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浸宫花二十年,凤阙朱门为谁开。”
【宫外的世界与那夜的腥风血雨,恍若隔世。
青蓬小车摇摇晃晃带着婴儿驶向距离京城百余里外的一个无名小镇。
镇子因水运而兴,商贾往来,人烟阜盛,恰是藏匿行踪的好处。
竹篮被放在妇人常常浣纱的溪边,老嬷嬷轻轻摸了一下咧开嘴笑的小娃娃的脸,将一枚海棠花纹样的玉佩塞进襁褓后叹气离开。
......
与此同时,皇宫内。
梅嫔凄然地哭喊声,在森冷的宫墙间回荡,最终消散于通往冷宫的绝望路上......】
江斐月赶在进宫前一晚给三元书局送去了《深宫》最新的两章。
狼毫笔在砚台上轻轻刮动,多余墨汁顺着砚壁滑落。她与原主写字习惯无差,现代应该是卫夫人的簪花小楷,只是不知这个朝代如何定义。
但若是书稿上不做改变,一旦笔墨流传出去,定会酿成大祸。
江斐月犹豫再三,她擅长的字体不多,其次便是瘦金体。
笔迹瘦硬挺拔,运笔迅捷灵动,至瘦而不失丰润。
【帝都燕京,天子脚下。城阙巍峨,坊市如星罗棋布,汇聚天下英杰。
云隐第一次进京看见的便是如此繁华俗世。
他身有隐疾,自幼被遗弃,幸得父亲收养,因病况特殊,养父带他走南闯北多年,从来不靠近燕京半步。
但如今皇帝下诏请他的养父前太医院院使云清泉进京为皇后诊治。
天子之命不得不从。】
江斐月边写边想,笔尖悬停在半空。
沈皇后该是什么样的人呢?
……
“你该为本宫为你的母亲考虑。”
“你是太子,是储君,未来的新帝怎么可以如此懦弱无能!”
“我为家族荣誉坚持了一辈子,一辈子啊。我的孩子——”
她设想中越是完美无瑕的人越是有病,如端庄大方波澜不惊的皇后结局会歇斯底里,名满天下的端方太子应该撕下完美假面,而阴差阳错顺遂的真皇子可能会被责任困住一生……
笔尖的墨滴落纸上,凝成黑乎乎一坨。
江斐月突然回神,将笔撇在一边,慌忙去擦。
这是小说的走向,如果照映现实呢?
狸猫换太子,原主搞出这么一份证据卖给大皇子定然不会造假。
昨日二十一号将事成的分红偷运进院内,黄灿灿的金子用布裹起来里,江斐月把这些装在箱子里一起埋进土中。
那么按照现实写……首先让主角们见面吧。
江斐月再次拿起笔,烛火下影子幽幽跳跃。
【凤仪宫内,浓郁的药香与名贵熏香交织。
春夏交际时候,沈皇后病了,简单的风寒迟迟不见好转,整个凤仪宫都笼罩在一片压抑的,山雨欲来的低气压中。
“王太医,”皇帝的声音压抑着不耐,“皇后今日脉象如何?这都多久了,太医院方子换了一贴又一贴,为何总不见好?朕要你们有何用?”
王院判深深叩首,“陛下息怒,皇后娘娘此症乃是忧思劳心过度,以致心脾两虚,肝气郁结。非是寻常风寒暑湿,汤药之力可治只能暂缓其表,难除其根,臣……臣等已然竭尽全力。”
太医纷纷跪了一地。
“竭尽所能?”皇帝声音陡然拔高,“这就是你给朕的答复,若皇后凤体一直如此,朕要你全太医院陪葬!”
天子一怒,陈尸百万。
王院判突然向前爬两步,在三挣扎后,急声说到:“陛下,臣等才疏学浅,或有未尽之处。但臣想起一人,或可一试。”
“谁?”
“臣之恩师,前太医院院使,云清泉!
