那满脸担忧,深知被自己吓到了,晚宴也跟着泡汤,莫名有些愧疚,主动从滑梯里出来。
“回家吧。”
书瑞腿麻,走路踉跄,跌进了时炎怀里。
时炎几乎没有思考,迅速将人背起,回到了车上。
他们没回时家,也没回书家,而是听从书瑞的意见去了市中心的一套公寓。
管家送来换洗衣物和晚餐,确认他们无碍才离开。
洗过澡的书瑞躲在被子里不肯见人,实话说今天有点反应过激,也有点丢脸,但那一刻控制不了情绪。
小时候跟朋友们去探险,在荒废的古宅里玩儿躲迷藏,结果碰到人贩子,差点有去无回,从那以后便有了阴影。
因此他不喜欢去陌生的地方。
感受到床边的重量,书瑞掀开被子,对上时炎那双慌乱还未散尽的眸子,想了想还是解释了一二。
结果解释完,时炎更是眉头紧锁,拿起电话不知联系了谁,只听说查一下今天的私房菜馆。
书瑞摸了摸头,这个发展方向对吗?
“是我不好。”时炎内疚,口口声声说喜欢,却连这点小事都考虑不周。
看着书瑞慌张逃走,信念轰然倒塌,好像又一次被拒绝,绝望如狂风巨浪,差点将他吞噬。
还以为,又要失败了。
书瑞坐起身体,双手抱住时炎,纠正道:“不是你的错,不要自责。”
然后将时炎的手放到自己的肚子上,言辞恳切:“如果实在愧疚,不如喂饱它。”
此时,肚子配合地咕咕叫了两声。
低迷的气氛瞬间变化,严肃的眉眼终于放松下来。
时炎摸了摸那唱“空城计”的肚子,宠溺地笑着,轻松托起书瑞去往餐厅。
食物打包过后美味打折,但依旧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书瑞迫不及待拿起筷子,愉快地享用,丝毫没被傍晚的插曲影响食欲。
糖醋排骨的汤汁,顽皮地贴在嘴角的延长线上,等待一位有缘人。
时炎帮“小花猫”擦拭,收获一枚肉丸作为礼物。
“别光顾着我,你也吃。”
时炎不知道肚子饿不饿,反正心满意足,眼里只有幸福。
夜已深,月亮被诡谲的风云挡住了五成光芒,为夜晚增添了几分神秘。
如薄纱的月光,透过窗帘照入室内,将柜面上的摆件拉地老长。
时炎等书瑞熟睡,小心退出卧室,去书房处理下午早退而耽搁的工作。
秘书动作很快,短短几个小时,私房菜馆便被查了底朝天。
说来也巧,店主一直本分经营,进来多了一家强烈的竞争对手,撬走了不少熟客。
除了餐饮外,院落里还有古董交易、茶社、书画收藏等,这几年慢慢成为了商业交流的好去处,尤其是上了些年纪的人。
因此别看少了几个人的问题,损失可不容小觑。
为了及时改善,老板剑走偏锋,搞起了特色野味招揽客人。
今天刚进了一批狗,还没开始营业,就因突然而至的检查泡了汤。
这一查还真查出了些问题,狗的来源经不起推敲,涉及到的问题就广了。
时炎捏了捏眉心,本是体验不错才带书瑞过去的,结果好巧不巧碰到这茬事。
书瑞临时出状况,他们也算因祸得福,躲过了不必要的麻烦。
叮嘱秘书继续跟踪,时炎收回了思绪,从抽屉中摸出一个怀表。
中央的照片有些褪色,但依然能识别出两个小孩。
一个面无表情装高冷,一个咧嘴灿笑扮鬼脸,正是16年前书瑞和时炎的合影。
那年书瑞4岁,开始慢慢记事,去参加时炎的10岁生日,到了现场才想起来自己没有准备,心情即可便不好起来。
那时,时炎已经是小大人,根本不会跟小屁孩计较。
为了让心情低落的书瑞打起精神,便随便许了一个愿望,两人的合影作为他的10岁生日礼物。
至于价值不菲的怀表,则是两家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长辈,专门挑来纪念。
也不顾他们的年龄,一人一个,被他们调侃为“信物”。
谁知事情是从怀表开始,相差6岁的两人,命运的轨迹开始重合。
曾经,他们也是人人羡慕的竹马。
只是事情易变,时间总会跟认真的人开玩笑,而作为年长的一方,自然也成为了做决定和选择的人。
回忆的线越生越长,拖鞋与地板碰撞的声音由远及近,书房门被推开,书瑞揉着惺忪的眼睛,含糊地问:“怎么还没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