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瑞安出生在冬季,漫天的飞雪,把道路都给掩埋了。宋瑞安他娘阿枝是在半夜三更发动的,他爹王大全在睡梦当中醒来,感觉到妻子在叫他,就马上起来去敲响了宋家两位长辈的房门:“爹,娘,开门啊!阿枝快要生了!!!”
两位老人从敲门声中惊醒,披上衣服,就叫王大全去找村里的接生婆王婆,又叫宋老头去厨房里烧热水,自己则是去了女儿房里,看到大宝和柳儿在一旁哭闹就直接把两个孩子抱出房间交给了宋老头。
屋外下着大雪,王大全只穿了一双靴子,披个外套就出了门,他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雪地里,因为担心妻子,在雪地上摔了好几跤,雪粒子也进到里衣里面,把他冻的一哆嗦,靴子更是可以倒出水来,好不容易,敲开了稳婆家的门,她儿子骂骂咧咧的开了门,一看是王大全,脸色稍微好了一点,两人平时是好兄弟,王大全一看开了门,就急忙对那人说:"栓子,你娘呢?快请她老人家起来,我媳妇现在发动了"
那人一看,也耽误不得,刚想去敲他娘的门,却看到他娘王婆已经穿戴好打开了房门,看到王大全就说:"大全,这雪大着哩,得需你背着我去,不然我这一把老骨头非得栽在这雪地里不成。"
王大全哪有不听,当即背过身弯下腰,对着身后的王婆说:"王大娘,你老赶紧到我背上来,我驮着您老。"
王大全背着王婆就往家赶,到家时,王婆到屋里一看,才开了两指,还早着呢,就叫人先去给产妇熬鸡汤,等下要花大力气。
等了四五个时辰之后,王婆一看,差不多了,就又叫人给喂了一碗鸡汤。
终于有要生的迹象,本以为一切都会很顺利,但是生了一天一夜,王婆也是个经验丰富的,当即瞧出不对劲,就叫王大全马上去了镇上请了大夫来。
大夫一看,就问要保大还是保小,王大全一听哪能不明白啊,直接跪在了大夫面前,求他保住妻子,一旁的宋家两老也说着要保大,但是在床上的阿枝却直接对着大夫说要保小,还妄图说服王大全,王大全哪里肯答应,不停的劝说着阿枝,最后阿枝还是答应了。
孩子终于顺利的生下来了,不过没有听到他的哭声,众人悬着的心也不敢放下。王婆一看,也有经验,使劲拍了拍孩子的屁股,孩子终于哭出了声。
王大全知道妻子生了之后,王婆把孩子抱出来,他看也没看,就扑向了妻子的旁边,已经泣不成声。
阿枝感觉到自己的力气在不断流失,眼皮不断往下沉,刚刚王婆对她说了一句孩子的性别,不过她没有听清楚,她想问一问一旁的王大全,不过她一丝力气也没有,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王大全一看妻子,就马上叫在门外的大夫进去,大夫看了看,又号了脉,掀开被子一看,大片大片的血已经染满了整张床,大夫对着宋家三人摇了摇头,表示回天乏术。就只是暂时给阿枝施了针,让阿枝交代一下后事。
当王大全得知妻子已经快要不行时,泪流满面。
在大夫施了针之后,阿枝觉得自己有力气了,就问丈夫自己生的是男是女,王大全被这么一问,也愣了,忙向外面问着王婆,不过,倒是一旁的宋张氏,抱着刚出生在哭的孩子,自己也哭的泣不成声,抱着孩子放到了阿枝旁边,“囡囡,是个小子,长得真是壮实,你看看他,摸摸他,也不枉费你和他母子一场”说着就握着阿枝的手放到了孩子身上。
一旁的王大全却去外面拽着大夫的衣领,愤怒的说:“刚刚你问我保大保小,现在是怎么回事,我的阿枝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你个庸医,我王大全今天就是坐牢,也要杀了你这个庸医”
看着眼前已经红了眼的人,大夫已经吓傻了,哆哆嗦嗦用手指道:“确实是保大,不过,刚刚在产房是您夫人要求的,不然他就不配合,我也实在没有办法”
王大全听到是阿枝的要求,全身好像被抽掉了力气,回到了阿枝床边,跪在床前,紧紧握着阿枝的手:“为什么?为什么?阿枝,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我只有你了,没了你我可怎么办?”
