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看书神 > 其他类型 > 穿越之我回红楼做贾琏了 > 第20章 义薄云天琏二遭笞 凤姐儿大闹荣国府

第一节

紫檀拔步床的银线流苏柔润,帐内沉水香未散。

贾琏刚从恍惚中回神,就觉肩窝压着温软——凤姐侧身蜷在他身侧,脸埋在他颈窝,几缕青丝贴在泛红的脸颊上,娇媚不可方物,连呼吸都轻得像羽毛,偏偏指尖还攥着他的衣襟,是昨夜未散的依赖模样。

他怕吵醒她,轻轻动了动胳膊,没成想刚挪半寸,就见凤姐眼睫颤了颤,却偏不肯睁眼,嘴角还偷偷勾着点笑——显然是装睡。

贾琏又气又笑,想着悄悄的挪下床,刚撑着身子要起,后腰突然被双臂圈住——凤姐闭着眼,却把他抱得更紧,鼻尖蹭过他的脖子,声音黏糊糊的还带着刚醒的哑:“往哪儿去?”

贾琏脸瞬间红到耳根,硬着头皮道:“奶奶醒了?昨儿喝多了酒,胀得难受,得去如厕。”

“如厕?”凤姐眼都没睁,指尖却在他腰上轻轻挠了下。

“我瞧你是想趁机躲出去,省得我提昨儿个‘加倍补偿’的话?”凤姐儿满脸含春,吃吃的笑道。

“哪能!奶奶要再不放手,我只能背着你去了——到时候让荣国府的丫鬟们看看,看谁难为情!”这话刚落,凤姐“噗嗤”笑出声,脸颊更热,伸手在他胳膊上轻轻掐了一下,眼波流转间满是娇嗔:“快去快回!若是敢在外头磨蹭,回来我让小厨房不给你留粥!”贾琏如蒙大赦,刚套上外袍,就听帐外平儿轻细的声音:“二爷,大老爷那边差小厮来了,说有要紧事,请您这就去荣禧堂呢。”

帐内的温馨瞬间淡了几分。凤姐眉头微蹙:“大清早的,父亲这时候传你。你先梳洗,我让小厨房备些热粥,垫垫肚子再去。”

贾琏点点头,接过平儿递来的石青织金夹袍,指尖触到冰凉的玉带扣,“我去换件衣裳,这就去荣禧堂。”

荣禧堂外早已候着贾赦的小厮,见贾琏来,连忙躬身行礼:“二爷,大老爷在里面等您呢。”然后低声道:“大老爷脸色不太好。您进去可得小心些。”

贾琏点点头,深吸一口气,掀帘走了进去。

堂内燃着上好的檀香,贾赦坐在上首的圈椅上,穿着件绛红撒花锦袍,腰间系着嵌宝石的玉带,手里把玩着个玉扳指,见贾琏进来,头也没抬,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耐烦:“你怎么才来?让我等了这许久。”

“回父亲,儿子刚醒,梳洗了便赶来,耽误了时辰,还望父亲恕罪。”贾琏躬身行礼,目光落在案上——上面摆着一柄素面折扇,扇骨是陈年的湘妃竹,却不是什么珍品,显然是贾赦故意摆出来的。

贾赦这才抬起头,眼睛微眯:“你可知我找你何事?”

贾琏道:“儿子不知,还请父亲明示。”

贾赦把玉扳指往案上一放,:“前几日我去宁府赴宴,珍儿跟我说,城南有个叫石呆子的穷酸,手里藏着二十几把古扇,都是唐寅、祝枝山的真迹,扇骨不是湘妃竹就是紫檀木。你去把那些扇子给我取来。”

果然是为了石呆子的古扇!贾琏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他强压下心头的波澜,躬身道:“父亲,那石呆子既是爱扇之人,怕是不肯轻易割爱,儿子去了,若是他不肯卖,岂不是白费功夫?”

“不肯卖?”贾赦冷笑一声,拍着案上的折扇,“我贾家如今是什么身份?元春是贵妃,我是荣国公之后,想要他几把扇子,是给他面子!他若识相,乖乖把扇子送来,我赏他几两银子;他若不识抬举,你就告诉他,别给脸不要脸!”

