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见过皇后娘娘,各位娘娘。太后娘娘听闻江夫人与江小姐入宫,特命奴婢前来,请三位前往慈宁宫一叙。”
江斐月没有想到,在她抓马最想离开这里的时候,解围的竟然是传说中身体抱恙的太后,
她怎么好像从一个坑跳进另一个坑里了呢。
凤仪宫明显要更加奢华,玉阶映着暮春阳光,瑛淑妃扶着侍女的手缓缓走下轿辇,江斐月与谢夫人跟在身后。
朱红宫墙高耸,将天空分割成狭窄的蓝色格子,树上筑巢鸟儿叽叽喳喳,欢快鸣叫。
江斐月自觉她好像乡下进城见世面的那种穷亲戚,来了将近半个月见过的金子比上辈子加起来都多,就是不知是这皇宫的钱多还是外边世家的钱多。
殿门开启,一股混合着龙涎香与沉香的气息扑面而来,浓郁的几乎令人窒息。两侧站着数十位如同木偶一般的青衣内侍,尽头李皇后微笑坐在主位上。
光滑如镜面的青石地板,倒映出珠宝煌煌光彩,玄黑色曲裾深衣,裙摆用金线绣出展翅翱翔的凤凰,裙裾边缘绀青色渐变,用细密珍珠织成一圈,走起路来便会珠玉相击,发出清越之音。
不愧是以奢华为名的赵郡李氏家女儿,喧嚣百年真正的钟鸣鼎食。
“臣妾携家嫂与侄女江氏,参见皇后娘娘。”瑛淑妃领着二人行礼,动作标准挑不出一丝错误。
皇后并未直接叫起,而是慢条斯理喝了一口茶之后,才悠悠道:“妹妹请起,坐吧。”
瑛淑妃心里冷笑一声,坦然坐下,却还是副垂首敛目的模样。
“这就是江家的女儿吧,身体可大好了?”李皇后这样问到。
“谢娘娘的关心,臣女如今已经无事了。”江斐月连忙起身再拜,手心攥出汗,面上仍旧不紧不慢回答。
好强的压迫感,幸好她连夜把原主脑子里全部礼节过了好几遍,江斐月的不自觉心飞到AK查到那些资料里描述的皇后——李瑶光
她聪明睿智,长着一张漂亮的狐狸脸,宫里人都说她喜爱奢华明艳,但在民间却有宽和贤淑当为国母的好名声。
她的父亲是随国公兼大将军李天璇,军功赫赫又有外戚之名。
“瞧瞧多知礼数啊,抬起头让我看看。”李皇后还是微微笑着。
瑛淑妃与谢夫人不着痕迹对了一下眼神,从前斐斐身体不好,进宫几次也未留宿并未见过李皇后,她今日想做什么。
李皇后放下茶盏,轻笑一声:“真是好相貌,难怪妹妹这么宝贵,素日里也不带出来多见见人。”她黝黑的眸子闪过一丝极深的讥讽,斜斜瞥向瑛淑妃。
瑛淑妃嘴角微扬:“娘娘过誉。斐斐不过是寻常闺秀,哪比得上娘娘身边的女儿家,个个才情出众,连皇上都赞不绝口。”
李皇后娘家的几个侄女也到出阁年纪了,李家权势滔天金尊玉贵养出的孩子自然张扬一些。
“妹妹总是这般谦虚,这江小姐可有你年轻时的风范,沉稳端庄,不知议亲没有。”李皇后挑眉,面上笑意愈发灿烂。
端庄鸡毛啊,她现在除了装作不动声色的微笑还能干什么,还有12岁议什么亲,现在相看三年后订婚,六年后结婚吗?!
江斐月听着她们来回打嘴仗,背后浸出冷汗,二十一世纪傻白甜不适合古代环境好吗,谁来救救她。
“我家孩子尚且年幼也不着急这些,就不劳娘娘上心了。”瑛淑妃不甚在意回答说。
“话是这样说,妹妹也别眼光太高,留身边太多年反倒困难起来了。”李皇后把玩着腕上的白玉镯子,语气还是淡淡的。
“娘娘大可放心,我家女儿若是这点信心没有,那岂不是被人看低了。”瑛淑妃不太将李皇后的话放在心上。
江家前朝是经商的,但她的曾祖父眼光极好,在茫茫人海中挑中了开国的太祖皇帝,做了人生最成功的一笔投资,而他的儿子入朝当了文官又做了太祖权力班子最里面的一批。
谁有在乎前朝呢?真是相当权威的发家史。
"想来妹妹很有信心了。"
两人目光撞上,空中一阵火花带闪电。
殿外突然传来通报:“徐贤妃到——”
珠帘轻响,一位身穿着淡青色曲裾深衣,头饰简朴的女子款步走入,与皇后的华丽,瑛淑妃的雅致不同,徐贤妃通身上下几乎不见珠翠,只有发间一支玉簪,衬得她气质清冷,空谷幽兰。
“臣妾贸然前来,还请娘娘恕罪。”徐贤妃屈膝行礼。
“今日什么风,把你也吹来了?”皇后微微撇了一眼,靠回椅子上。
徐贤妃起身,向瑛淑妃颔首,目光掠过江家母女时稍作停留:“听闻娘娘这里热闹,特来凑个趣。这位便是江姑娘吧,果真是副好相貌。”
江斐月盈盈向她行礼。
大皇子的生母徐贤妃,荥阳郑氏女,百年书香世家清流门第,年少时以诗书才情出名。
后宫几大巨头都在一起了,不知今日还会搅出多少风波。
瑛淑妃捂着嘴轻笑道:“贤妃姐姐难得夸人,斐斐还不快谢过贤妃娘娘。”
江斐月还未开口,徐贤妃却摆摆手:“不必多礼,我只是想起,江姑娘这般年纪,正要多出来走走,过几日宫中设宴,不少宗室子弟都在,江姑娘若有幸,不妨也来瞧瞧。”
皇后轻轻喝了一口茶,随即说到:“正是呢,本宫刚才方要说此事。过几日赏花宴,就让江姑娘来参加吧,多认识几个朋友也是好的。”
江斐月心中紧张,这徐贤妃一来倒是与皇后一起把矛头对向了瑛淑妃,怕是两人都往她头上,不,她一个十二岁未出阁的小孩没有价值但江家谢家宫中的瑛淑妃可有的算盘打。
“娘娘厚爱,本不该辞。只是斐月年纪尚幼,又刚大病初愈,若是出了什么差错,怕反倒不美。”瑛淑妃脸色冷下来,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
京中各式各样的宴会比比皆是,斐斐早晚都会参加,但此刻李皇后与徐贤妃提出的这一茬不得不让人多思。
“妹妹多虑了,有你在一旁教导,能出什么差错。还是说,本宫的宴席配不上江家的千金。”这话已是极重,殿内空气仿佛凝固,
徐贤妃坐在一旁,好似什么都没听到。
那就去呗,还威胁上她家里人了。江斐月看着挡在她身前瑛淑妃和谢夫人的背影,心里默默叹气。
正是僵硬之际,忽而又传来一阵脚步声,深紫色衣裙的女官径直入内。
江斐月余光看去,应当是为年长的姑姑。
“还请皇后娘娘不要奴婢难做。”年长的姑姑不等皇后开口便起身,“几位贵人请吧。”
原来是太后身边的掌事姑姑。
太后不是身体有恙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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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钟鸣鼎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