......】
墨糊掉一排字迹,江斐月懒得换纸,随意将那一行字划去,另起一行从头开始。
现实里换太子也有意思,但不如直接篡朝纲。她哼着小曲想起过来之前看到的弥天野史。
外族统治中原大地,为了拉拢前朝旧臣把自己老婆正宫皇后送给前朝末代皇帝的老师睡觉,
结果皇后有了私生子,皇后心腹也与旧臣有了孩子。
皇帝死后,新帝登基,新帝儿子太子生病,成了太后的皇后带他出宫治疗,把太子换成自己的私生子,
新帝知道此事退位生死不明。
私生子登基后,私生子儿子因为自己精子不好,拿女儿换了心腹与旧臣儿子的后代,
最后这个后代登基了。
简直迷之搞笑,兜兜转转皇后拿下mvp。
不过这样一比小说里单纯的真假皇子也太平淡乏味了,至少还是皇家血脉。
真是写进书里都会被骂离谱的程度。
纸上的字逐渐潦草,大概仅限于能认出的地步。
【......云隐站在窗户边,这是朝廷安排的驿馆。
透过眼前朦朦胧胧的的薄纱,他想起临行前夕,父亲的再三叮嘱:“隐儿,燕京不同家中,规矩大,贵人多。你这眼疾,切记,无论何时,绝不可在人前取下眼罩,尤其是面见宫中贵人时,明白吗?”
云隐知道其中要害,乖巧点头。
......】
江斐月叠起纸张交给AK,角落的人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她还想开一本新文,轻松娱乐一点的。
写什么呢?
书架上的书一本本取下又放回去。
江斐月蜷起腿疯狂摇头,她此时脑海中冒出的全是《重生之嫡女balabala》《重生之庶女balbalbala》《毒妃balabala》《穿越之balabala》......
【重生回来,南卿终于幡然醒悟。
他本是靖王府嫡子,母亲陈氏是太后侄女,出身显赫,万千荣宠。
但奈何生母早逝,侧妃柳氏掌家,将他养的骄纵跋扈,无法无天,最后被庶弟算计,纵马惨死街头。
再次睁眼,回到十五岁,他还是那个被宠坏的世子,嚣张肆意,人憎狗嫌。
庶母处处贴心,庶弟兄友弟恭。
南卿打翻下了慢性毒的汤药,将庶弟踹进荷花池,对闻讯赶来的父亲挑眉:“这世子之位,谁爱要谁要。”
所有人都以为他还会继续荒唐。
却见他转身进入军营,从马前卒做到执掌帅印。】
嗯?问她写的是谁?emmm前朝镇北侯啊,听说他年幼历经苦难,青年意气风发,她只是运用文学艺术稍加创作了一下而已。
......
门扉微动,AK鬼魅一般闪现在桌子旁,单膝跪下。
“小姐。”
“嗯?怎么样了。”微微上扬的语调像小勾子一样,AK抬头看着江斐月,小姐此时应该心情很好。
“属下一出府就被人跟上,可以确定是秦王府的人。”
“怎么解决的?”
“杀了。”
好一个斩草除根干脆利落。江斐月戳戳二十一号肩膀:“他监视我干什么?”
“秦王世子是太子党。瑛淑妃与大皇子生母徐贤妃关系甚好。”
哦,吓死了还以为他知道是自己卖的消息呢?
江斐月松了一口气,将桌上摆着的银杏酥推给他:“坐着吧,龙井茶馅的试试?”
“谢小姐赏赐。”二十一号从来都不逾矩,板板正正坐在那里,说什么干什么。
但此刻他却意外有些犹豫不决:“属下身上有血腥味。”
“受伤了?”等他走到眼前,江斐月才发现对方衣领处还有没擦干净的血迹。
“没有。”AK停在几步外,不肯走近。
她看着对方踟蹰不前的脚步,默默叹气:“你先回去换身衣服吧。”
一周七天,一天12个时辰还是太累了。等她把那本名册看完再多找几个轮班比较靠谱。
夜幕低垂,打更人已经敲到第三回。除了她这处院子灯火未熄外,还有一处也在鸡飞狗跳。
“孽障,给你弟弟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