贾琏看着贾赦嚣张的模样,心里又气又急——这哪里是要扇子,分明是强取豪夺!他想起原著里石呆子被贾雨村构陷,最后家破人亡的结局,指尖忍不住泛白:“父亲,强取之事终究不妥,若是传出去,被言官参奏,说咱们仗势欺人,不仅丢了贾家的颜面,连宫里的娘娘都要受牵连……”

贾赦猛地一拍桌子,玉扳指滚落在地,“我看你是越来越糊涂了!我贾家想要的东西,要不来,那才是没了颜面!”

越说越怒:“你还敢教训我?胡说什么牵连?如今元春是贵妃,我家是皇上的亲家!贾家的事,就是皇家的事!你只管去办,若是办不好,别来见我!”

贾琏还想再劝,却见贾赦脸色铁青,眼里满是怒火,知道再劝下去只会引火烧身。他躬身捡起玉扳指,递还给贾赦,声音带着几分无奈:“儿子知道了,这就去办。只是儿子想问,若是那石呆子实在不肯,父亲打算如何?”

贾赦接过玉扳指,冷哼一声:“不肯?那就让他知道知道,得罪我贾家的下场!你先去,若是他识相便罢,若是不识相,我自有办法。”

从荣禧堂出来,贾琏站在廊下,望着院角的石榴花,心里满是纠结。他知道,若是按贾赦的意思去强要扇子,石呆子的结局只会和原著一样;可若是违抗贾赦,他不仅会受罚,说不定还会连累凤姐和平儿。

“二爷,您怎么了?”平儿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件石青刻丝灰鼠披风,“大老爷跟您发火了?”

贾琏接过披风,披在肩上,声音沉了些:“父亲要石呆子的古扇,让我去取。”

“石呆子?”平儿愣了一下,随即皱起眉,“我听林之孝说过,那石呆子是个认死理的,把扇子看得比命还重。”

贾琏苦笑一声,深吸一口气:“你先回西跨院,我去趟织锦坊看看织锦的新料,顺便找林之孝商议一下,问问石呆子的住处。”

平儿行礼离开。

第二节

二丫头正拿着小竹尺,蹲在织机旁量刚织出的“神机妙算”锦缎,见贾琏进来,连忙起身屈膝:“见过二爷。今日这匹红狐狸锦,是张织工他们组承包的,您瞧这花纹对齐得,连半根线都不差。”

贾琏俯身摸了摸锦面,指尖触到经纬交织的紧实,却没心思细赏,只问道:“林管家呢?我找他有要事。”

“林管家在账房核账呢,我这就去叫他。”二丫头说着,转身往账房去。

不多时,林之孝快步走来,手里还拿着本账册,见贾琏神色凝重,连忙躬身:“二爷,您找奴才。”

贾琏声音压得低了些,“我问你,你可知城南有个叫石呆子的人?他手里有二十几把古扇,都是唐寅、祝枝山的真迹。”

林之孝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回二爷,奴才知道。那石呆子住在城南的柳树巷,是个破落书生,家里就他一个人,守着几间破屋和那些扇子过活。前几日奴才去城南采买染料,还见过他,坐在门口的石阶上擦扇子,宝贝得很。”

“他为人如何?”贾琏追问,心里盘算着若是石呆子肯卖,或许还能劝贾赦多给些银子,若是不肯,就得另想办法。

“是个认死理的。”林之孝叹了口气,“奴才听说,前几日有个盐商想花五百两银子买他一把扇子,他都不肯,说‘这是先父留下的遗物,给再多银子也不卖’。二爷怎么突然问起他?”

贾琏苦笑一声,把贾赦要扇子的事说了一遍:“父亲要我去取扇子。”

林之孝连忙躬身:“奴才马上托周瑞家的女婿,做古董商叫做冷子兴的,去探口风,今日晌午前定给二爷回话。”

贾琏看着他离去,他想起昨夜在现实里找“喵音天籁”蒂蕬猫时的经历,现代法治社会要买一样东西或找一个物品,处处要尊重个人**和产权,问一个人的联系方式,都要对方确认同意给你才能取得,而红楼里的石呆子,却要为几把古扇面临灭顶之灾。

“二爷,您还在这儿呢?”尤二姐端着砚台走进来,见他神色凝重,轻声问道,“可是织锦坊的事让您烦心了?”

