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瓦需要将瓦片一一翻开,查看有无破损重新铺设,屋顶堆积的尘土不可避免的会洒进屋内。
是以顾风祈回到家中后,先将被褥衣服塞进柜子,再将屋内能搬出来的家具通通搬到院中。
不多时,王行便带着他的徒弟顾丰挑着瓦片过来了。
顾丰是个十五岁的小子,说起来还跟顾风祈有些沾亲带故的关系,看着身子板瘦小,力气却不小,见了人便笑嘻嘻打着招呼。
左右是按天算钱,王行也不急着,等顾风祈都收拾妥当了才开始动工,有顾丰在帮忙,顾风祈也不需要跟着打下手了。
不过他也不能闲着,请人做活计有个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雇主得包饭,半日的活计包午饭,一日的活计包午饭和晚饭。
也有些小气的人家不愿意包饭,只是这样的人家难免会被别人背后说闲话,下次再找人做活计也不好找。
只是现下修缮屋顶,家里的厨房是开不了火的,少不得去其他人家里借用厨房,顾风祈对村中人皆不甚熟悉,这倒是个麻烦事。
顾风祈思来想去的,还是决定先去村里买只公鸡,在院中用炉子熬个鸡汤,再看看能不能生火炒个菜,蒸个饭,实在不行就将这饭折算成现钱直接给王行师徒两个算了,反正都是村里人,他们回家吃饭也方便。
顾风祈对着守在兔子前的顾青禾交代了一番,便独自去向村里人买公鸡了。
村里人养殖家禽多是春夏季开始养,年底杀了吃肉,公鸡又不比母鸡可以下蛋,多是养大了便宰了,少有人家愿意一直养着。
而今又是春耕,家里有什么家禽都是紧着自家食用,也是舍不得拿去卖钱,顾风祈走了好几户人家,才买到一只大公鸡。
整只大公鸡近五斤重,被拔毛剖肚洗干净后还剩三斤多,炖一锅鸡汤,他们几个人吃净够了,鸡肠鸡胗也被洗干净了,爆炒之后便是一盘绝佳的下饭好菜。
家中还有几个鸡蛋,不管是做成卤蛋,还是煎成双面焦香,内里流心的荷包蛋都是拿得出手的。
再将小菜园里刚长成的嫩得可以掐出水的小白菜苗清炒一盘,有荤有素也就够了。
顾风祈带着大公鸡回去,远远便望见坐在院外不远处,晒着太阳的陆嘉岁和顾青禾两人。
他们前面摆着一张小矮凳,母兔僵直了身子,一动不动的侧躺在矮凳上,乍一看就跟死了一般,走近瞧,方能看见它微微颤抖的后肢,显然是被吓得进入了装死状态。
顾青禾正一一将小兔子们放在矮凳上,轻轻推着它们靠近母兔的腹部,陆嘉岁则是坐在旁边的凳子上,一条腿伸直,一条腿屈起,右手支在腿上托着腮,像极了看守着领地懒洋洋的大猫。
顾青禾一看到顾风祈,便朝他招手,如同献宝般开口道:“哥,你可回来了,我刚才想让母兔给小兔子喂奶,可母兔一点都不配合,幸好嘉岁哥来了,有他帮忙,这母兔可乖了。”
顾风祈的目光转移到顾青禾的身上,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带着一丝讨好和满满的炫耀,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顾青禾确实是有意在跟顾风祈夸耀陆嘉岁,她心中已经打了主意日后要嫁给陆嘉岁,自然希望顾风祈能跟陆嘉岁好好相处,毕竟以后都是一家人,还是要相处得和睦欢喜才好。
顾风祈不可避免的想起她昨晚的那番壮志豪言,心中无奈又好笑,这小丫头个子不高,心眼却不少,人小鬼大的!
