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妻妹 第31章 第 31 章

江晴敏以为的平静生活，很快便被打破。

这日，几辆装饰颇为气派的青幄马车，在数十名衣着体面、神情却隐隐带着倨傲的仆从簇拥下，停在了庄子略显破败的门口。为首的是一个穿着藏青色绸缎比甲、头戴抹额、眼神精明的嬷嬷，正是平阳侯夫人身边的得力心腹，周嬷嬷。

李嬷嬷早已得了消息，忙不迭地迎了出去，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周姐姐！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快请进，快请进！”

周嬷嬷淡淡嗯了一声，目光却越过她，锐利地扫视着庄子的环境，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蹙，显然对这里的简陋十分不满。她扶着一个小丫鬟的手，步履沉稳地走进院子，径直问道：“三小姐和小公子呢？夫人思念得紧，特命老奴前来，接小姐和公子回京团聚。”

李嬷嬷连忙引路：“在院里呢，在院里呢！老奴这就去请！”

江晴敏正在教江明宇识字，闻声抬头，便见周嬷嬷在一众仆妇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院子里午后的阳光正好，斜斜地照在廊下，将周嬷嬷那张保养得宜的脸映得半明半暗。她穿着藏青色绸缎比甲，双手交叠在身前，嘴角挂着程式化的笑意。

周嬷嬷的目光落在江晴敏身上，带着审视，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老奴周氏，奉夫人之命，前来迎接三小姐、小公子回府。”周嬷嬷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语气却并无多少暖意，“车马已备好，还请三小姐和小公子尽快收拾行装，即日启程。”

江明宇有些害怕地躲到江晴敏身后，小手紧紧抓着她的衣角。

江晴敏心中警铃微作。嫡母突然如此急切地接他们回京？思念？这话恐怕连三岁孩童都不信。她面上却不露分毫，只微微颔首，语气疏淡有礼：“有劳周嬷嬷奔波。只是不知为何如此匆忙？”

周嬷嬷皮笑肉不笑：“夫人思子心切，自是盼着早日见到小姐和公子。”周嬷嬷的声音不高不低，带着惯有的腔调，“再者，京中事务繁多，大小姐的婚事也近了，夫人身边也需要人帮衬着。三小姐还是快些准备吧，莫要让夫人久等。”

江晴敏正伸手去端几上的茶盏，闻言，指尖在微凉的瓷壁上轻轻一滞。

“……婚事？”她抬起眼，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好奇，仿佛只是随口一问。阳光透过窗棂，在她低垂的眼睫上投下细密的影子。

周嬷嬷脸上那抹笑意深了些，像是很满意这个话题引起的注意：“正是呢。与镇国公府崔家的婚事，可是皇上亲赐的良缘。大小姐及笄已久，这婚期自然是该提上日程了。”

“崔家……”江晴敏轻声重复，握着茶盏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了几分。温热的茶水微微晃荡，险些漾出来。她不动声色地将茶盏放回原处，瓷底与木几接触，发出轻微的一声“咔”。

窗外的光似乎晃了一下，一片云遮住了日头，廊下的光线顿时柔和了许多，却也暗了几分。她看着周嬷嬷脸上那抹洞悉一切似的、带着些许优越感的笑容，忽然觉得有些刺眼。

她垂下眼眸，视线落在自己放在膝头的手上，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过一些零碎的画面——鹿鸣山冰冷的雨丝，那人玄色常服被浸透的深暗颜色，他递过伞柄时沉稳的手指，还有那句消散在风里的“善自珍重”。

原来……是婚事近了。

一股说不清的涩意悄然漫上心头，像是误饮了冷掉的浓茶，从舌尖一路苦到心底。她一直知道云泥之别，知道那点隐秘的悸动终究是镜花水月，只是未曾想，这面镜子碎裂得如此突然。

周嬷嬷还在说着什么，大约是催促尽快启程的话。声音像是隔了一层水幕，有些模糊不清。

江晴敏缓缓吸了一口气，再抬起眼时，脸上已是一片平静，甚至唇角还弯起了一抹极淡的、符合庶女身份的温顺弧度。

“既如此，”她声音平稳，听不出丝毫异样，“我稍作收拾，便随嬷嬷回京。定不会让母亲久等。”

此刻回京，恐怕绝非好事。她心下更是沉了几分。

阳光重新从云后探出，明晃晃地照进屋里，将她略显单薄的身影勾勒得清晰，也将她眼中那片刻的失神与黯淡，彻底掩藏了起来。

回房收拾行装时，江晴敏仔细观察着那些随行而来的侯府下人。他们看似恭敬，眼神却时不时地扫过她和弟弟，带着一种隐隐的监视意味。尤其是对江明宇，几乎是寸步不离，连他去净手，都有两个小厮紧紧跟着。

“姐姐，”江明宇小声嘟囔，“他们为什么老是跟着我？我不喜欢。”

江晴敏摸摸他的头，柔声安抚：“不要害怕。你是男子汉，记得要紧紧跟着我，或者梨梨和小桃姐姐，知道吗小宇？”她心中却是一片冷然。这哪里是保护，分明是看守！她那个嫡母究竟意欲何为？

她将崔承野和崔铭所赠银两分开藏于自己和小桃、梨梨的身上，那枚虎头玉佩被她自己贴身佩戴。又让小桃将那两匹雪缎和灵芝包好，放入显眼的箱笼。

这些赏赐，或许关键时刻能派上用场。

当日他们就被周嬷嬷强硬的请上马车，丝毫不给机会拖延。

马车驶离庄子，踏上通往京城的路途。

车帘垂下，隔绝了外界的视线。江晴敏靠着车壁，怀中搂着渐渐睡去的弟弟，目光透过车窗缝隙，看着外面不断后退的田野和山峦。

前路茫茫，吉凶未卜。

但她心里清楚的很，从踏上这条路开始，她和弟弟便再无退路。上京城平阳侯府，那将是另一个不见硝烟的战场，寄人篱下，仰人鼻息。她所期望的和弟弟平静的生活，恐怕不能实现了。她必须为了弟弟，也为了自己，在那龙潭虎穴之中，杀出一条生路。

车轮滚滚，载着满腹心事的少女，驶向那繁华似锦，却也危机四伏的帝都。

山雨欲来风满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