贾琏摇摇头,指着草图上画的小狗铃铛:“你这铃铛画得好,用淡墨勾边,再点上银粉,织出来定能泛光。”他不想让尤二姐担心,故意岔开话题。

尤二姐笑了笑,眼里满是欢喜:“多谢二爷夸奖。”

“好主意。”贾琏点点头,心里却仍想着石呆子的事。

尤二姐见他心不在焉,也不再多问,只安静地坐在桌前,继续画着纹样。

晌午时分,林之孝匆匆回来,脸上带着几分急色:“二爷,冷子兴回来禀告,石呆子死活不肯卖扇子,还说‘就算是荣国府的亲自人来,也别想拿走他的扇子’。另外,张洪刚刚跟我说,大老爷今日上午差人送了一封亲笔信去应天府找贾雨村大人。”

贾琏知道石呆子的处境异常凶险,于是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亲自拜会一下。”

第三节

城南柳树巷那石呆子住的是三间漏风的土坯房,院墙塌了半边,门口堆着捡来的枯枝,偏门上挂着块褪色的木牌,写着“石宅”二字,透着股“穷得吃不上饭”的窘迫。

贾琏今日故意没让小厮跟着,只揣了两锭银子,换了件半旧的青布夹袍,刚到石宅门口,就见个穿补丁短打的汉子蹲在门槛上擦扇子,指尖沾着细布,连扇骨上的细纹都擦得发亮。那汉子约莫三十来岁,脸黄肌瘦,袖口磨得露了棉絮,眼神却亮得惊人,见贾琏走来,头也没抬。

“在下贾琏,”贾琏放缓了语气,“听人说,先生藏着些古扇,特来拜访,想见识见识。”

石呆子这才抬头,上下打量他一番——见贾琏虽穿得朴素,却掩不住身上的锦缎衬里,手指白净,一看便知是养尊处优的贵人。他冷笑一声,把扇子往怀里一揣,起身就要关门:“贾爷,是荣国府的人?我这穷地方,容不下贵人,您请回吧。”

门“吱呀”一声要关,贾琏连忙用手抵住:“先生别急着拒人千里。我知道您把扇子当宝贝,我今儿来,就是想瞧瞧古人的真迹,若是合眼缘,您开个价,多少银子我都应;若是您不肯卖,我绝不纠缠。”他说着,把怀里的银子往石呆子手里塞,“这是一点心意,权当我叨扰的赔罪,您先买些米粮。”

石呆子却把银子推回去,力道大得让贾琏吃了一惊:“我石呆子虽穷,却不贪这嗟来之食。我知道,你派人来了三回了,是个爱扇的。但您要是个真心人,就别拿银子堵我的嘴——明儿一早来,我让您瞧,但只许瞧,不许提‘买’字。”

次日天刚亮,贾琏便如约而至。石呆子已在门口候着,手里攥着个干净的木匣,见了贾琏,只说了句“跟我来”,便引他往里走。屋内比想象中更简陋:土炕上铺着破棉絮,桌上摆着半块啃剩的窝头,唯一像样的,是墙角那架旧书案,案上摆着砚台和几卷残书,墨痕还新鲜着,显是常用来临摹。

石呆子把木匣放在书案上,手指摩挲着匣盖的铜锁,像是在跟老熟人打招呼。“这扇子是先父留下的,”他缓缓开锁时,声音比昨日软了些,“我爹是个穷秀才,一辈子就好这口,临终前说,这些扇子里有古人的风骨,让我千万别卖,卖了就是卖了祖宗的脸。”

