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妻妹 第4章 第 4 章

与此同时，客栈一楼最好的雅间内。

一个穿着锦缎袍子、却难掩一身彪悍之气的年轻男子，正翘着二郎腿，由两个跟班伺候着喝酒。

此人名叫赵寅昶，是这野马镇上出了名的纨绔恶霸。他的姐姐嫁了当地县令的，赵家又是本地数一数二的大户，哥哥赵寅旭是商会会长，更是有上京城里的人脉。赵寅昶平素里欺男霸女，鱼肉乡里，还恬不知耻以虎自称，让手下的人都叫他虎爷。

“虎爷，打听清楚了，刚刚进来那几位小娘子是一群返乡的农家女，里面有一个颇有些姿色！”一个尖嘴猴腮的跟班谄媚地禀报。

赵寅昶眯着一双被酒色浸淫得有些浑浊的眼睛，露出感兴趣的神色：“哦？比翠红楼的头牌如何？”

“哎哟我的虎爷，那怎么能比！翠红楼那些都是风尘味儿，楼上那个，看起来就像落难的闺秀！”

赵寅昶被说得心痒难耐，他横行野马镇多年，强抢民女的事没少干，仗着兄长和姐姐姐夫的势力，官府默许，从未失手。“落难的好啊，落难的才没靠山！去，想想办法，给我送到寨里！”

“您放心！虎爷！”尖嘴猴腮的跟班儿一看就没少干这事，应下赵寅昶后便转身出门做安排。

另一厢江晴敏还不知道自己赵寅昶惦记上了。

晚膳是客栈伙计送到各房的。给江晴敏和小桃送饭的，是一个精瘦的年轻伙计。

“小姐，您用了膳就早点安歇吧，明日还要继续赶路。”小桃心疼自家小姐一路风尘仆仆，替江晴敏布了菜，江晴敏让小桃和她同桌用膳，两人就着汤稍用了一点干粮。

也不知是不是连日惊吓和一直在赶路的原因，饭后没多久，江晴敏就感觉困顿不已，小桃也是，明明打定主意今晚不要睡太死，主仆两人还是在天将将擦黑时，就已沉沉睡了过去。

苍岐山脉的清晨，雾气氤氲，带着料峭春寒。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立于野马镇最高的客栈房间窗前，身着一袭雨过天青色的暗纹云锦直裰，外罩月白狐裘斗篷，即便身处这鱼龙混杂之地，看起来依旧纤尘不染，宛如谪仙误入凡尘。他修长的手指间把玩着一枚温润的羊脂玉佩，目光却穿透窗棂，落在远处云雾缭绕、连绵起伏的苍岐山脉上。

一个高大的亲卫悄无声息地进入房间，躬身禀报：“公子，已查实。镇东铁匠铺近日购入的生铁，杂质颇多，煅烧后泛异样青黑，与军中所用精铁迥异，却与我们在苍岐山里发现的矿渣成分吻合。且铺中伙计醉酒后失言，提及‘寨里新出的货’。”

男人并未回头，声音清冷如玉磬相击：“矿渣色泽沉黯，入手偏重，断面可见细小蜂窝，含硫高，是典型的贫矿，但储量应当不小。寻常匪类，无此魄力与销路。”他顿了顿，指尖在窗棂上轻轻一叩，“备车，去会会那位‘赵管事’。”

半个时辰后，一辆看似普通却用料扎实、细节处透着不凡的青篷马车，停在了镇西一处不起眼的宅院前。男人下车，亲卫紧随其后。此人在腰间佩戴着一枚青鸾衔芝白玉佩，在略显昏暗的天光下流转着幽邃的光泽。

开门的是个眼神精明的中年汉子，打量了崔承野片刻，被他周身那股清贵气度所慑，语气不由得带上了几分恭敬：“阁下是？”

“陈郡谢氏，谢临。”男人音调平稳，却自带不容置疑的力量，“与赵管事有约。”

中年汉子目光又落在男人腰间的玉佩上，只片刻，就连忙侧身：“谢公子请，赵管事已等候多时。”

宅院内部别有洞天，穿过几重回廊，来到一间陈设考究的暖阁。一个穿着绸缎长衫、面皮白净、眼神却透着商贾精明的中年人起身相迎，正是野马镇商会会长赵寅旭。

“谢公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赵寅旭笑容满面，目光却如同最精密的尺子，迅速丈量着谢临的衣着、配饰、气度，尤其是腰间那枚玉佩。

谢临微微颔首，算是回礼，径直在主位坐下，姿态优雅自然，仿佛天生就该居于人上。亲卫沉默地立于他身后，如同最忠诚的影子。

“赵管事，”谢临开门见山，语气淡漠，带着世家子弟特有的、仿佛与生俱来的疏离，“家兄在边军效力，近来局势不稳，家中长辈忧心，特命我出来走动，寻些…稳妥的渠道，添置些器物，以作不时之需。”他话语含蓄，但“边军”、“器物”、“不时之需”这几个词，已足够引人遐想，尤其配合他“陈郡谢氏”的身份。

原来这赵寅旭正是黑水寨在野马镇矿区的管事。

赵寅旭眼中精光一闪，笑容更热切几分：“明白，明白！公子放心，我们这边的‘货’，质地绝对上乘，价格也好商量。”他试探着问，“只是不知公子所需数量…？”

“首批，这个数。”谢临伸出三根修长的手指，语气随意，仿佛在谈论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若合作愉快，后续翻倍亦非难事。”

赵寅旭呼吸微微一促，脸上闪过一丝贪婪，但很快掩饰住：“公子爽快！只是…这货源来路，想必公子也清楚，须得隐秘…”

“规矩我懂。”谢临打断他，端起旁边丫鬟奉上的茶，只瞥了一眼茶汤色泽，微微一顿，便轻轻放下，并未饮用，“眼见为实。”

赵寅旭见他姿态倨傲，挑剔茶水，反而更信了几分——若非真正的高门子弟，怎会如此讲究？他连忙道：“那是自然！公子若得空，不如现在便随赵某去仓库看看样品？”

“可。”谢临起身，动作不急不缓。

一行人乘坐马车，在赵寅旭的指引下，朝着苍岐山脉深处的黑水寨方向行去。

越是靠近山区内部，道路越是崎岖，景色也越发荒凉。沿途可见一些面色麻木、衣衫褴褛的矿工在监工的鞭策下劳作。

傍晚时分，夕阳将天际染成一片血色，映照着荒芜的山峦，平添几分肃杀。马车行至山坳，在一处位于由简陋木棚和土坯房围成的院落前停下。这里便是赵寅旭口中的“仓库”，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铁锈味和尘土气息。

“公子，请，样品都在里面。”赵寅旭殷勤地引路。

谢临步下马车，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整个院落。院落西北角，堆放着一些刚刚运抵、尚未入库的物资，几个苦力正在卸货。他的视线如同最精准的鹰隼，掠过那些忙碌的身影、杂乱的货物，以及…角落里两个被随意放置的麻袋，里面似乎装着什么活物，偶尔蠕动。

就在那一瞥之间，他敏锐地注意到：那麻袋的材质是较为细密的帆布，并非矿上常用的粗糙麻袋。麻袋口系的绳子打法特殊，是一种常用于捆绑活物、防止挣脱的水手结。

“赵管事这仓库，倒是…别具一格。”他淡淡开口，语气听不出喜怒，目光已转向旁边堆放的生铁锭，仿佛刚才那一眼真的只是无意扫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