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在门前的小插曲,并没有让宋沐槿放在心上。
刚一进后院,就听到两个孩子的嬉笑声。
季铃看到宋沐槿归来,起身相迎,“你嘱咐的事,终于完成了,快来看看有什么需要改的没?”
对于明日的节日活动,宋沐槿早早托付季铃这个妆容高手,把粽子、龙舟等节日元素体现在妆面上,搭配相关的服饰,定会将云容坊推向另一高度。
宋沐槿坐定,仔细看着扈慈脸上刚画好的妆,不由再次感叹季铃那双巧手,“没毛病铃姐,这色彩、这画技,我都不知怎么夸了!”
季铃戳了戳她的额头,“不知怎么夸就先吃饭。”
饭桌上,秦冉迟迟不来,宋沐槿起身去房内找,原来之前她自告奋勇,往衣服上画画,同样都是节日元素。
看见宋沐槿进来,秦冉揉了揉眼睛,“姐姐,马上就二十八件了。”
宋沐槿轻抚秦冉头顶,“先吃饭,有多少算多少嘛。”
饭后,季铃好奇道:“你们今天下午真不开门吗?我个人认为这些衣服和妆容要提前宣传,不然明天大家还没听说,节就过完了。”
宋沐槿眨眨眼,仔细思考季铃的话,好像挺有道理,环视一周众人皆在,宋沐槿随即决定下午开张。
众人被她这风风火火的模样逗笑,摇着头跟了上去。
午后的阳光晒得人直犯困,可宋沐槿只懊悔今天上午没有上班,这得错过多少订单啊。
半路上,宋沐槿绕路去找了一趟丐帮的人,让他们帮忙紧急宣传一下,因为时间紧任务重,宋沐槿大手一挥多付了些钱。
丐帮的朋友效率很高,云容坊又有新东西的传闻很快飘散出去。
随之而来的就是吃瓜群众。
大家伙看着门前人偶身上的衣服,都在讨论这又是什么花样,宋沐槿在门内看着人来得差不多了,便出面介绍第一场大型活动。
“大家看,衣摆上的花样全是人工手绘,这粽子、龙舟、艾草,满满的节日氛围,每一件都独一无二,不仅如此,店内还有妆容高手,为大家绘制端阳特定妆造。所有衣服、妆容截止明日午时末,先到先得!”
众人很快抓住重点,那就是这次的活动依旧数量不多。
没多久,季铃眼前站满了姑娘们,大家好奇地欣赏扈慈脸上的妆,越看越心动,银子像不要钱一样拍在季铃面前。
季铃被这些银两震惊地说不出话,还是扈慈退了她一把,才没错过明日的订单,“各位别急,一个一个来。”
眼看人越来越多,季铃只能站起身说话,“我先要跟大家说清楚,这些胭脂都是我亲自提取的,安全卫生都能保证,但是每个人的皮肤不同,还是要先试一下,以防过敏。”
这点是宋沐槿跟她提过的,大过节的,谁也想美美外出,万一发生过敏,足够把她们摊子给砸了。
另一边的高妍,正口干舌燥地跟顾客推销衣服,秦冉则在后面奋笔疾书。
端午毕竟不是图红火热闹的节日,衣服大多都是浅色系,发挥空间也就有了局限性。
天色将暗,云容坊灯火通明。
妆容都是明日现场化,可这衣服却能提前准备,除了高妍在做饭,其余人拿起笔照着秦冉的画作照猫画虎,连钟霜都画了好几件。
宋沐槿一边画一边吐槽,“草率了草率了,我还是低估了客人的兴趣啊!”
众人不语,只是一味画画。
端午节一早,云容坊迎来了一群单主,大家都要去郊外游玩,谁也想高人一头。
店里正热火朝天,门外却响起了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哟,这不是宋老板开的店嘛。”
正在与画画战斗的宋沐槿循声望去,三五个中年男子围在门口,面露不屑,正阴阳怪气地说些什么,却谁也不进门,明显是有意闹事。
本来就画不明白的宋沐槿更生气了,撸起袖子迎上前,“几位是要看什么衣服?”
几人看见宋沐槿这么快就冲出来,一时歇了火,“宋老板,我们就是羡慕你,羡慕你能在短时间内搭上户部的船,挣到这么多银子,还能忽然想出如此优秀的售卖方式,我等羡艳不已。”
宋沐槿恍然,原来是红眼的同行。
听到钟霜走至身后,宋沐槿抱起胳膊,“各位商界前辈,是什么意思?”