木匣打开的瞬间,贾琏竟觉眼前一亮——二十把扇子码得整整齐齐,扇骨材质各异:湘妃竹的泛着紫褐斑点,是经年的老料;棕竹的纹理如行云流水,触手温润;更有罕见的麋鹿竹、玉竹,在晨光下透着淡淡的莹光。石呆子拿起一把湘妃竹扇,轻轻展开,扇面上是唐寅的《秋风纨扇图》,墨色浓淡相宜,仕女的衣袂似要随风而动;又换一把玉竹扇,是祝枝山的狂草,笔走龙蛇,透着股疏狂气。

“这些都是真迹?”贾琏忍不住伸手想碰,却被石呆子拦住。

“只能瞧,不能碰。”石呆子把扇子举得离他近了些,眼神里满是骄傲,“您瞧这题跋,‘唐子畏为友人作’,还有这印章,是‘六如居士’的私印;再瞧这把,祝枝山的字,每一笔都有筋骨,不是仿品能比的。”他说着,又翻出一把麋鹿竹扇,扇面上是幅小景,远山近水,连岸边的芦苇都画得根根分明,“这是文徵明的小品,我爹说,当年为了这把扇,他在苏州的书铺里守了三个月,才从一个老藏家手里换来。”

贾琏看着这些扇子,心里竟生出几分敬佩——这石呆子虽穷,却把“风骨”二字守得比什么都紧。他想起贾赦说的“要多少银子给多少”,忽然觉得这话有些刺耳,便顺着石呆子的话头道:“先生说得是,这些扇子里藏着古人的心血,确实不该用银子衡量。只是我父亲也爱古物,若是先生肯割爱,我愿出五百两银子,先兑银子后拿扇子,绝不亏待您。”

这话刚落,石呆子的脸瞬间沉了下来。他“啪”地合上木匣,锁上铜锁,语气又硬了回去:“二爷还是没懂。我刚才说过,不卖。别说五百两,就是一千两一把,我也不卖——要扇子,先要我的命!”

贾琏见石呆子动了气,知道再劝也无用。他看着书案上的残书,忽然想起自己年少时也曾跟着先生读书,只是后来捐了官,便把笔墨丢了,心里竟有些愧疚。“是我唐突了,”他站起身,对着石呆子拱了拱手,“先生护着先父的遗愿,是条汉子。今日能见识这些宝贝,已是我的福气,往后绝不会再来叨扰。”

石呆子见他没有纠缠,脸色稍缓,却也没送他的意思,只把木匣抱在怀里,转身往炕边去。贾琏走到门口时,忽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轻轻放在书案上:“这五十两银子,不是买扇子的,是给先生买米粮和纸笔的。您守着古人的风骨,总不能饿着肚子——就当是我借您的,日后您若有难处,也能应急。”

这次石呆子没推拒,只是背对着他,声音闷闷的:“您还是把银子拿回去吧。我就是饿死冻死,也不能要荣国府的银子。您走的时候,把门带上。”

贾琏看着他的背影,知道再说无益,便轻轻带上门,走了出去。回去的路上,贾琏已打定主意:如实跟贾赦汇报,能劝便劝,劝不动,也绝不为了几把扇子,逼得人家家破人亡。为这点子小事,弄得人坑家败产,那不是作孽吗?

回府之后,贾琏向贾赦如实禀报,本以为贾赦会臭骂他一顿“不中用”什么的。但是出乎意外的是,贾赦没有破口大骂,只是冷冷的说了句:“嗯,知道了。你回去吧。”就让贾琏告退了。

贾琏心想:买古董的人,脑门儿都是热一阵,也许,过几日父亲就淡了吧。

第四节

次日下午,刚在书房眯一下眼,兴儿一身汗湿,跑进门就跪在贾琏面前,声音带着几分急促:“二爷,不好了!石呆子昨日深夜,就被贾雨村派人捕了,连夜痛打!定了‘盗卖官产古扇’的罪名,关在县狱西角的黑牢里,吩咐只给稀粥喝,贾雨村还吩咐了,若臬司那边十日内科核不驳回,就叫牢头在粥里加些‘巴豆霜’,伪造成痢疾病故!”

“什么?”贾琏猛地站起身,手里的茶碗“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贾雨村竟这么狠!十日?这哪里是等核驳,分明是要置石呆子于死地!”

