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之后,卡里安显得尤为依赖尤加暮。
创伤后的应激症,他在医院待了很长一段时间,时常会发呆寡言少语,也消瘦了很多。
尤加暮也陪着他——
卡里安半夜从噩梦中惊醒,一言不发的靠近雌虫温热的怀抱,长睫细密的蹭过尤加暮的皮肤。
尤加暮伸手抱住他。
“你会一直陪着我吗?”卡里安明知道这样问很蠢,但还是低低呢喃道。
“会的。”
卡里安当时是愿意去相信的。
...
不过现在想来也算讽刺,卡里安看着外面的风景轻叹一口气,是他感情把控了理智,其实和尤加暮没必要搞这么僵,至少有更委婉一点的方式。
对尤加暮是有怨的,说是恨那严重了一点,至少尤加暮救过他,但他确实累了,他越来越无法忍受这些虚与委蛇。
“发什么呆呢!”多林冲他眼前招了招手。
卡里安回神,神色有些恹恹:“我在想我要做什么?”
多林疑惑没太理解,“嗯?”
卡里安笑了一下:“没什么。”
多林晚上还有宴会要参加,卡里安和他分别,漫无目的的走进德恩大学,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走上最高的天台。
完全深不见底,微凉的吹拂过他脸颊,卡里安在边缘悬空的坐了下来。
死亡是什么感觉,卡里安垂目,他其实很茫然,在这个地方没什么支撑下去的锚点,那些感情像流水过去了就过去了。
他现在没有什么真正特别想要的东西,给了他自由,就像把列车放到没有轨道的大草原,看似自由,实则踯躅不前。
他名下的资产足够过完余生。
本来需要花大价钱的精神腺体,显然现在也完全废了,他物欲并不高。
卡里安眸光很淡,凝视着下面,每次心情不好的时候他都会喜欢站在很高的地方。
他畏惧死亡,有时候想是不是死亡会轻松一点,但很奇怪,比起强烈的恐惧那他更多的是不甘心。
卡里安想起从前看到过幼鸟为了生存跳下三百多米的悬崖,向死而生。
痛苦即成长,该坚强点的。
他朝木原导师发了个问候信息——
卡里安当时上学还修了医学的学位,还是这位导师带着他。
比起老师,对方对待他更像一个孩子,会给他进行疏导,至少长这么大卡里安只在他身上感受过片刻类似父母的温情。
后来毕业的时候还朝他发来橄榄枝要不要进修,不过卡里安当时没这方面想法,木原后来又去贫困的小镇帮扶去了。
给他发过那里的照片,还是挺原始的环境,邀请过他去,卡里安一直属于半忙不忙的也没心情去。
现在去那边养养老也不错。
现在他朝圣殿交了辞职报告,名下还有几个产业也都是专虫在管,其中一个短视屏的还有一个直播的颁奖会要去一下。
分红给自己的还是得去一下,虽然这产业是尤加暮给他的,但有钱不拿王八蛋,就没必要装什么清高了。
*
尤加暮想了一通目光又无端的落到床头的两枚戒指上,拿起来又放下去,失去所有对雄虫来说是不是太残忍了。
他给蒙德拨去通讯:“卡里安的腺体有办法恢复吗?不用s级,只是正常生活。”
“这个...”蒙德犹豫的声音从智脑传来,“他的精神腺体本来就是强行提升到s级,损伤本来就大...”
“我不想听这个”,尤加暮升起烦躁,觉得小腹骤然一疼。
“是”,蒙德答应道。
尤加暮晚上还有会要开,反叛军反扑、兽潮迭起、还有一些税务问题...
“为什么不派我去?”第三军团长菲比倨傲的不满道。
尤加暮转了转笔,漫不经心:“韩其适合复杂地形作战。”
“呵,因为韩其是你扶植起来的吧!”菲比冷笑。
其他虫缄默不语。
尤加暮笔掉到桌上发出啪的一声,往后倚在座椅子上,冷然的望着菲比:“你很不服我?”
