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业内有名的宠物矫正师,白疏影没能睡上安稳觉,连夜驱车前往一位在睡梦中被恶犬袭击的客户家中,去驯服一只据说凶悍无比、咬伤多人的罗威纳犬。
车窗外是繁华都市的流光溢彩,车内,白疏影戴着蓝牙耳机,边等着红绿灯边耐心地与焦虑的客户沟通,声音清越从容:“王太太,您别急,狗狗行为问题根源在于分离焦虑和领导力认知错位,只要进行正确的行为引导和能量疏导,它是可以恢复稳定的……”
她的话语专业而自信,带着一种能安抚人心的力量。
作为在社交媒体上拥有数百万粉丝的网红宠物矫正师,白疏影凭借的不仅是过硬的专业知识,更是那份与生俱来、仿佛能与动物心灵相通的特质。
网友们称她为“宠物读心师”,她却只笑称自己比旁人多了几分耐心和观察力。
然而,命运的车轮在这一刻陡然偏轨。前方一辆货车突然失控侧翻,刺眼的灯光和震耳欲聋的撞击声瞬间吞噬了一切。
白疏影只感到一阵剧痛和天旋地转,意识便沉入了无边的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白疏影在一片嘈杂的哭喊和咒骂声中艰难地苏醒。剧烈的头痛让她蹙紧眉头,无数陌生的记忆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地冲入她的脑海。
她穿越了。
成了一本网络小说中同名同姓的孤女,白疏影。
原主的父亲白明礼是个从农村里出来走南闯北的行商,母亲林氏温柔贤淑算得一手好账。
一家三口一路打拼,终于在皇城边陲买了房子还有商铺,生活虽不算大富大贵,却也衣食无忧,温馨和睦。
然而月前,白明礼夫妇在外出经商途中,不幸遭遇特大山洪,双双罹难,连尸骨都未曾寻回。
噩耗传来,恰好回村中探亲的原主悲痛欲绝,一病不起,竟也在数日前的深夜里香消玉殒,这才让来自异世的灵魂占据了这具身体。
此刻,涌入白疏影耳中的,正是原主那几位极品亲戚的丑恶嘴脸。
他们因循守旧,当初不听原主父亲的建议出村打拼,到头来却还羡慕嫉妒原主父母的家产。
“疏影丫头,你爹娘死得不明不白,留下你一个丫头片子怎么守得住这偌大的家业?”尖利的女声是原主的二婶王氏,“镇上的房子和铺子,合该交给我们长辈帮你打理!还有你爹娘留下的银钱,放在你这里不安全,快拿出来!”
“就是!女娃子早晚是别人家的人,这白家的产业可不能便宜了外人!”帮腔的是三叔白明义,语气贪婪,“我们已经给你寻了一门好亲事,城西的李员外看上你了,虽说年纪大了点,但家资丰厚,你过去就是享福的做姨娘,也好过你一个人孤苦伶仃!”
白疏影强撑着坐起身,环顾四周。这是一间破破旧旧陈设简单却又十分整洁的少女闺房,只是此刻被翻得有些凌乱。
床前站着几个面目可憎的男女,正是记忆中的二叔白明信、二婶王氏和三叔白明义。他们唾沫横飞,眼中只有对财产的觊觎,毫无对逝者的尊重和对孤女的怜悯。
原主性格怯懦,在父母双亡后面对这群如狼似虎的亲戚,只会哭泣和退缩,最终被逼至绝境。但现在的白疏影,内核是经历过现代职场和网络风云的独立女性,岂会任人宰割?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身体的虚弱和心中的震惊,抬眸看向众人,眼神清澈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冷冽:“二叔、三叔、二婶,爹娘尸骨未寒,你们就这样闯进我家,翻箱倒柜,逼我交出家产,还要将我卖给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做妾,这就是我们白氏宗族的家风吗?”
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盖过了嘈杂,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稳,让吵闹的几人顿时一静。
王氏最先反应过来,叉腰骂道:“死丫头,怎么跟长辈说话呢!我们这是为你好!”
“为我好?”白疏影冷笑一声,苍白的脸上浮现一丝讥诮,“逼死侄女,侵吞兄长遗产,这就是你们的好?若真是为我好,就请诸位先去请了村正和族老来,当着大家的面,把爹娘留下的遗产交割清楚。该是我的,一分不能少;不该你们拿的,也休想沾染分毫!”
她目光锐利地扫过几人:“否则,我就是拼着名声不要,也要去县衙敲响鸣冤鼓,告你们一个欺凌孤弱、强占家产之罪!看看是你们的脸面重要,还是李员外许给你们的那点好处重要!”
