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蓝霜森林 第26章 第26章 瓦雷里如愿以偿

嘈杂的声音。

“看来，这位瓦雷里先生有权利掌舵了。”爱德华·雷廷说。

德尔看到，不远处被人包围的是叫瓦雷里的银发青年。瓦雷里的手上稳稳站着另一只浮云蝶。和伊萨肩上的蝴蝶一样，它的斑纹好像孔雀，是蓝色和绿色的。德尔拨开人群。

“怎么回事？我以为是伊萨找到了浮云蝶。”

罗贝尔站在爱德华旁边，好像也被搞糊涂了。罗贝尔凑近瓦雷里的手，前看后看，然后狐疑地打量一下瓦雷里：“先生，这东西不对。”

“嗯？你们刚才开始都在闹腾什么呢？”瓦雷里不明所以，但好像很享受混乱和喧哗，“浮云蝶是个啥？这玩意管什么用？”

“额，就是说，它给你控制这艘船方向的权利——”德尔发现自己好脾气地解释起来，突然觉得不对劲，“这个以后再说，问题是，伊萨也找到了浮云蝶，船长！”

“我要看看那边的。”罗贝尔说，“瓦雷里，你随我来，我需要比较一下。”

好奇的船员和乘客挤满了甲板狭小的空间。他们面前是并肩站着的瓦雷里和伊萨，两人手上各有一只蝴蝶。伊萨看起来不知所措，瓦雷里已经兴奋起来了。他就喜欢这种混乱状况。

“所以说，这玩意就是浮云号的象征。”瓦雷里用肩膀撞了伊萨一下，“他们想看看控制权归你还是归我，伊萨·梅约。传说中的伊萨就是你这家伙，果然是百闻不如一见——话说，我可以叫你伊萨吗？你想赌赌看谁手上的是真的吗？想下注吗？嗯？”

“快闭嘴吧，”伊萨沉闷地说，“你话真多。”

德尔心想，这家伙还有脸说别人话多。

罗贝尔在两人周围打转，最后举起伊萨的手：“这才是真正的浮云蝶。各位请看，梅约先生手上的浮云蝶有眼睛形状的图案，可是瓦雷里先生的却是心形的！”

确实，伊萨手上的浮云蝶蓝绿的底色上面有眼睛形状的深色斑点。瓦雷里手上的浮云蝶也有同样的底色和深色斑点，但是斑点的形状是桃心而不是眼睛。罗贝尔用手指将伊萨手上的浮云蝶接了过来，高高地双手捧起。

“您已经选出掌舵人。命运啊，请继续指引我们方向吧！”

罗贝尔掌心的浮云蝶通体发光，化为许多浅蓝色、浅绿色和浅金色的光点，向天空中散去。它们围绕着船体旋转，在空气中上下漂浮，甚至落在一些船员和乘客的身上。周围顿时充满了雀跃兴奋的心情，被光点沾到的人们感到心中一阵轻巧，好像不安和不确定感都随之消失了，也不受任何执念束缚。

“所以，他的那只才是真的，”瓦雷里出声打断欢庆的氛围，“那我这边的是个什么玩意儿？”

人们的注意力顿时被吸引过来。对啊，那个冒牌货是怎么回事呢？伊萨见自己不再是被关注的焦点，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他看着瓦雷里手上的蝴蝶，突然产生一种奇怪的熟悉感。熟悉的是那个桃心形状——

“一个大活人在我的手指上蹲着干什么呢？”瓦雷里凑近蝴蝶，笑眯眯地说，“你露馅了哦，还不快给我下去，你很沉的！”

瓦雷里甩甩手，随意把蝴蝶甩了下去，四周一阵惊叹。瓦雷里再打了个响指，他面前就好像被甩了颗烟雾弹一样一下子起了一团很浓的大雾。大雾散去，站在那里的赫然是白色长发的艾文·米尔特。瓦雷里站在艾文身后发出舞台效果的特效音，一脸顽皮的笑，宣布道：“观众朋友们，来看看，大变活人！”

艾文皱着眉头瞥了瓦雷里一眼：“别闹了。”

伊萨看到艾文·米尔特，简直要热泪盈眶了。他直接挂在了艾文的身上，拉着一脸不悦的艾文使劲晃晃晃：“艾文呜呜，终于找到你了，我们快回蓝霜公馆啊！艾文都是我的错，你不要介意了啦。”

德尔也震惊了，结结巴巴地说：“伊萨说得对，我们该回去了。”

