氛围有些不对,即使是不谙世事的傅莘也察觉出他们两人之间的流动的情愫,不是亲情不是友情,像是爱人。
可步文闯看他的眼神跟平时无二,温柔宠溺,跟他爹看他时一样,但又有些细微差别。
不愿深究,有些东西越细想越可怕,他吃过这个教训,所以还是当个不明白的傻子来的快乐。
“步文闯,你把我放下来吧,我要吃饭。”
粗粝的手握住软嫩的脸蛋,步文闯将躲避视线的人脸颊掰过来,单手抱着,质问,“躲什么?”
“没躲,饿了,要吃饭。”
傅莘挣扎得厉害,步文闯忙放下人,也不做饭,就那么盯着他看。
他被看得不自在,躲避不成就瞪回去。
步文闯弯下腰,对着那双滴溜溜的眼睛,声音轻的像是冬日清晨的薄雾,“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心中警铃大作,傅莘一边惊叹于男人观察神色的眼力,一边感叹他的大胆。
“发现什么?”他强装镇定回答。
“发现我看上你了。”
登时,傅莘瞪大眼睛,他不去想,主人公偏偏要给他捅破,“你、你说什么?”
“没什么,开个玩笑,瞧你吓的,”收回探究的视线,步文闯转身挽起袖子,露出有力的小臂,“说吧,想吃什么。”
傅莘一连报了好几个菜名,报完就溜回卧室,也不管对方能不能做出来。
听到熟悉的落锁声,步文闯切菜的手顿住,脑中回想起傅莘震惊无措的样子,扬起举着菜刀的手放到脖颈,低声笑起来。
真有意思。
扑通扑通扑通——
黑暗里,心脏跳动的声音极为响亮,怕是主人听不到似的,还加快了节奏。
傅莘捂着自己的心脏,整个人靠在门框上往下滑,身上全是步文闯的气味,阳光与冷冽矛盾交融。
步文闯的脸很帅,是他能一脸瞧上的,他的身材也好,胸肌也大,性格也好,会包容自己的小脾气,这人就像是长在了他的审美点上,怎么怎么都好。
但就是这样,傅莘才不能引人犯罪。
以前随便说点荤话没什么,但要是真在一起了,受到的指指点点可是会杀死人的,他想步文闯好好活下去。
而自己迟早要回家的。
步文闯不知道里屋的人内心活动这么精彩,若是能读心,他定是要拿个锁链把家门给锁住。
三菜一汤配肉渣包,傅莘瞧见后便将一切都抛之脑后,情爱让人消瘦,干饭使人强健。
无论多么饿,从小受到的教育仍让他吃的斯文干净。
但现在不一样了,傅龙升二十年养出的崽子才在步文闯这待了一周,就已经吃饭如仓鼠,睡觉似幼猪,暴躁若脱兔。
傅莘太饿了,一直往嘴里进货,嚼两口就屯着,也不下咽。
“慢点吃,先把嘴里的咽下去。”
放下筷子,傅莘嚼着嘴里的东西,眼神没落点地看向步文闯的手。
细细端详了下,步文闯的手很有性张力,血管多,也明显,指节修长,指腹上的薄茧看不出来,但掰他下巴的时候倒开始刷存在感了。
步文闯吃饭也不香,看他就像机械进食,一道菜只吃两三口,每次还只夹一点,都不够他塞牙缝。
看的出神,他竟没察觉男人的手已经很久没动了。
“好看吗?”
愉悦的声音扰乱他的思考,傅莘耳廓爬上粉红,咽下嘴巴里的饭,诚实回答,“好看。”
忍着笑意,步文闯将手伸过去,“那要不要牵?”
“?”
“外面刮风了,你的手已经开始变冷了吧,关节冻得都开始泛红,要是有了冻疮,那可治不好啊。”
男人低沉的话语紧箍咒般绕在傅莘心间,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冷了,指关节,红了,那下一步呢,会长冻疮吗。
“冻疮会让你的手发红发烂,最后皮肤脱落皮肉,要是严重的话,还能看见森森白骨。”
傅莘慢慢把手伸过去,手掌朝下跟步文闯的贴合。
还未等步文闯将自己的手包裹起来,傅莘直接挠了下他的掌心。
他一脸坏笑,像是挑逗主人的得到胜利的猫,“步文闯,被我耍了吧,你骗谁呢,我都没碰过水,哪来的冻疮。”
“挺聪明,”步文闯做出评价,蜷缩掌心,上面还泛着痒,被猫咪舔过掌心也不过如此。
虽然尴尬,但他们觉还是一起睡的。
天越来越冷,傅莘身为外来客,总不能继续让步文闯睡那个床又硬、窗户又破破烂烂的屋子。
傅莘睡在里面,面朝墙壁侧躺,两人盖着一床大红色的婚被,中间泄着好大一条缝。
没有钟表,时间一点点流逝,月光透过窗户照在阳台上,他一点睡意也没。
“步文闯,你睡了吗?”