兴儿连忙道:“爷,李牢头还说,石呆子在牢里喊冤,说那些扇子是先父留下的,不是官产,可贾雨村根本不听,还打了他二十大板,说他‘不识好歹’。”

贾琏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吩咐兴儿:“你马上起来,叫旺儿带我的驾贴去找臬司周大人,就说二爷吩咐的,务必请三日内要臬司发公文重审,先拖慢贾雨村的脚步。你再去李牢头那里,带二十两银子,让他先给石呆子顿饱饭,别让他饿死,再跟他说,多照看几日。”

“奴才遵命!”兴儿应着,接过银子,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贾琏坐在椅子上,看着地上的碎瓷片,心里满是愧疚。他没想到贾雨村动手这么快!也没想到他竟如此狠毒,为了讨好贾赦,连一条人命都不顾。他想起原著里贾雨村“乱判葫芦案”的事,只觉得一阵寒意从脚底窜上来——这红楼里的官员,大多是这般趋炎附势、草菅人命。

接下来的三日,贾琏日日焦躁,食不知味,夜不能寐。他怕贾雨村先下了手,更怕石呆子撑不住。

平儿见他日渐憔悴,心里满是心疼,却也不敢多问,只能默默给他端来燕窝粥,帮他整理好案上的账册。

到第三日傍晚,旺儿终于回来了,脸上带着几分喜色:“爷,成了!周大人说连北静王都听说了案情,也说‘小小百姓藏几柄扇子,怎就成了盗卖官产’,已托臬司的刘大人发公文去应天府,要贾雨村‘重审案情,补充证据’!刘大人还说,这公文明日一早就到,贾雨村至少得拖个把月才敢回话!”

贾琏这才松了口气,紧绷的肩膀终于垮了下来:“太好了!总算没白费功夫。旺儿,你辛苦了,先下去歇着,明日再跟我回话。”

旺儿应了声“是”,转身走了出去。

贾琏叫来兴儿,语气里带着几分急切:“你明日一早就去李牢头那里,再带二十两银子,叫他先给石呆子顿饱饭,再找民间的王大夫——就是去年给平儿娘看过病的那个,给石呆子开个‘肺痨重症’的方子,要真能让他咳几声的。另外,你扮成石呆子的远房表侄,去衙门递‘保外就医’的呈子,就说‘家里只剩一个病秧子,若死在狱里,连收尸的人都没有’。给王大夫十两,李牢头那边再补二十两,呈子递上去若衙门刁难,再添十两——总共五十两,不够再回来取。五日内,务必让石呆子出牢。”

兴儿点头:“爷放心,奴才定当办妥!只是……那石呆子若是不肯走怎么办?他把扇子看得比命还重,怕是不肯轻易离开京城。”

贾琏想了想,从怀里取出一把折扇,扇面上是尤二姐新画的“妙音天籁”蒂蕬猫纹样,他递给兴儿:“你把这扇子带去,跟石呆子说,若是他肯走,我会派人把他的扇子送到苏州田庄,若是他不肯,贾雨村定会杀他夺扇,到时候他不仅保不住扇子,连命都没了。他若是识相,定会答应。”

兴儿接过扇子,躬身道:“奴才省得!”

接下来的五日,贾琏度日如年。他每天都派小厮去探消息,直到第五日清晨,兴儿终于回来,脸上带着几分疲惫,却满是欢喜:“爷,成了!石呆子出牢了!奴才按您说的,给他看了扇子,又跟他说了厉害关系,他终于答应去苏州。奴才已经派两个心腹小厮,把他送到苏州的田庄了,改名叫‘石老栓’,每月给五两银子过活,断不会被人找到。”

贾琏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院外的阳光,心里百感交集。

第五节

可他还没来得及多想,就见西跨院的小厮慌慌张张地跑进来:“二爷!不好了!大老爷差人来传您,说有要紧事,语气很不好,您快去荣禧堂吧!”