“反正我们在心之迷宫的任务也完成了。”爱斯铃抱着手臂，在一旁笑着说。

艾文使劲挣扎，终于从伊萨的熊抱里挣脱出来。他看了伊萨、德尔和爱斯铃一人一眼，然后垂下眼眸，好像忍受着特别的痛苦一样，轻轻地说：“可是我在这里的任务还没有完成。”

“你有什么任务？”德尔问。

“你们不会理解的。”艾文瞥了伊萨一眼，小声说，“你们的反应会和他一样，你们才不会理解，我这些年是背负着什么样的罪孽在生活。你们只会责怪我，责怪那人，你们会说他是怪人、疯子、罪人，可我理解他。你们懂吗，我理解他，只有我！所以只有我可以为他做些什么，不论付出什么代价！”

德尔、伊萨和爱斯铃面面相觑。

“你说的该不会是……”伊萨瞪圆了眼睛，“你不是因为情绪不好才躲进心之迷宫的吗？”

艾文摇了摇头，脸上带着殉道者一般虔诚的微笑：“不，不是那样。我来到心之迷宫，是为了复活埃德蒙·西格纳斯。”

“那是谁？”爱斯铃皱起鼻子，“埃德蒙·西格纳斯？”

“你这里有问题吗——”伊萨用手指指自己的太阳穴，突然反应过来，“不，抱歉，不该这样说你。埃德蒙·西格纳斯对不起我，对不起好多人，你想不开了？”

“我要复活埃德蒙·西格纳斯，不论你们说什么。”艾文用一种充满食草动物颤颤巍巍攒起来的勇气的眼神瞪视其余三人，略微鼓着嘴，看上去满是斗志，“所以我来这里是想要告诉你们，你们不用找我也可以了！”

“可是艾文，这里有大怪物，有诡异的黑雾，这里很危险！”伊萨说。

“啊哈，”艾文微笑一下，轻轻说，“它们都是我的，它们听我话的。”

“不好意思，打断一下——”瓦雷里大摇大摆插了进来，把胳膊肘架在伊萨肩上，“你们干嘛这么想带这个人回去啊？他在这里说不定挺好的，你们这么抓着不放，岂不是多事了？”

“因为艾文，”德尔大声说，“因为艾文·米尔特和我们都是蓝霜公馆的居民，因为艾文和我们是伙伴，所以我们要把他带回去。”

伊萨和爱斯铃在一旁点头。

“可是伙伴什么的，”瓦雷里叉着腰，“伙伴什么的也不过是你们自己的定义吧？他怎么想你们，你们不知道吧？在我看来这就像邻居出去旅行一样哟，如果你们的邻居去旅行，你们难道还能强行不准人家过去？”

艾文叹了口气，看看余下三人：“确实就像他说的这样。我在这里还有要完成的事，在此之前我不会回去。如果我之前的表现让你们误以为我们很亲密，那真是失礼了——我们还是互不干涉为好。我就是传说中通过实现愿望拿走人们能量的白夜妖精，我是恶人，你们都要提防着我才好。听着，泰伦特先生，拉瓦利埃先生，雷施先生：请你们离开我的心之迷宫。如果你们想，可以在回去后换掉树洞里的门钥匙，这样一来你们还能正常使用你们的训练室。”

“那样的话，”爱斯铃说，“心之迷宫会飘在一个不确定的地方，你会回不来。”

“我不在乎，”艾文仍然一副英勇就义的、充满勇气的样子，“我说过了，请你们离开。我在我的迷宫里很安全，如果你们不离开的话，你们可就没那么安全了！”

“抱歉，可我想问问，”罗贝尔·米利亚德出声说，“这个埃德蒙·西格纳斯是什么人？”

“你们问拉瓦利埃先生就好了，”艾文说，“他知道真相。”

“我姓梅约。”伊萨纠正道。

艾文对此毫无反应。他垂下眼，眼里满是寒霜。他对众人背过身去，仰望着头顶的星空。现在他头顶的星空极其绚烂，看起来好像星云，仿佛众星都围绕于此。艾文喃喃念了句什么，他的形体逐渐变得透明。