没人应声。
翻过身,步文闯已经睡了,但新奇的是,他竟然平躺着睡。
冷空气从中间的大缝隙钻进来,傅莘冻得抖了下,身子在步文闯那里挪了下,又挪了下。
直到两人之间再无空隙。
暖和。
热气张牙舞爪地蔓延,傅莘眼皮要闭不闭,显然是已经撑不住了,就在他快睡着时,身边的步文闯突然侧过了身。
胳膊搭在他胸前,一只大腿缠住他的,源源不断的热气朝他涌来,耳边尽是滚烫的呼吸。
睡还是不睡。
这个想法在脑中一闪而过,傅莘侧过身,跟平时一样,手搭在步文闯的腰,沉沉地睡过去。
月光下,没睡着的人嘴角上扬,计谋得逞般窃喜。
噼里啪啦,砰啪——蹦\|/
愈来愈近的鞭炮烟花声炸开,步文闯睁开眼,怀里的人皱着眉,显然是被吵到。
而这些声还不够,唢呐、汽车鸣笛、人们的叫喊,都在这一刻倾泻而来。
傅莘睡不下去了,猛地从床上起来,皮肤接触到空气,又躺回去。
勉强睁开眼睛看向窗户,天还没亮。
“吵醒了?”步文闯声音带着哑,也是刚醒没多久。
“嗯,”傅莘闷哼着,把头埋进被子里,想继续睡。
但外面的声音实在过于吵闹,他忍了忍投降了,“外面干什么呢?”
还未等步文闯开口,院中大门就被敲响,张泽峰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步哥,小白少爷,结婚嘞,小李结婚哩,咱们可以吃席嘞。”
结婚?一听这个傅莘可就不困了,他扭过头,看着步文闯,眼睛满是渴求。
我要去我要去我要去……
“等我给你拿衣服,外面人多太乱,你跟着我走,不许乱跑,听到没有。”
“听到了听到了。”
接亲的队伍不长,一辆看不出牌子的小车在前面跑着,车牌上的囍字被风吹得瑟瑟发抖,后面三个脚蹬三轮,几人拿着铜镲撞击,敲鼓,吹唢呐。
最末尾的人,有规律地,每每路过一个街口都往下扔个鞭炮。
鞭炮烧完燃起的烟灰,呛人又喜庆。
看到路过的人,又往人堆里撒些糖,小孩们一窝蜂地全上去抢,不一会儿就兜满袋满地跟在婚车后面。
据说,婚车后跟的小孩越多,这娶进来的媳妇就越能生,寓意着多子多福。
所以人们都莽足了劲吸引这些小孩,村里有孩子的,也都让自家小孩去添个热闹。
傅莘一边看一边问,步文闯就跟在后面解答。
等跟着大队伍走到新郎家,婚车停下,他看到新郎下车,登时瞪大了眼。
这新郎看起来没有六十也有五十五了,在别人做爷爷的年纪,他才结婚?!
不是小李吗,这怎么变老李了。
往一旁瞧了眼,张泽峰也是一脸茫然,步文闯看得清楚,没戳破这场骗局。
雾蒙蒙的天,太阳都懒得早起,可村里的人都被这喜事冲昏了头。
不顾新娘脸上的泪痕,只是一个劲地道喜,祝福。
傅莘瞧着,只觉得压抑,空气中未散的硝烟味无孔不入地钻进他的四肢百骸,他喘不来气,不明白为什么不反抗。
“女孩家里穷,这是被卖了。”
步文闯一句话,揭露了这个时代的残酷。
心上像是浇了一桶冷水,这个女孩前不久还在地里跟他笑意盈盈地说话,站在就成了任人买卖的商品。
傅莘不想再看,刚要转身,就听见有人叫住了他。
“小白长官,”面前走过来一个跛脚的青年,文质彬彬,鼻梁上架着副木框眼镜。
他接受了这个称呼,“你是?”
“奥,我是我爹的儿子,李少楠。”
“有什么事吗?”对于新郎这一家子,傅莘根本不想搭理,语气也冷了不少。
李少楠摸摸头,有些不好意思道,“今天是我爹的大喜之日,能不能请您过来吃顿饭,还有步哥。”
他不想去,刚要拒绝,就听见步文闯爽快地答应了,“好啊,不过我们可没准备啊。”
李少楠哈哈大笑,摆摆手,“只要你和小白长官能来,当个见证,我就已经很开心了。”
“请吧。”
李少楠向前指引,傅莘不想去,瞪了眼步文闯,掐着对方放在自己腰上的手,不够爽快。
借着离得近,他又把手从上衣衣摆里伸进去,没有阻隔地掐着对方的腰。
步文闯脚步一顿,头低下来,挡住傅莘的视线,嘴里说着下流的话。
“再掐就硬了。”
“你、你说什么呢!!”
知道这里的民风开放,但也没想到竟能光天化日给他开黄q。
步文闯这句话简直比鞭炮的作用还强烈,直接把傅莘的瞌睡虫全都吓退。
他忙要把手伸出去,就见步文闯捉着他的手腕,将他按在原处。
“乖,手冷就在里面放着,我不说了。”
傅莘:→_→不放白不放。
见人安静下来,步文闯继续说,“进去吃个饭,还能有场戏看。”
傅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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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7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