贾琏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他知道,贾赦定是知道了石呆子被救走的事,怕是要找他算账了。

“我知道了。”贾琏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袍,“你先回去,我这就去。”

平儿见他要走,连忙上前拉住他的胳膊,眼里满是担忧:“二爷,大老爷定是知道了石呆子的事,您去了可要小心些,别跟他硬碰硬。若是他要打您,您就先认个错,回来咱们再想办法。”

贾琏看着平儿眼里的泪光,心里一暖,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放心,我不会有事的。你在家等着我,我很快就回来。”

走出西跨院,阳光刺眼,贾琏却觉得浑身冰凉。

来到荣禧堂,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贾赦坐在上首的圈椅上,脸色铁青,案上放着贾雨村差人送来的信,信纸被他攥得皱巴巴的。

贾琏走进来,刚要躬身行礼,就见贾赦猛地把信扔在他面前,厉声喝道:“你可知罪?”

贾琏捡起信,只见上面写着:“石呆子已被其家眷保外就医,恐有蹊跷,望大人详查。”字迹是贾雨村的,却透着几分谄媚与不安。他心里明白,贾雨村定是察觉了不对劲,却不敢直接说是他救了石呆子,只能旁敲侧击。

“父亲,儿子不知何罪之有。”贾琏躬身道,语气平静,“石呆子被保外就医,许是他真有亲戚,与儿子无关。”

“与你无关?”贾赦冷笑一声,站起身,走到贾琏面前,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当我不知道?雨村说臬司突然要重审,又是北静王府那边递的话,不是你是谁?我要扇子,你倒护着那穷酸!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翅膀硬了,敢跟我作对了?”

贾琏抬起头,看着贾赦暴怒的模样,心里却异常平静:“父亲,石呆子是无辜的,那些扇子是他先父留下的遗物,不是官产。您若是强要,不仅会害了他的性命,还会丢了贾家的名声,若是被言官参奏,连宫里的娘娘都要受牵连。儿子这么做,也是为了贾家好。”

“为了贾家好?”贾赦气得浑身发抖,抄起案上的茶碗就砸在贾琏身上,热茶溅了贾琏一身,滚烫的茶水顺着衣襟往下流,他却没动,只是挺直了脊背。

“我看你是个不识好歹的贱种!”贾赦又踹了贾琏一脚,贾琏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却仍不肯低头,“你这个忤逆子!我养你这么大,你竟敢胳膊肘往外拐!今日我非打死你这个不孝的东西!”

说着,贾赦就叫小厮:“拿门闩来!给我打!打到他认账为止!”

小厮们不敢违逆,连忙找来门闩,架起贾琏按在地上。门闩劈头盖脸地打下来,落在贾琏的背上、腿上,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贾琏咬着牙,不肯发出一声求饶,只是喊道:“父亲息怒!石呆子是无辜的,杀了他,咱们府里落个骂名,不值得!”

“不值得?”贾赦更气,亲自上前夺过门闩,狠狠打在贾琏的背上,“我要的是扇子!谁管他无辜不无辜!今日我非打死你不可!”

邢夫人在旁看着,心里也满是不忍,却不敢上前劝阻,只能小声道:“老爷,别打了,再打就出人命了。琏儿也是为了府里好,您消消气。”

“你别管!”贾赦瞪了邢夫人一眼,“这忤逆子,不打不长记性!今日我非要让他知道,谁是贾家的主子!”

门闩一下下落在贾琏身上,他的衣裳很快就被血染红,背上火辣辣的疼,像是有无数根针在扎。他眼前渐渐模糊,却仍不肯认账,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石呆子白白送命,不能让贾家落得草菅人命的骂名。

第六节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贾母拄着拐杖,在鸳鸯和凤姐儿的搀扶下,快步走进来,凤姐儿正哭的梨花带雨。原来平儿眼见不妙,飞奔找凤姐儿,凤姐儿一听,马上跌跌撞撞的扑向荣兴堂,倒在贾母怀里大哭!贾母一听,马上赶来。

凤姐一看贾琏,什么都不顾了,扑在贾琏身上,“琏儿!你怎么了?”要挡住板子。平儿一边扶着凤姐儿一边落泪,一边说:“小姐莫怕,太太正在赶过来了。天大的委屈也可以跟太太说。”

贾母一来就见贾琏已经被打得趴在地上,背上火红一片,衣裳都破了,连忙喝住贾赦:“住手!你要打他,先打我!他也是为了咱们府里的名声,你倒为了几把扇子,要动家法杀人?你眼里还有我这个母亲吗?还有贾家的祖宗吗?”

