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毅使团带回的详实信息,如同在滚沸的油锅中滴入了冷水,让整个大秦帝国彻底沸腾。疑虑被彻底打消,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紧迫感和征服欲。
嬴政雷厉风行,颁布《拓土令》,将开拓疆土、建立新郡与军功授爵制度更紧密地绑定,并宣布了“海陆并进,席卷天下”的宏伟战略。
陆地方向,以蒙恬为主帅,王离、章邯等为副将,率领经过休整补充、并装备了大量新式器械的三十万精锐秦军,以西域都护府为前进基地,正式吹响了向塞琉古帝国进军的号角。这支军队,不仅带着锋利的青铜剑与强劲的秦弩,更带着标准化的后勤、高效的通讯体系,以及尤虞提供的、关于西方军队战术特点的初步分析。
与此同时,海上的征程也拉开了序幕。
在尤虞的指导下,经过数年的摸索与无数次失败,位于琅琊、会稽等地的巨大船坞中,终于诞生了这个时代的奇迹——宝船舰队。
这些宝船,摒弃了传统楼船过于高大的弊端,采用了更符合流体动力学的船身设计,配备有多桅硬帆,甚至借鉴了越人舟船的橹、桨结构,使其在无风时也能保持机动。船上不仅搭载了经过适应性训练的精锐水卒(“楼船之士”),更配备了经过防水处理的弩炮和小型投石机。尤虞甚至设法改进了指南针(司南)的精度,使其成为舰队在茫茫大海上不至于迷失方向的“眼睛”。
嬴政任命年轻的将领任嚣为楼船将军,赵佗为副将,率领这支由数十艘宝船和数百艘辅助船只组成的庞大舰队,承载着帝国的希望与野心,从琅琊港启航,顺着东南季风,开始了探索与征服的南下航程。
临行前,尤虞特意登船,对任嚣和赵佗反复叮嘱:“二位将军,此去非仅为攻城略地。大海无情,更需谨慎。遇岛则绘其图,遇人则观其俗。若遇友善土邦,可示之以威,结之以好,传播我大秦文明;若遇顽抗……则雷霆击之,然切记,可亡其国,不可绝其祀,更不可滥杀,需以教化、通商,使其归心为上。我等所求,非一片焦土,而是一个认同大秦、行用秦法的新天下!”
任嚣、赵佗凛然受教。
舰队南下,一路惊险重重。风暴、暗礁、疾病……不断考验着这支初生海军的极限。他们抵达了中南半岛(越南),征服了当地的部落,设立了象郡。他们继续向西,沿着孟加拉湾航行,与印度半岛上的邦国发生了接触,或战或和,将大秦的威名与影响力播撒过去。
而在西方战线,蒙恬的大军与塞琉古帝国的重装步兵方阵,终于在广袤的中亚草原上迎头相撞!
起初,塞琉古的方阵确实给秦军带来了不小的麻烦。那如同移动城墙般的密集长矛阵,防御力极强。然而,秦军的优势在于其高度的机动性、超远的弩箭射程以及灵活的战术。
蒙恬采取了尤虞建议的战术,并不与对方正面硬撼。他利用轻骑兵不断骚扰方阵的两翼和后方,打乱其阵型。同时,威力巨大的秦弩在方阵射程之外进行覆盖式打击,而那经过改良、射程更远的重型投石机,则将燃烧的火罐和巨石抛入方阵之中,引起巨大的混乱和恐慌。
在一场关键战役中,面对据城而守的塞琉古军队,秦军首次在实战中大规模使用了“火药”。虽然只是用于爆破城门和城墙根基,但那震耳欲聋的巨响、冲天而起的火光和浓烟,对从未经历过这种打击的守军造成了毁灭性的心理震慑!城门洞开,秦军锐士蜂拥而入……
塞琉古帝国,这个雄踞西亚的希腊化强国,在秦军这种超越时代的战术和“准科技”打击下,节节败退。一座座城池插上了大秦的黑龙旗。
然而,征服之后的治理,才是更大的考验。
面对语言不通、文化迥异、反抗不断的占领区,尤虞的理念得到了坚决的执行。秦军虽然军纪严明,严禁劫掠,但推行秦法秦字的过程,依旧伴随着血腥的镇压。反抗的贵族被无情清除,但同时,愿意合作的本地上层被吸纳进新的统治机构。大量的秦语教师和法吏被派往各地,建立学室,强制推行语言和法律教育。来自东方的丝绸、瓷器、纸张,与西方的黄金、宝石、香料,通过重新打通的、更加安全广阔的“丝绸之路”进行着频繁的交换。
尤虞甚至建议嬴政,在咸阳设立“四夷馆”,专门接待和安置来自各征服地的贵族子弟与学者,让他们学习秦文化,感受大秦的强盛与文明,从而潜移默化地产生认同。
这个过程缓慢而艰难,充满了文化与价值观的激烈碰撞。但尤虞始终坚信,唯有通过这种“文化融合”与“利益捆绑”,才能从根本上瓦解抵抗,将这些新领土真正消化、吸收,成为未来华夏文明圈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她时常站在四海殿那幅越来越详尽、色彩越来越丰富的世界地图前,看着代表大秦的黑色区域,正从东方和西方两个方向,如同潮水般向中间蔓延,终将汇合。
她知道,这条路充满荆棘,牺牲巨大,但为了那个再也没有屈辱、强大而自信的华夏,这一切,都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