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一声,深紫色的闪电劈开厚重的云层,直升机在空中左摇右晃,在一片绝望地尖叫声与嘶吼声中,白茴咬牙,背着降落伞奋力一跳。
……
“嘶嘶。”
浓密的树冠被撞击出一道缺口,阳光寻隙挤进常年阴暗潮湿的森林,几道光斑落在白茴的眼皮上,灼热的温度让白茴的眼皮颤了颤,倏然睁开了紧闭的双眼。
强光刺眼,白茴皱眉抬手欲起身,才发觉不对劲,她竟然是半挂在半空中的。
跳下飞机后自己因巨大的冲击力晕倒,只来得及打开降落伞,现在看来是落在了一片未知的森林里,多亏了降落伞挂在树上,自己才没直接摔在地上。
没等她高兴自己大难不死。
一条艳红的蛇信子突然被她眼角的余光察觉,白茴脖子僵硬地转动,此时终于反应过来醒来后的声音是什么。
“嘶嘶。”一条一米多长的黑蛇就盘在她身边的大树上,探着头扭动着脖子与她对上了眼。
白茴充血的脑袋一瞬间炸了锅,她一动不敢动地注视着那条黑蛇三角形的头颅,欲哭无泪。
黑蛇蓄力完毕,倏然张开“血盆小口”,弹簧一样弹向白茴,千钧一发之际,白茴一扭头,黑蛇直接撞在了安全头盔上,白茴趁此机会迅速解开扣子,一个自由落体滚落在地。
幸好地上落叶甚多,土质柔软加之高度不高,白茴没有受伤,很快就缓过劲。
她仰头看去,那毒蛇缓过神正向下快速游动身子,吓得她一个激灵爬起身就跑。
“噗簌簌——”
以往幽静的林中今日格外热闹,突然闯入的两个不速之客,刀剑相击的气浪余波吓得林中鸟雀振翅冲天。
见始终甩不开身后的人,南寻昼突然回身一剑,再次逼退这难缠的刺客,眼前的视线突然模糊了一瞬,他咬牙站住脚,不露声色。
腹部的伤口随着剧烈的动作再次撕裂,鲜血瞬间染湿衣料。
刺客握紧武器缓缓靠近,南寻昼握紧手中长剑,凤眸中疯狂一闪而过。
“啊!”
南寻昼眯眼。
本欲攻上前来的刺客突然正对着自己的身后,身子停滞住,眼神中是明显的惊恐。
来不及思索这异状的缘由,难得的机会,南寻昼自然不会放过。
剑光一闪直刺要害,刺客缓缓软倒身体,渐渐没了气息。
南寻昼快速收回手里的剑,眼神扫过脚下刺客,死不瞑目的双眼中,那深刻的惊恐触目惊心。
能让一个训练有素,武功高超的顶尖刺客露出这种神情,以致送了命的东西……
南寻昼握紧手中武器,缓缓转过身子。
密林中光线十分昏暗,一片漆黑中一张惨白的人脸突兀地飘在空中,漆黑的双眼直勾勾地看着他。
“……和尚?”南寻昼愣住,眯眼细看,语带迟疑。
白茴眨了眨眼,抬起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光头,心念电转间,她双手一合十,“阿弥陀佛。”
白茴微笑:“这位施主,小僧失礼了。”
白茴一脚把脚边的头盔发配边疆,从容地从草丛后走出来。
等她走进,南寻昼这才看清原来这和尚,穿了一身黑衣加上过于苍白的皮肤,确实有几分鬼魅。
南寻昼目光向下,看到了白茴的影子。
他靠在树上,眼神放肆,像看一件稀罕物件似地打量眼前人,神色莫辨。
肤色惨白,身形瘦削,脚步沉重,穿着却很奇怪,一身黑衣竟是自己从未见过的材质,更别提那双反光的靴子,竟似以牛皮作底。
南寻昼阴郁的眉眼划过一丝冷漠。
这时,突然眼前又是一花,他急喘了几口气,不再理会这莫名出现的人,靠着树木坐了下来,处理伤口。
白茴站在几步远的地方,又好奇又有点兴奋地观察这个一身古装的男人。
脸上都是血,看不出长相,听声音应该年纪不大,眼神应该不太好,上来就认错性别,不过也可能是自己的光头太有代表性。
腰间挂了个玉佩,以她有限的见识来看多半很值钱,又斜瞟了眼倒在地上的黑衣人。
这真实的贵人被刺客追杀戏码,绝对不可能是演戏。
自己跳伞没跳到恐怖片里遇到怪兽,竟是跳到穿越剧遇到古代有钱人。
白茴眼中散发出诡异的光彩,看南寻昼自己一个处理腹部的伤口,十分艰难,好心开口:“施主,可需小僧帮忙?”
南寻昼冷漠抬眼,眼神中的杀气刮人刺骨。
白茴眨巴眼睛保持微笑,试图让他感受自己的真诚。
被陌生人看到自己满头冷汗,形容狼狈的样子,南寻昼的心情十分有十二分的糟糕,他冷声十分不客气道,“你该滚了。”
“不行。”白茴拒绝。
旁边有个刚被杀不久的人,白茴却没表露出丝毫害怕惶恐之色,如今还敢反驳自己。
南寻昼终于肯拿正眼看她,却眉眼沉沉:“你找死?”