菲比咬牙:“对。”
“那我给你机会,希望你大获全胜”,尤加暮漠然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又说了几个问题,有些疲惫的解散了会议。
副官安由留了下来,提出异议:“菲比他太嫩了,经验不足,那个区域太复杂了。”
尤加暮冷笑一声:“他想去让他去好了,纳塔夫一家天天朝我这塞垃圾,死了就死了。”
纳塔夫大财团底下文娱、矿产的家族产业,尤加暮这种贫民窟出来的能走到现在这个位置,他们也是出了不少力,可惜尤加暮是个没什么感恩心的虫。
他是纳塔夫接触政治的一个跳板。
“但是第三军团的兄弟是无辜的”,安由道。
“我会让其他领队一起去”,尤加暮签了几份报告恹恹的说。
安由蹙眉:“您脸色看起来不太好,生病了?”
尤加暮不太在意:“可能太累了。”
“还有事?”见安由迟迟不走,他抬眼淡淡的问。
安由犹豫了一下:“那个纳塔夫家的B级雄子想和您见见面。”
·
西西亚·纳塔夫搅着手里的咖啡非常之不高兴道:“他这么大牌,要我等他。”
管家蹲下来温柔的为他理了理发丝,“家主让您忍耐一下脾气,温柔些。”
西西亚把脸埋在管家肩上,努努嘴望着玻璃外的虫潮,“我还想去直播盛典玩呢。”
“等会去也来得及。”
尤加暮冷目站在外面,没断奶的小孩吗?他屈指叩了叩门。
西西亚歪头看到他,从管家肩头下来,打量着这位年轻的长官。
其实长得挺不错,但西西亚还是比较喜欢娇小一点的,他晃了晃腿傲慢的提出一堆对雌君的要求。
“我不喜欢太甜的东西,睡觉不喜欢有虫在乱动,虫崽的话我更不会管...”
尤加暮根本没往脑子里去困顿的眯了眯眼,望向窗外——
对面整栋大厦都是玻璃晶体,流线型高耸入云,呈现出一种透明光滑的美感。
尤加暮目光缓缓扫过,最后定在一格,其实还挺好找的,好几只拍摄巡航机围在那。
雄虫阖着眼睛在化妆。
卡里安是今天颁奖嘉宾,尤加暮浓浓的不悦的看着化妆师反复蹂躏雄虫唇角的手。
算了,和自己有什么关系,他冷冷拉平了唇角,被占便宜也是他的事,永远不拒绝不接受,费欧那、尼布森罗、多林...
他脑海里闪过一位又一位虫,又想起雄虫离开冷漠的背影,觉得哪里被刺痛了一下,说什么爱其实也都是装的。
“喂,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对面的雄虫被他毫不在乎的态度惹恼了,重重扔下手里的勺子,溅起深色的水渍。
尤加暮面无表情捻了捻指腹,骤然冷却了下来,目光寒凉:“我认为你更适合找一位保姆。”
蠢死了,和这种虫共度一生不如一头撞死来的有希望。
·
卡里安从化妆室走出来,暖气开得太足了,吹的头晕,他去室外透了透气。
肥肥猪酱本来是签约的美妆博主,现在转型打pk,主要是以刻薄辛辣的话语切片走红,今天是直播盛典,他还有空接了场pk。
然后输了。
【在这还不忘直播,圈如钱。】
【有没有雄虫阁下!!!】
【罚你找个雄虫点评他一下。】
【罚你找个雄虫拿到联系方式。】
【哈哈哈,好恶毒,好喜欢。】
...
猪酱连忙制止,“这可别了,等会我被雄保会抓进去了。”
【那将有0个虫来捞你。】
【那简直大快虫心、众望所归。】
...