“等等，艾文，再考虑一下，我们不想你走！”德尔明白过来，向艾文冲去，想要抓住他。然而，就像镜坂星在他面前消失一样，艾文·米尔特亦然。

艾文来了，艾文走了，现在怎么办？德尔发出挫败的低吼声，使劲抓自己的头发，感到地面的下陷。爱斯铃及时拉住了他。

上一次这么拉住他的是约瑟。

“巴别尔先生，请安排水手的排班，”罗贝尔说，“在梅约先生他们决定返航之前，掌舵权仍然是这位伊萨·梅约所有的，我们要做好后援才行。”

没人回应。

“巴别尔先生？”罗贝尔环视四周，提高声音，“巴别尔先生？你去哪里了，约瑟·巴别尔？”

哪里都找不到约瑟·巴别尔。罗贝尔心想，这家伙该不会是人一闹腾就神经紧张，所以躲到哪里图清净去了吧？他在心中寻找约瑟·巴别尔的方位，但觉得空荡荡的。不仅如此，一种紧迫的、催促的慌张之感席卷过来。罗贝尔意识到，约瑟·巴别尔可能下船了。

“雷廷先生，请清点船上人数。”罗贝尔的声音紧张地震颤。

水手们在点到。爱德华·雷廷随后清点船上乘客，连德尔和伊萨也被计算入内。点完之后，爱德华说：“报告船长，只有约瑟·巴别尔不在。”

“因为艾文·米尔特带走了他啊，”瓦雷里摆摆手，“就在我眼皮子底下，艾文就直接拉着他走的——应该是他，一个穿西装的阴沉沉的——哦豁，因为他用了障眼法！艾文故意让你们看不见巴别尔，原来如此！”

众人哗然，爱斯铃给了瓦雷里一记脑瓜嘣。

“你都看见了，你居然不说？”

“我还以为你们都默许了呢！我以为你们也看得见啊，而且我干啥都是虚妄，你不是也知道。”

“那我们必须找回我们的二副，”罗贝尔说，“虽然掌舵的仍然是梅约先生，梅约先生，你意向如何呢？”

“我当然要带艾文回去，”伊萨·梅约说，“我要弄清楚埃德蒙·西格纳斯的事。我倒是不担心那个约瑟·巴别尔，不过当然啦，出于人道主义，毕竟是艾文拐走的——”

“自愿的。”瓦雷里说。

“哈？”

“约瑟·巴别尔是自愿的，”瓦雷里说，“你们还找吗？”

罗贝尔愣了一会儿：“当然，当然。他是我们的二副。”

船员和乘客议论纷纷。罗贝尔让众人散了，由爱德华·雷廷来宣布排班。人群散开，议论声也就小了。德尔、爱斯铃、伊萨、瓦雷里四个人留在原地。久久没有人说话。事情的走向超出了预期，他们本来是要营救艾文，可是艾文不想出去，那可怎么办？

唯一悠哉的只有瓦雷里。瓦雷里坐在船的边缘摇摇晃晃。他相信他不会掉下去，或者说如果他掉了下去，那是因为他本来就应该掉下去。他的行为本身产生不了任何额外后果。

“爱斯铃，我想回王冠里去，”瓦雷里说，“反正现在也不好玩。”

爱斯铃取下了瓦雷里之冠。瓦雷里弯下腰来死盯着王冠，无事发生。

“奇怪，”瓦雷里说，“奇怪，平时这样明明就能回去呀。”

一系列失败尝试之后，瓦雷里接受了自己回不去的事实。

“你之前从没有出来这么久过，”爱斯铃说，“而且你现在看起来完全就是个人，会不会……”

瓦雷里脸上懒洋洋的笑终于消失了。

“老天爷，我回不去了！我回不了瓦雷里之冠了！这就意味着，我回不到瓦雷里大赛的现场了，那个属于我的地方——我甚至变成个人了，我不是集体意识了！那就意味着——我不是瓦雷里了！”

“不要惊慌，”爱斯铃说，“总会有办法，我们去拜托邀请我们来蓝霜公馆的人。”

伊萨突然伸手弹向空中，准确用手指夹住一张字条。

“恭请瓦雷里阁下，作为一个自由人，到蓝霜公馆做客。”

“你有邀请函了，”伊萨说，“你可以试着和发邀请函的家伙取得联系，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办法……”

瓦雷里愣了三秒。一个大大的笑容从他脸上绽放开来。

“耶！越来越有意思了！”

“我会帮你回去。”爱斯铃说。

“也不一定，”瓦雷里绿色的眼睛闪闪发光，就像郊狼一样瘆人，“现在比瓦雷里大赛的时候好玩多了。我只要乐趣，至于回不回去，才不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