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魔气凝成的乌云如同沸腾的沥青,在魔尊宫上空翻涌扭曲,时而幻化成狰狞的利爪抓向飞檐。龙冽立在观景台边缘,玄色衣袍下摆暗金龙鳞纹随着罡风猎猎舞动,鎏金纹靴碾碎一株沾染黑雾的荆棘,汁液在青砖上腐蚀出嗤嗤作响的黑斑 —— 那是灭灵教用来传递讯息的魔植。
他摩挲着掌心青铜残片,缺角处血色符文与记忆中姚玲面具的纹路完美重合。指腹擦过残片边缘时,三日前迷天昏厥时手臂浮现的诡异纹身突然在脑海中闪现,寒意顺着脊椎爬上后颈。远处传来魔鸦嘶哑的嘶鸣,龙冽垂眸将残片收入袖中,却没注意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微微发颤。
“在想什么?” 肖凌云的声音刻意扬起欢快调子,广袖滑落半寸,露出指尖一道尚未愈合的灼痕 —— 那是昨夜双灵根暴走时留下的印记。他藏起颤抖的右手,指缝间金绿交织的灵光一闪而逝,袖口却因灵力外泄焦黑了边缘。
龙冽转身时捕捉到这抹狼狈,喉间泛起苦涩。他伸手将人拽入怀中,下巴抵在肖凌云发顶:“在想东临城的琉璃镜商队,他们真会用传送阵换噬灵铁?” 指尖悄悄贴上对方后心,温和的龙息如暖流渗入经脉,安抚那些躁动的灵力。怀中的人骤然紧绷的脊背渐渐放松,却不知他掌心藏着的传音玉简,正闪烁着灭灵教密探的最新情报。
议事厅内,鎏金烛台将众人的影子投在刻满魔纹的墙壁上,恍若群魔乱舞。迷雾大将军展开的兽皮地图上,“东临城经济特区” 字样□□涸的血渍晕染。他铠甲上的血痕未愈,绷带缠绕的右臂微微颤抖,那道狰狞的旧伤正是当年为救肖凌云被魔气灼伤的印记。
“今日商队运来的玄冰蚕丝里,藏着三箱离魂散。” 大将军声音沙哑,“追踪时遭遇的杀手,用的是灭灵教的锁魂钉。”
肖凌云捏着货物清单的手指关节发白,离魂散瓶身残留的暗红汁液,竟混着魔界罕见的泣血草气息 —— 这种毒草需用活人精血浇灌,生长在被魔气污染的灵脉深处。他余光瞥见龙冽握紧的拳头,指甲几乎掐进掌心,连忙开口:“或许只是巧合,我们可以......”
“不是巧合。” 扁鹊化作人形,朱雀耳尖微微发颤,羽翼在墙上投下的阴影短暂组成灭灵教的骷髅图腾。“今早学院藏书阁失窃,被拿走的古籍里夹着卿冥的羽毛。迷天说他最近总在深夜对着天空喃喃自语,而天空......” 话音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在墙角突然亮起的传音石。
龙冽瞳孔骤缩,桌下的传音石红光闪烁 —— 是灭灵教的警告:“敢亮出底牌就杀光人质”。他不动声色捏碎袖中魔核,暗金色灵力顺着传音线路倒灌回去。当魔核爆炸的闷响从千里之外传来时,他已起身踢翻玄铁座椅:“召开三界贸易博览会,把那些藏头露尾的老鼠,都引到光明里来。”
三日后的博览会现场,琉璃灯的光芒在魔气中折射出诡异彩虹。展台上的灵植无风自动,叶片背面隐约浮现出灭灵教的符文。肖凌云第三次确认卿冥位置时,发现少年比翼鸟形态的羽毛正以异常频率掉落 —— 这是比翼鸟族遭遇精神攻击的征兆。
“别皱眉,笑一个。” 龙冽温热的呼吸扫过耳畔,掌心却悄然按上腰间佩剑。话音未落,远处传来孩童的惊呼声。卿冥的比翼鸟虚影突然剧烈抽搐,鎏金短刃上的迷雾瞬间化作血红色。地面轰然裂开,魔神召唤阵中心插着的,竟是肖凌云去年丢失的本命法器 “双灵簪”。
龙吟震碎半边琉璃灯,龙冽展开的龙翼阴影中,三支淬毒弩箭破空而来。他随手甩出魔核将其炸成青烟,揽住肖凌云腰身腾空而起的刹那,悄悄将刻着封印阵法的龙息丹塞进对方掌心。“是我的双灵根...... 灭灵教用它做了阵眼!” 肖凌云指尖亮起的光芒撞上魔神虚影,却如沙砾般溃散,议事厅所有魔纹同时明灭 —— 这是魔界预警系统被触发的征兆。
龙冽替他承受灵力反噬时,龙鳞片片逆向生长,苍白的皮肤下血管暴起。温热的龙血顺着交握的掌心流入经脉,他声音混着剧痛的喘息:“别怕,我在。” 遮天蔽日的龙翼下,魔神虚影发出不甘的嘶吼,而远处深渊传来锁链崩裂的声响。
当肖凌云再次清醒时,月光为龙冽苍白的脸庞镀上银边。他正用治愈术疏导紊乱的灵力,手掌下却布满细小血痕 —— 那是强行压制龙威过载的印记。扁鹊偷偷把卿冥拖到角落,从少年口袋里倒出十几个刻着灭灵教标志的小瓶:“这小子居然在收集双灵根污染样本!”
肖凌云抬手握住龙冽的手,掌纹相叠处,一金一绿两缕光芒缠绕上升,在高空交织成前所未有的 “双生龙纹”。魔界边境的深渊里,被锁链束缚的身影发出癫狂笑声:“终于... 找到合适的容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