对面主播笑了起来:“那就罚你出去,镜头对到的第一个虫,你给他唱征服。”
猪酱爽快的答应了:“行。”
反正他脸皮厚,做这行脸皮不厚不行。
他推开门,镜头朝外对去——
雄虫一身铁灰色西装,双排做旧鎏金扣,披了件毛呢大衣,矜贵内敛,淡淡的烟雾从唇边飘起。
卡里安放下烟,维持着礼貌的表情。
直播间瞬间炸了。
【卧槽,卡卡卡卡里安...】
【不是,好帅啊!!】
【怎么黑屏了,镜头挪上来。】
【他怎么来这了?】
【那个说的神秘颁奖嘉宾不会是他吧!!】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猪酱蓦然愣住几秒,瞬间放下镜头,抬眼脸红了半天最后憋出三个字:“对不起。”
【谁的鼻子掉了,小丑。】
【是谁之前大放厥词雄虫都是狗屎。】
【遇见真雄虫那不是炸了吗?】
【资本你赢了。】
【说好的唱征服呢!】
【你要毁了他吗,贝贝。】
【别管了,我想看卡里安阁下。】
卡里安懒洋洋:“你在开直播?”
猪酱嗯了一声,卡里安冲他伸了伸手,雌虫默默把智脑给他。
【美颜暴击!!】
【谁来懂一下呢?这张脸。】
【雄主你什么时候记起你大明湖畔的账号密码,开个直播呢!】
【楼上要不要脸。】
...
卡里安念了一遍他的名字,蓦然笑了一声:“肥猪酱?”
【笑得好苏,不许笑了,占有欲大爆发。】
【想给您生虫崽。】
...
评论区已梦的经不知天地为何物了。
“...哈哈”,雌虫没什么音调的尬笑,后悔取这个名字了。
卡里安把智脑还给他:“他们怎么说你要唱征服?”
雌虫欲哭无泪,解释了一遍,内心后悔今天就不应该打这个PK,但内心深处又涌出点莫名的雀跃期待。
卡里安似笑非笑:“那你唱吧!”
猪酱天塌了,他怎么唱的出来,面对这张脸,嗓子都感觉被堵住了。
【够了,别奖励这个猪猪酱,让他滚。】
【此虫不值得好的,更不值得最好的。】
【这个猪酱七岁还尿床,交往过一个雄虫,已经不干净了...】
直播间开始刷他黑料了。
雌虫颤颤巍巍唱了几句高/潮。
抖得山路十八弯,完全笑料。
卡里安通讯响了起来。
猪猪酱瞬间停了自己丢脸的歌喉,“怎么了?”
卡里安看了眼陌生的号码,慢悠悠道:“没准是因为你泄露我是神秘嘉宾找我来了。”
不要啊。
“要赔钱吗?我”,他小心翼翼问。
【笑死,当小丑赚来的窝囊钱。】
【赶紧赔钱吧,都上头条了。】
【别给这个猪猪酱蹭到了,等会雄虫走了我们就举报他。】
【脸都白了哈哈哈哈。】
“开玩笑”,卡里安低低笑道,脱下大衣搭在手臂上,“我进去了。”
雌虫愣愣的看着卡里安离开,像个望夫石,面红耳赤的——
【好了好了别看了,已经走了。】
缓了一会,雌虫才低下头搓了搓涨红的脸,“其实赔钱也值了,真的好帅。”
“比镜头里还要好看,眼睛看着我话都不会说了,我要有戒断反应了。”
【那我真是恭喜你了(咬牙切齿)】
【嫉妒,早知道我也去当主播了,这样领奖就能摸他手了。】
【然后就被投厕,开盒了。】
【别管了,我愿意。】
【忘如本,是谁之前贬低雄虫被扣信誉分的。】
【朋友,卡里安真的和别的虫不一样。】
雌虫傻傻的笑了一声,然后眼睁睁看着直播间跳出违反公序良俗被封了。
嗯?
他一脸茫然。
戒指是尤加暮从垃圾桶掏出来的,11章修了一下[狗头叼玫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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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盛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