贾赦见贾母和凤姐来了,手里的门闩僵在半空,脸上闪过几分忌惮,却仍不服气:“母亲,这忤逆子敢跟我作对,护着外人,我若是不教训他,日后他更无法无天!”

“教训他?”贾母气得拐杖都在抖,“老身今日要教训你!你这个逆子,为了几把扇子,就要打死自己的儿子?你这是要毁了贾家吗?元春刚封了贵妃,正是咱们贾家风光的时候,你倒好,为了一己私欲,要做这伤天害理的事!若是传出去,被御史参奏,咱们贾家满门抄家都有可能!你糊涂啊!”

贾赦被贾母骂得面红耳赤,却不敢反驳,只能悻悻地扔了门闩:“母亲息怒,儿子知错了。”

贾母瞪了他一眼,连忙叫鸳鸯:“快,把琏儿扶起来,抬回西跨院,请太医来给他治伤!”

凤姐、鸳鸯、平儿扶起贾琏,他疼得额头冒汗,却仍对贾母躬身道:“谢老祖宗救命。”

贾母看着他苍白的脸,心里满是心疼:“傻孩子,你也是太倔了。跟你父亲硬碰硬,吃亏的还是你自己。往后有事,先跟我说!”

贾琏点点头,被凤姐和平儿扶起后,由小厮们抬扶着,一步步回西跨院去。

走出荣禧堂的那一刻,他反而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轻松。

第七节

贾琏被抬回西跨院,凤姐扑到床边,泪如雨下,声音带着几分哽咽:“琏儿!你怎么了?”

贾琏趴在床上,疼得说不出话,只能轻轻点头。平儿在旁哭得眼圈通红,一边抽泣,一边帮贾琏擦拭背上的伤口,一边把贾赦要扇子、贾琏救石呆子、被贾赦打的事说了一遍。

凤姐一边落泪一边听,一边咬牙道:“好个贾雨村!拿着咱们府里的银子捐官,如今倒帮着老爷做这伤天害理的事!还有那个李牢头,收了咱们的银子,倒把风声漏给雨村了!还有父亲,为了几把扇子,竟把你打成这样,他眼里还有没有你这个儿子?”

贾琏喘着气道:“你别闹了,如今石呆子已被送到苏州的田庄,改名换姓了,雨村那边……”

“什么别闹?你都被打成这样了,我还能坐得住?”凤姐收住眼泪,银牙紧咬,转身对平儿道,“平儿,马上连夜派人禀告叔叔,让他问问贾雨村眼里还有没有我王家,记不记得他这官是怎么来的,敢在咱们头上动土!”

贾琏忙拦:“你别去,万一闹大了,父亲更生气……”

“生气?他倒知道生气!若不是他贪那几把扇子,能有这事?”凤姐冷笑一声。

贾琏疼得吸气,却仍劝:“你别冲动,父亲毕竟是长房长子,咱们拗不过他。”

“拗不过?”凤姐冷笑一声,放下药簪起身,鬓边赤金步摇轻轻晃动,“我偏要拗一拗!他是长子,可老祖宗还在,贾政二叔也在,轮不到他为所欲为!”说罢,用擦了擦眼泪,对平儿道:“我现在去荣庆堂见老祖宗——今日这事,总得有个了断!”

第八节

荣庆堂内,凤姐一进门就“扑通”跪下,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老祖宗,您可得为琏儿做主啊!父亲为了几把扇子,把琏儿打得背都开了花,还说要让贾雨村杀了石呆子夺扇,这要是传出去,咱们贾家满门抄家都有可能!”贾母抚着凤姐的背,也跟着落泪:“丫头,你慢慢说。”

凤姐跪到贾母跟前,边哭边说,把贾赦如何逼贾琏索扇、如何找贾雨村构陷、如何打贾琏的事一五一十说了,最后又补了句,“平儿刚听见父亲的小厮说,要让贾雨村‘速办’,还说‘一个穷酸的命,哪有扇子金贵’——老祖宗,咱们贾家是开国勋贵,靠的是‘忠君爱民’的名声,若是落个‘草菅人命’的罪名,元春娘娘在宫里都抬不起头!”