要是眼神能杀人,白茴就要被扎成刺猬了,但是嘛……白茴眼神瞟过男人腹部的伤口,和极力抑制仍然控制不住的颤抖的手指。
她还是笑盈盈地,似乎一心做善事,并不介意男人的无礼:“施主,出家人慈悲为怀,你如今深受重伤,小僧怎能抛下你独自离开。”
“再者,这林中野兽甚多,道路难辨,小僧在这林中已经迷路多时,还想请求施主与我结伴,一同走出这林中。”
“施主,可能接受小僧的请求?作为交换,小僧会好好照顾施主的。”白茴还是那副微笑的样子,十分有礼貌地询问南寻昼的意见,实际上根本没有给南寻昼拒绝的机会,几步走上前,手脚麻利的将南寻昼折腾许久没能包好的伤口处理了。
南寻昼失血过多,手脚无力,等反应过来后,白茴已经自发地开始检查他身上其他伤口了。
上半身毫无遮挡地在陌生人眼前袒露,不属于自己的手在身上随意游走,罪魁祸首脸上还是一副好心的样子,南寻昼生平头一回被气到理智全无,凤眼瞪大,目眦欲裂:“竖子,敢尔!”
“唉,施主!施主?”
白茴赶紧探他鼻息,还好还好,没死,只是晕了。
白茴挑眉:“年纪不大,脾气不小。”
吓她一跳,还以为好不容易找到的活人向导死了呢,那她可没有信心自己走出这深山老林,半道就得成肥料了。
白茴又疑惑蹙眉,“至于么,”她捏了捏手下弹性十足的胸肌,“我可是为你好,再不包好,你就真的没命了。”
她摇头感叹:“果然是个古代人,规矩大得很,都生死关头了,还在意那么多有的没的。”
不过,还得想办法帮他保温,不然失血量这么大,晕倒后易失温。
她思索了会儿,还是决定回去一趟,以防万一,她沿路做了标记,那条黑蛇应该已经离开了。
……
身处不安全的环境,南寻昼很快就挣扎地醒了过来。
回想起晕倒前的事,南寻昼脸色阴沉的能滴下水,他坐起身,动了动身子,低头一看,发现自己身上竟被裹了一层不怎么透气的布料,身体也暖融融的,那些伤口也都被妥善的处理了。
他抬手摸了摸布料,眼神晦暗。
白茴拿着摘好的果子回来,见他醒来,笑着打招呼:“你醒啦?”
南寻昼抬眼,视线扫过她腰间挂着的刀,没回应。
沉水一样乌黑的眼睛盯着白茴,他声音沙哑地开口道:“你的目的。”
“我不是跟你说了吗?”疑心病真重。
“我要是想对你不利你早就没命了,还能这么伺候你?”
白茴蹲在他身前,把果子放下,“你失血太多,这里没水喝,只能将就着吃几个果子。”
说完,拿了个果子率先啃了一口,这一口下去,顿时酸得她整张脸皱成菊花,嘴唇哆嗦着嚼了几下梗着脖子往下咽,锤了好几下胸口才咽下喇嗓子的果皮。
南寻昼目光微妙。
白茴皱眉盯着手中剩下的果子:“……”那些鸟的味觉是不是有问题,这也能吃下去。
沉思许久,白茴终于心一狠,牙一咬,面目狰狞地继续吃剩下的果子,还不忘招呼南寻昼:“你也吃啊,你也得补水,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走出去。”
南寻昼:“……”
他微微侧头避开那颗果子,语气冷淡却不似之前那般无法沟通:“我知道怎么出去林中,方向不找错,天黑前就能出去。”
白茴惊讶过后又是欣慰,这人终于说点人活了,看来是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
不过,她眉毛一皱:“你怎么不早说?”早说,自己也不用硬吃那酸的倒牙的野果了。
南寻昼头靠在树上,并不回答,兴许是确定白茴没有危害,他微抬下巴,嘴角勾起:“既然你这和尚非要跟着,那你就得好好照顾我,等出了林子,自有你的好处。”
白茴摸摸下巴,点点头,这买卖不亏,顺手的事,自己在古代的第一桶金看来就在这位大少爷身上了,她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狐狸,两手扫袖,手掐兰花:“喳!”
南寻昼嗤笑,探寻的目光若有似无地落在白茴的身上。
总之,两人短暂地达成了共识,结伴走出这个林子。
没等两人商量几句,突然,不远处传来野兽此起彼伏的吼叫声,远处惊起无数飞鸟。
白茴回头一看,暗道不好,那个方向是她扔刺客尸体的地方,离这没有多远。
“快点!我们得走了!”白茴快速背上剩下的热气球布,上前搀起南寻昼就要跑路。
南寻昼嫌弃地皱了皱眉头,忍住不适,没有避开她。
“向东走。”他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