白明信、白明义等人被她说中心事,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们确实收了李员外的钱,本想趁着白疏影病弱胆小,快刀斩乱麻把事情定下,没想到这丫头病了一场,竟像换了个人似的,如此牙尖嘴利,还要见官?
最终,在白疏影寸步不让的坚持下,以及顾忌到若真闹上公堂,他们不仅捞不到好处,反而可能惹一身骚,几人只得悻悻同意去请村正和族老。
接下来的几天,白疏影强忍着穿越带来的不适,凭借着清晰的记忆和从现代社会中带来的逻辑与口才,在村正和几位德高望重的族老主持下,与极品亲戚们展开了财产交割的拉锯战。
原主父亲白明礼生前细心,重要的地契、房契和部分银钱存放之处都有记录,也曾在族中备案。白疏影据理力争,条理分明,将父母留下的镇上一处带小院的房产、一个临街的小铺面,以及现银、布匹等物一一清点明白。
极品亲戚们虽胡搅蛮缠,但在村正和族老面前,又拿不出像样的证据,最终只能眼睁睁看着大部分家产落回白疏影手中,只分得了一些乡下的田地和少许浮财。
过程虽曲折,但白疏影终究是保住了立足的根本。她拿着新鲜出炉、盖着村正和族老印章的遗产分割文书,站在父母留下的那座带着小院的青砖瓦房前,心中百感交集。这小小的院落,临街的铺面,以及手中有限的银钱,就是她在这个陌生时空安身立命的全部起点。
打发走了心有不甘、咒骂着“看你一个丫头片子能折腾出什么花样”、“迟早要求到我们头上”的亲戚们,白疏影开始仔细规划未来。
坐吃山空绝非良策,她必须有一份收入来源。然而,在这个女子地位不高的古代社会,她能做什么?
继承原主的记忆,女红厨艺只是寻常,开饭馆、绣庄竞争激烈,且她并无突出优势。
正蹙眉思索间,脑海中忽然“叮”的一声轻响。
【检测到适配灵魂,精神力达标,萌宠系统绑定中……1%…50%…100%,绑定成功!】
【欢迎您,新任宿主白疏影!本系统旨在促进万物和谐,提升宠物福祉,解锁宿主潜能。】
白疏影愣住了,随即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
系统?这难道是穿越者的标配金手指?
【新手任务发布:
请宿主在十日内,成功帮助十只小动物解决其困扰。
任务奖励:解锁“宠物美容”子系统初级权限。
当前可用能力:“兽语精通”。】
兽语精通!白疏影的眼睛瞬间亮了。这简直是为她量身定做的能力!结合她前世宠物矫正师的专业知识,在这个宠物大多只被视为牲畜、看家护院工具的时代,她或许真的能走出一条不一样的路。
一个念头在她心中逐渐清晰——开一家宠物托育馆!
不仅可以寄养,未来解锁美容功能后,还能提供清洁、护理甚至行为矫正服务。这个时代,达官贵人、富商巨贾家中谁不养些猫狗鹰隼作为玩物或门面?但专业的照料几乎是空白。这是一个巨大的市场蓝海!
说干就干。白疏影用最快的速度将临街的铺面简单收拾出来,挂上了“疏影宠物托育馆”的招牌。她还特意写了一份简明扼要的章程,说明了寄养、基础照料等服务项目。
然而,现实很快给了她沉重一击。
招牌挂出数日,门可罗雀。镇上的居民路过时,无不投来好奇、诧异甚至讥讽的目光。
“宠物托育馆?啥意思?帮人养猫养狗?”
“听说就是那个死了爹娘的白家丫头开的,真是想钱想疯了!”
“猫狗牲畜而已,饿了给口饭,病了听天由命,谁还专门花钱送去她那里‘托育’?”
“一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养猫养狗?怕不是没过几天就要关门大吉咯!”
“她那几个叔婶正等着看笑话呢,我看呐,悬!”