这话正好戳中贾母的软肋。她拄着拐杖,慢慢站起身,手都在抖:“我怎么养出这么个东西!鸳鸯,去把赦儿、政儿、邢夫人、王夫人都叫来,今日这事,必须说清楚!”

不多时,贾赦等人陆续赶来。

贾赦见凤姐跪在地上,心里便知是她告了状,却仍强撑着架子:“母亲唤我们来,可是有什么要事?”

“要事?”贾母把拐杖往地上一拄,声音震得人耳朵发疼,“你为了几把扇子,要杀了石呆子,还要打琏儿,你眼里还有我这个母亲吗?还有贾家的祖宗吗?咱们荣国府的规矩,是‘父慈子孝、兄友弟恭’,不是让你仗着爵位作威作福!”

贾赦脸色一白,连忙辩解:“母亲息怒,儿子只是想让石呆子把扇子让出来,没说要杀他……”

“没说?”凤姐在旁适时开口,语气却带着几分冷意,“父亲,您的小厮说您让贾雨村‘速办’,还说‘别留后患’,这话可是众人今日亲耳听见的。您要是真没这心思,怎么会让贾雨村构陷石呆子‘盗卖官产’?这罪名,被御史参一本,我贾家又将如何应对,元春娘娘在宫里又如何面对圣上?”

贾政在旁皱着眉,也开口道:“大哥,此事确实不妥。石呆子虽无官职品级,但也有秀才功名在身,却也不能随意构陷。如今元春刚封贵妃,正是朝廷盯着咱们贾家的时候,若是出了差错,悔之晚矣。”

王夫人也附和:“是啊,大老爷,凤丫头说得对,咱们不能为了这点小事,毁了贾家的名声。”

贾赦被众人说得面红耳赤,却仍不服气:“我是荣国府长房长子,要几把扇子怎么了?你们这是联合起来跟我作对!”

“这说的是什么混账话?”贾母气得拐杖都要掉了,“咱们是一家人,哪有什么‘作对’?你这事做得太出格,不合祖制,也不合国法!有辱家声!还不知错?!今日我做主,你以后只一门心思,闭门读书思过,即日起,荣国府长房的家事,就暂由琏儿和凤姐打理,你不许再插手!”

贾赦还想反驳,却见贾母眼神坚定,贾政、王夫人也都点头,知道自己寡不敌众,只能悻悻地应道:“儿子遵命。”

凤姐她眼珠一转,又对贾母道:“老祖宗,父亲闭门思过是应该的,可他手里还握着荣国府里的印章,府里的田庄、当铺都要盖印才能处置,若父亲闭门,期间咱们办事也难。如何是好?”

贾母点点头,看向贾政:“政儿,你是工部员外郎,懂朝廷的规矩,你说说,这事该怎么办?”

贾政沉吟片刻,道:“母亲,依儿子之见,不如让大哥向朝廷告病。大哥近来确实身子不好,常说头晕,告病合情合理。朝廷若是恩准,定会让大哥安心养病,到时候咱们再奏请圣上,让琏儿暂代长房事务,掌管荣国府里的印章——琏儿是长房长孙,又有才干,整顿织锦坊、办义田都办得好,圣上定会应允。”

贾母眼前一亮:“这主意好!既合规矩,省得赦儿再闹祸端。政儿,这事就交给你去办,务必尽快。”

贾政应了声“是”,又道:“儿子明日就去吏部递折子,先替大哥告病,再奏请让琏儿管印。”

接下来的几日,贾政果然忙着递折子、跑吏部。

贾赦虽心里不满,却也知道自己理亏,加上贾母日日派人盯着,只能乖乖配合告病。

没过几日,朝廷的旨意就下来了:荣国公长子一等将军贾赦因病乞休,准其在家养病,荣国府长房事务暂由其子贾琏代理,权掌管荣国府爵印。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