“这是我自己的决定,我想生下他,以后有俩个孩子陪着你,你不会再孤单了”阿枝说道。
“可是我只想要你,以前是你救了我的命,是你让我明白了活下去的意义。当初成亲的时候说要一起到白头,儿孙满堂,可你却先离开,你让我以后怎么活………”王大全此时已经泣不成声。
一旁的宋张氏已经哭昏过去,大夫正在号脉,宋老头扶着宋张氏,此时也是泪流满面。老天爷为什么要这么对他们,已经失去了几个孩子,如今唯一的孩子都要带走。
阿枝慢慢把手移到了王大全的脸上,替他拭去泪水,对他说:“大全,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我不准,你要替我照顾好爹娘,养大三个孩子,忘记我,你再找一个能够陪你一辈子的人。”
“前面的,我都答应,后面的,我不要,我此生只得你一个妻子,你要在奈何桥边等我,我们一起喝孟婆汤”王大全妥协道。
“大全,把大宝和柳儿叫进来吧!我想最后再见见他们”阿枝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对着王大全说。
王大全跌跌撞撞的跑到外堂,把在外面一起玩的两个孩子牵了进来,拉到阿枝的床前,两个孩子一个三岁,一个两岁,都还是懵懂的年纪,被拉到床前,好像是明白了什么,也跟着大人哭了起来,阿枝已经没有力气抬手了,对着在哭的两个孩子说:“大宝,柳儿,你们能不能答应阿娘一个要求,帮阿娘照顾好弟弟”
柳儿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大宝则是哭着问:“阿娘,你要去哪里?”
“阿娘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以后不能陪着你们了…如果你们以后想阿娘了…就看看天上的……星星……”阿枝还没有说完,人就已经去了。
宋瑞雪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她泡在水中,意识是虚无的,她以为她会就这样一直沉睡下去,可是她听到了很多人的声音,对于她而言,十分陌生的声音,她想睁开眼睛看一看,可是任凭她费尽力气,眼皮始终也睁不开,就像梦魇一样,你可以听到人声,可你始终控制不了你自己。
接着,她的屁股就被狠狠的拍了几下,宋瑞雪以为是她妈,可她是一个大姑娘了,况且在大庭广众之下,她即使睡着了,她妈也不能这么伤她面子啊!她刚想叫她妈不要打了,可是她发出的却是小孩子的哭声,她不信邪,又叫了几声,结果大失所望。
她感觉到自己被人抱在怀里,那人哄了哄她,她就又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了。
这些天,宋瑞雪一直吃了睡,睡了吃,恍惚间好像听到有很多人的哭声,好像是有人去世了。
后来,宋瑞雪渐渐可以睁开眼睛 ,她可是看到周围的环境,不是自己熟悉的任何地方,也没有她认识的任何一个人。
最常抱着她的是一个老妇人,头发已经有一大半白了,她叫她二宝,她好像变成了一个男生,她好像来到了一个陌生的世界。
本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原则,“她”变成了“他”,他一个小孩子也无能为力,况且这具小孩子的身体十分孱弱,一阵清风,就会使他感冒发烧。
后来,宋瑞雪才知道,这具身体的母亲为了生他产后大出血而死,可惜即使是她拼尽全力,她原本的那个孩子已经被她鸠占鹊巢。
这个家有这具身体的爷爷奶奶,还有爹,以及一个哥哥,一个姐姐。不过哥哥对他很不友好,经常用怨恨的眼神看着他,姐姐是一个小哑巴,好像叫柳儿,对他很好,经常学着奶奶摸着他的脑袋,捏捏他的小脸,对他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