陆嘉岁可不知道这两兄妹心里的弯弯绕绕,百无聊赖的用手指轻轻戳着正在进食的的小兔子。
小兔子的身体肉乎乎的,手指戳上去小兔子身上那一圈的肉便似水波一样荡漾来开,泛起层层的涟漪,被戳中的小兔子直接停止了进食,如同石化般一动不动的躺倒装死。
陆嘉岁的手指轻轻戳过一排小兔子,小兔子们便挨个躺倒装死,矮凳上的兔子一家整整齐齐的伸腿装死。
好一会儿,小兔子们才缓过劲来,试探性的抖动着耳朵,察觉没有危险后才继续进食。
陆嘉岁坏心眼的继续戳着小兔子,挑着不同花色的小兔子戳,一排的小兔子中时不时有几个小兔子如同被按下暂停键般陷入假死状态,过一会儿才恢复活力。
顾风祈看得好笑,只觉得陆嘉岁仿佛在弹奏小兔子钢琴,既有趣又可爱。
旁观了好一会儿,顾风祈才走过去打招呼,“多亏了你帮忙照看小禾和兔子,今个儿可赶巧了,留下来一起吃个饭吧。”
他提了提手上的鸡肉,示意今天有丰盛的菜肴。
村里人不如城中人讲究男女之防,村里无论哪家有喜事的时候宴请亲友都是大家聚在一起吃喝的,虽然尽量是男子一桌,女子和哥儿一桌,但偶尔也有性格爽朗之人会串桌,故而顾风祈的邀请并不算太过界。
陆嘉岁悻悻地收回了欺负小兔子的魔爪,玩弄别人家的兔子,还被人抓包委实有一点点尴尬,好在顾风祈不是一个小心眼的人。
顾风祈注意到了他的小动作,眼底的笑意轻轻荡开。
陆嘉岁的目光在顾风祈的脸上转了一圈,确认他不是随口的客气话,犹豫了一瞬,还是拒绝了,“不了,我家里还有昨日没煮的菜,再不开火该放坏了。”
顾风祈的手艺确实很好,便是城中酒楼中的大厨也多有不及,可是他们算不上相熟,自然不好蹭他这顿饭,陆嘉岁并不喜欢跟别人有过多的牵扯,也不愿跟别人建立不必要的联系。
大人社交都懂得什么时候该点到即止,顾风祈眼中的笑意渐渐淡去,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遗憾,他并没有多说什么,转身去院中将炉灶锅碗也搬了出来。
顾家的院子不大,修缮屋顶时洒落的尘土在院中飞扬,只能搬来外面生火煮饭了。
陆嘉岁见状也起身准备离开,却被顾青禾拉住了手,顾青禾最近很少见到陆嘉岁,难得有机会跟他多相处一会儿,很是舍不得他离开。
她指着矮凳上的兔子道:“嘉岁哥,你能不能等小兔子们吃饱了再走,这母兔太凶了,我一个人压制不住它。”
陆嘉岁道:“你哥不是在这儿,哪里还需要我。”
顾青禾嘟起了嘴,“我哥忙着煮饭,没空帮我,上次这母兔还蹬了我,我哥也不帮我出气。”
顾青禾希望顾风祈和陆嘉岁能和睦相处,但这个前提是她和陆嘉岁能在一起,现下当然是留下陆嘉岁和她培养感情更重要了,偶尔说点她哥的坏话,无伤大雅。
顾青禾小小的脑子里并不懂男女情爱,所有的东西都是听村中闲来无事的老人唠嗑学的,只知道人相处得越久,感情便越深。
一旁的顾风祈可不愿受这种冤枉,便是忙着生火也不忘抽空给自己辩解,“天地良心啊,这母兔要喂养小兔子,我如何能给你出气用,等小兔子们长大了,这母兔随你处置,要煲汤、红烧、麻辣都行。”
顾青禾轻哼了一声,并不接顾风祈的话茬,她眼巴巴的看着陆嘉岁,不愿松开手。
陆嘉岁无奈摇头,真的拿她没什么办法,只道:“好吧,那就陪你喂饱小兔子。”
顾青禾变脸比变天还快,刚刚还可怜又委屈的小脸上满是笑意,她得寸进尺道:“还要喂饱母兔!”
陆嘉岁也不介意好人做到底,都应下了。
顾风祈看着这一幕神色有些微妙,他其实也挺想知道陆嘉岁如果知道顾青禾心里抱有怎样的想法后,会不会像受惊的小猫一样炸毛?
只是很快顾风祈便没空去想东想西了,应当是昨晚的雨水让煤炭受了潮,今天不管他怎么生火,这煤炭始终没能烧起来。
顾风祈不认命的再次尝试,燃起的火引子在接触到煤炭后不仅未将其引燃,反而逐渐自身熄灭,一阵阵黑烟从炉子里飘出,呛得他直咳,形容狼狈。
今日这火是别想生起来了,王行和顾丰可以用钱打发,他和顾青禾的饭菜却是没了着落,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一事不顺,事事不顺。
一旁的陆嘉岁难得看到顾风祈这般沮丧的模样,倒是动了些许恻隐之心,主动出声:“你若不嫌弃,我的厨房可以借你一用。”
“求之不得,哪里敢嫌弃!”顾风祈忙笑道,“我将你的午饭一起包了,就当是借用的租金了。”
陆嘉岁这次没有再推辞,这样正好银货两讫,彼此间也无需互欠人情。
陆家的宅院比顾家大很多,院墙也垒得比一般人家高些,但光照依然很好,院中屋内皆很亮堂。
院中不像其他家人那般栽种花果,而是以鹅卵石和石砖铺地,鹅卵石也并非杂乱无序,而是被铺成了各种漂亮的图案,虽然不似那些大户人家,但是里头的一砖一瓦都看得出屋主在修建房屋时花费了不少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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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修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