风言风语不断传来,白疏影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真正面对时,仍感到一阵压力。人们观念的转变非一日之功,她这个“先驱者”注定要经历最初的冷遇与质疑。
极品亲戚们虽然上次没能得逞,但听说她开了这么个“不伦不类”的铺子,更是幸灾乐祸,就等着她赔光家底,好看她凄惨下场。
开业几天,别说预想中豪门大户的单子,连普通平民询问的都寥寥无几。人们或许会对新奇事物投来一瞥,但真要让他们将视若财产的猫狗交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孤女“托育”,无人敢做这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就在白疏影看着日渐减少的积蓄,开始思考是不是要先接点绣活贴补家用时,她的第一个客人上门了。
来的是同村的农户王老实。王叔是个憨厚人,早年丧妻,与儿子相依为命。
他儿子前些日子在城里找了份活计,安顿下来,写信让王叔去住几天。
王叔放心不下家里养的那只老猫“大花”,这猫是他亡妻生前最喜爱的,感情深厚。
可带着猫进城实在不便,正发愁间,听说白疏影开了个能帮忙照看猫狗的地方,虽觉新奇,但念及同村之谊,又心疼白疏影孤苦无依,便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来了。
“疏影丫头,俺这猫……年纪大了,最近看着没啥精神,俺也不知道咋回事,怕它……唉。”王老实搓着手,有些不好意思地将一只看起来有些萎靡的橘猫递过来,“俺就去城里几天,你看能不能帮俺照看一下?钱不多,你看……”
白疏影连忙接过猫,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这是她开业以来的第一单生意,更是雪中送炭的信任。她仔细看了看橘猫,毛发缺乏光泽,眼神也有些涣散,但并无明显病征。
她不动声色地启动了“兽语精通”能力,集中精神感知着怀中的猫咪。
一阵微弱而悲伤的情绪波动传入她的脑海:“……好孤单……都没人陪俺玩了……主人天天忙……女主人在哪里呀……”
原来如此!白疏影恍然大悟。这猫并非生病,而是因为年老,加上王叔沉浸在丧妻之痛和劳作中,忽略了与它的互动,导致了抑郁和孤独,才显得没精神。
“王叔,您放心,大花就交给我吧。”白疏影微笑着承诺,“我看它不像是生病,可能就是需要人多陪陪。您安心去城里,保证您回来时,还您一只精神点儿的大花。”
王叔将信将疑,但还是留下了一些铜钱和猫粮,千恩万谢地走了。
王叔走后,白疏影便悉心照料起大花。她不仅提供干净的食物和水,更重要的是,每天花大量时间陪伴它,用自制的简易逗猫棒逗它玩耍,轻柔地给它梳理毛发,陪着它晒太阳,用温柔的话语和它“聊天”。在她充满耐心和关爱的互动下,大花眼中的落寞渐渐消散,开始主动蹭她的手,发出愉悦的呼噜声,食欲和精神都明显好了起来。
白疏影看着大花的变化,心中充满了成就感,这更坚定了她走下去的信心。
这日午后,阳光正好,白疏影刚陪着大花在院子里玩了一会儿,将有些疲惫的它哄进铺子内间的软垫上休息,自己则坐在柜台后,整理着思绪,思考着下一步该如何打开局面。
突然,镇口方向传来一阵喧哗和马蹄声,由远及近,打破了小镇往日的宁静。只见一行盔明甲亮的骑兵护卫着一辆玄色马车,缓缓行来。
队伍前方,一名身着玄色劲装、身姿挺拔如松的年轻男子端坐于神骏的黑马之上。他面容俊美绝伦,却如同覆着一层寒霜,眉眼间带着久经沙场的肃杀之气,眸光锐利如鹰,令人不敢直视。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马旁跟着的那头体型硕大、毛色黑亮、肌肉贲张的烈犬——獒犬“追风”。
追风眼神凶悍,步伐沉稳,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凛冽气息。
从路边围观的人口中,白疏影得知,这正是镇守北疆、近日奉旨回京述职的骁骑将军萧云归。
他途径此镇暂歇,却不想意外陡生。
不知是镇上围观人群的拥挤,还是哪家孩童突然燃放的炮仗惊吓,原本安静跟随的追风突然发出一声低沉而充满威胁的咆哮,颈毛倒竖,猛地挣脱了牵绳侍卫的控制,如同一道黑色闪电,朝着路边一个吓傻了、呆立原地的幼童扑去!
“啊——!”人群中爆发出惊恐的尖叫。
侍卫们反应不及,萧云归脸色骤变,厉喝:“追风!回来!”同时已飞身下马,欲要阻止。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纤细的身影却比他们更快!
一直在柜台后留意外面动静的白疏影,在追风发出低吼的瞬间,就凭借职业本能和“兽语精通”能力,清晰地捕捉到了追风那充满恐惧和被冒犯的情绪波动——“吵!挤!危险!保护主人!”
它并非无故发狂,而是被过度嘈杂的环境和突如其来的尖锐声响激发了护卫本能,产生了应激反应,将靠近的人群视为了对主人的威胁!