店里的顾客纷纷竖起耳朵,有戏看了。
几人被噎了一下,“我们能有什么意思,就是夸夸你,竟然过得如此顺风顺水。”
宋沐槿心中翻了个白眼,但她不愿在店里起冲突,把自己的上帝们吓跑了,太得不偿失。
“夸完了,那就请回吧,我这里人多,放不下各位大佛。”压抑着内心不耐,宋沐槿开始赶人。
可门前的人像是狗皮膏药,对宋沐瑾的逐客令恍若未闻,依旧吊儿郎当地赖着。
宋沐瑾回头看了看店里的顾客,眉头微蹙。
发现了宋沐瑾的顾及,几人更加肆无忌惮,“老哥,你说人家运气怎么这么好啊,刚开始做生意就能有如此造化,难道是有我们不知道的秘诀?”
另一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啊,咱走吧,宋老板……唉,惹不起啊……”
宋沐瑾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演戏,演技拙劣,但不妨百姓们爱看。
听着这些讨论,宋沐瑾好奇地上前一步,好像话里的主人公不是自己,“几位,你们说的惹不起是什么意思,请解惑;还有那秘诀,我作为老板都不知道,如果你们了解还请告诉我,我还等着赚大钱呢。”
几人诧异地看向宋沐瑾,像看疯子。
对视间,箭弩拔张,终于,其中一人忍不住开口:“宋姑娘,京城生意可不是好做的,同行间都在传,那生意定下之前,你见过户部的人。”
宋沐瑾眯起眼,别人污蔑还有些凭据,可面前这些人直接胡说开了。
绝对不能任由他们胡言乱语:“同行?哪位同行啊?他是不是该去找郎中看看眼睛,包揽‘那生意’可不止我一家,怎么就只针对我呢?哦我知道了,就是看我势弱,故意欺负人嘛。”
“再说了,那段时间我受了伤闭门不出,我云容坊众人也都呆在店里,人家户部的人为何要见我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掌柜?还是说……”
“你们故意来找麻烦的,这样的话,咱们一起去找府尹大人评评理,反正我也不是第一次去了,上一个已经被关在大牢里。”
宋沐瑾的一番话,让周围人都听清楚,原来真是他们找麻烦,说出去也不怕别人笑话,都是几十年的老掌柜了,怎么就嫉妒一个业界新人?
而几位闹事者,被宋沐瑾说的哑口无言。
最年长的一个,皱了皱眉,“受伤?谁能证明?”
宋沐瑾深呼吸,白寒松不在京城,只有文亦安一个外人证明,可总不能现在找人家去吧,她告诉自己要冷静下来。
几息过后,宋沐瑾睁开双眼,不能让自己陷入自证陷阱,“证明?为何要我证明?是你们空口白话地诬陷我,应该是你们找出证据才对。”
“最好,是能找出户部受贿的证据!”
闹事者倒吸一口凉气,他们只是指控宋沐瑾,才不能牵扯到官家,这可是大忌。
就在几人还想狡辩时,文亦安的声音在后面响起:“你们要的人证来了。”
文亦安今日身着月白色长袍,头发利落地束起,搭配了同色系发带,任谁看都是一副贵公子的模样,很难和刻板印象中的商贾联系到一起。
他一早与好友相约游玩,路过云容坊听到了争执声,文亦安停下脚步,关注着里面的情况,本来他不打算出面,因为自己代表文家,一旦掺和到此事中,定会影响到文氏的生意。
可眼看他们越说越离谱,文亦安实在看不下去,三两步踏上台阶,他和宋沐瑾站到一处,“宋老板才智过人,在经商方面,文某自愧不如。”
“要不是她设计出新式劲装,文、白两家又怎会跟着接下大生意?而那日她受了伤,我和白掌柜先后去探望过,各位是要查查我的行程吗?”
文亦安刚弱冠,年纪不大,但身后有文家,几人也不敢闹得太过,只是连道误会,便扬长而去。
被解了围,宋沐瑾却感觉一口气不上不下的,都是自己太弱小,才让这些宵小有可乘之机,如果像文家那样强大、甚至走到乔家的位子,那一定不会再受欺负。
转过身,宋沐瑾认真向文亦安道谢,不论之前对他有什么不满,今天他的的确确地帮了忙。
文亦安摆手,“宋老板不必客气,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不过……。”
宋沐瑾还沉浸在吵架没吵痛快的懊恼里,就看见文亦安吞吞吐吐的,她满脸不解。
文亦安示意她走到一旁,“宋老板,敢问昨日在府门前,我有说错什么吗?”
听到这个,宋沐瑾想起了昨日的不欢而散,其实对于文亦安的印象都是自己的揣测,并没有证据,也许是自己想岔了,毕竟像文夫人那样的女子,她的儿子应该不会太离谱。
“咳,没有没有,昨日是我太急了,和你没关系。”
得到答案,文亦安松了口气,一天的纠结此时也安定下来,但他也不清楚,为什么自己的情绪会被宋沐瑾带动。
说完正事,二人之间陷入沉默。
宋沐瑾想打破尴尬,可又不知从何说起,只能相顾无言。
文亦安也感受到了这份尴尬,脑袋一热,就问出了口:“那个,今天我们到郊外游玩,宋老板可要一同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