电光火石间,白疏影已冲出店铺,她没有选择退缩或呵斥,而是迎着狂躁的烈犬,用一种奇特的、柔和而坚定的语调,迅速说道:“追风,安静!没有危险,你看,主人很好,这里很安全。”
她的声音仿佛带着一种奇异的魔力,同时,她的身体微微侧倾,避开直视追风充满攻击性的目光,做出非威胁性的姿态。
奇迹发生了。
原本狂躁前冲的追风,在听到白疏影声音的瞬间,动作猛地一滞,凶悍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困惑。
它停下脚步,巨大的头颅歪了歪,喉咙里发出几声犹疑的低呜,似乎在分辨这陌生的声音和气息。
白疏影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缓缓靠近,继续用平稳的语调安抚:“好孩子,放松,没事了,回到你主人身边去。”她甚至尝试着伸出手,让追风嗅了嗅她的气味。
追风紧绷的肌肉渐渐松弛下来,竖起的颈毛也平复下去,它看了看白疏影,又回头看了看已赶到近前的萧云归,最终发出一声委屈似的呜咽,乖乖地走回了萧云归身边,还用大头蹭了蹭主人的腿。
一场可能的惨剧,竟在呼吸之间被一个看似柔弱的少女化解于无形。
人群惊魂未定,鸦雀无声。
萧云归一把抓住追风的项圈,深邃如寒潭的目光却紧紧锁在白疏影身上,充满了审视与难以置信的惊疑。
他常年与追风相伴,深知其秉性之烈,除了自己,几乎无人能靠近,更遑论在它应激躁动时将其瞬间安抚下来。这个女子……
“你是何人?”萧云归的声音冷冽,如同寒冬的北风,“为何能接近并安抚追风?”他心中警铃大作。
回京路上,宰相一派的势力小动作不断,这女子出现得如此巧合,手段又如此诡异,莫非是对方精心安排,故意用这种方式接近自己?
毕竟,能如此精准地把握追风性情并加以控制,绝非寻常乡野女子所能为。
白疏影感受到他目光中的锐利和怀疑,心中微凛,面上却维持着镇定,微微福了一礼:“民女白疏影,是这间‘疏影宠物托育馆’的主人。自幼便对动物有些亲和力,方才见将军的爱犬受惊,情急之下出声安抚,僭越之处,还请将军恕罪。”她语气不卑不亢,将原因归结为“亲和力”,避重就轻。
“亲和力?”萧云归咀嚼着这三个字,眼神中的怀疑并未消散。他扫了一眼那不起眼的店铺招牌,“宠物托育馆”?
倒是闻所未闻。他不动声色地吩咐手下安抚民众,整顿队伍,目光却始终若有若无地落在白疏影身上。
“今日之事,多谢。”他最终吐出几个字,语气依旧疏离,“追风,我们走。”他牵着已然温顺的追风,转身离去,玄色的披风在风中划出一道冷硬的弧线。
白疏影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轻轻松了口气,背后竟惊出一层薄汗。
这将军的气势,实在太迫人了。她能感觉到,他并未完全相信她,那份质疑如同实质,沉甸甸地压在她心头。
是夜,月明星稀。
白疏影忙碌一日,照顾好了大花,又经历了下午那场惊心动魄,早已疲惫不堪。
她简单梳洗后,便抱着已然恢复精神、在她怀里打着幸福小呼噜的大花,在铺子后间的小床上沉沉睡去。月光透过窗棂,温柔地洒在她恬静的睡颜和怀中安睡的猫咪身上,构成一幅宁静而温暖的画面。
然而,这份宁静之下,暗流涌动。
一道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黑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潜入了小院,伏在窗下,静静观察了许久。最终,黑影悄然离去,回到了镇中驿馆,向书房中那位仍在灯下研究舆图的冷面将军复命。
“主子,查探过了。那白疏影确是本地商户白明礼之女,月前父母亡于山洪,遗产曾被族亲觊觎,她据理力争保下,近日才开了那家宠物托育馆。属下观察许久,她……抱着那只猫,睡得很沉,并无异常举动,也未见与任何可疑之人接触。”
萧云归放下手中的笔,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眉宇间凝着一丝化不开的疑惑。
父母双亡的孤女?与族亲争产?开古怪店铺?能瞬间安抚狂躁的追风?夜间却只是抱着猫安睡?
这一切,太过矛盾,也太过蹊跷。
“继续盯着。”他沉声下令,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不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他倒要看看,这个看似柔弱、却处处透着不寻常的白疏影,究竟是真的天赋异禀,无心解围,还是……别有用心,身负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前来接近他这位权倾朝野的骁骑将军。
夜色更深,小镇重新归于平静,但某些人的心湖,却已因白日的意外,投下了一颗石子,漾开了层层叠叠、难以平息的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