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林墨渝嘴里嘀咕了一下,眉眼蕴含着愠怒,“这事和向忆有什么关系?难道不是那大郎君的错?不是他带着一群人上门?”
向忆的异常也能解释得通了,原来是姑母不知几时瞒着自己去找她了。
林墨渝越想越觉得不可理喻、越想越气:“你找向忆干什么?”
她扶额闭眼叹了口气:“我真不明白,你到底想做什么?”
姑母见林墨渝是真生气了,又瘫在一旁抹眼泪:“你不与她扯上联系,大郎君会打你吗?会让咱们家变成这样吗?”
“六十两……七日,从哪儿去筹这么多的钱。”姑母彻底没了生气,死灰般瘫倒在地,仿佛已经预料往后沦落至抵押老宅过活的日子。
“这事和向忆没关系!”林墨渝冷下脸来,“不要把箭头对向受害者,这事我会处理,姑母你好自为之。”
说完林墨渝也没再收拾,径直朝门外走去。
姑母看着渝儿的背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泪水模糊了她的鱼尾纹。
姑母脑海快速闪过林墨渝以前的模样……变了,渝儿变了。
出了门的林墨渝目标直朝向忆家的方向,找到了答案现在一心只想为这个误会画上句号。
眼见熟悉的建筑进入视野,紧张感也随着心跳跳到嗓子眼。
她一路小跑来,看着近在眼前的茅草屋却放缓了步调,嘴里轻哈着气,汗液从鬓角流下。
好像时间过了很久,林墨渝终于抬起手指敲响木门。这回她要好好说,万不可那样迷糊不清了。
哒哒——
呼吸也随着指关节的跳动而放缓。
一下两下……
等了半响,里面并没有人回应。
林墨渝停动作,她深吸一口气往后退了一步:“向忆。”
还是没有回应,林墨渝想到向忆那么破碎的眼眸和决绝的言语,心里又是一阵沉闷。
自己真是傻啊……
林墨渝在心里恨不得把几小时前的自己好好骂一顿,现在也真是活该向忆不理她。
她揉着脑袋,边上时不时还有小鸟的吱叫声,好似都在看她要如何挽回恋人这场戏般,从一个枝头飞到另一个枝头。
不能坐以待毙,就算舔着脸也要讲清楚!
林墨渝下定决心,扭头看了看,绕到房子一边试图从窗边传递信息。
她只探了半个头,眼睛对着栏杆似的窗户里面眨了眨。
阳光先行透了进去,洒在泥土地上,里面并没有人。
不对,太不对了,一个人也没有。
就算是向忆不想见她或者刚好有事出去了,但生病卧床的季婆婆不可能也不在啊。
不好的预感顿时升起,不会又是那个大郎君吧?他怎么这么阴魂不散!
现在状况停滞,林墨渝完全不知道从何下手。她咬着牙,想到先前经过的路上,田间有人在干活,立刻迈开了腿。
“老伯,我问一下,”林墨渝指着向忆她们的房子,“那户人家里面的人去哪了?”
老伯带着草帽,插秧的手顿了顿,抬头看她,又看了看她指的方向:“你是说季老太婆家?”
“对。”
“她们啊,好像被接走了。”老伯也接着这个空隙直起身休息,“我见着是马车,东家的马车。”
林墨渝蹙眉:“那是去哪儿了?”
“这我不太清楚。但东家的马车一年也来不了几回,都是从县里来的,或许是去福安县了吧。”
林墨渝还不了解福安县,又多问了几句。
确保了信息,向家村离福安县坐牛车大概三四个时辰,福安县境内东水镇离它最近,也是从这儿出发必定要经过的地方。
向忆被东家的马车接走,目标或许就是在福安县的本宅。
林墨渝思考过后,打算追过去,有几方面的考虑。
一是要先赚够六十两,东水镇不适合一下子赚那么钱,人说多也不太多,会立刻吸引目光。
二来她很担心向忆,虽然东家和她是亲戚,但把她放在村里这么多年自生自灭,突然就接她去主宅,指定有问题。
林墨渝既然说了她来负责,那一定会跟随到底。向忆也是,她想解释清楚的心跟洪水猛兽般汹涌。
谁都可以误解,唯独向忆不行!
她望了望日头,抬起手背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今晚不打算回去了,让姑母好好冷静冷静。
去福安县的这段路很漫长,林墨渝在牛车上整理头绪。
奇怪的点在于东家突然找向忆是干嘛?向忆身上有太多解释不清的了。从了解的只言片语来看,向忆原身份不该沦落至此,问题就在于她父亲。
也死了吗?被人侵占财产?还是别的原因?
太多乱七八糟的事了,穿越古代完全从零开始,一切公平思想都推翻。
原身家姑母苦了一辈子,只能寄托看似最正确的道路,遵守着夫为妻纲的怪论,被这个时代浸染压垮了脊梁。现在只想让禧儿接受好的教育,而不是什么三纲。
林墨渝想到这也没了精力,只觉无力的痛苦席卷全身。百姓苦,她们家也苦,世道如此她需要适应。
太阳落了西边,筑墙的城门赫然呈现,城门口人流窜动昭示着已经到达福安县。
林墨渝在门口就下了车,挤着人群跟人擦肩一同入了城门。
主干道上有很多小铺和街边小贩,热热闹闹,好一副繁华的景象。转头左手边的告示栏,零零散散贴着告示,风一吹白纸方角在空中摇曳。
林墨渝好奇凑近瞧了瞧,一桩警示坤泽注意夜晚不宜出门的告示吸引了她的眼球。
晚上不宜出门?
她心里疑问,舔了下唇,口有些渴。
转头边上正好有个茶摊。
来的路上找李叔借了点铜钱,算是能在福安县落几日脚。
林墨渝一落坐,告示栏哪里就来了热闹。
一群人都为之停伫,被人墙挡住视野,林墨渝只能从空隙中依稀看个大概。
是一妇女哭嚎着跪地,手掌拍打地面,又扯守在城门口衙役的裤脚,哭喊着:“官人,我女儿被人拐走,为小民女儿做主啊!”
而守在城门的衙役一脚踹开了她,语气严肃凶狠:“别妨碍公序,报官去县衙!”
“哎呦,又一个。”
林墨渝旁边一桌的客人看见这一幕,不忍心感叹起来。
与他一起的人本在认真看着热闹,一下子被吸引了注意:“什么又一个,这是怎么了?”
那人讲解起来:“你刚从别处来不知道,我们福安县啊,这几年莫名会少坤泽,也上报了县衙,但查了这么多年也没个所以然。”
“我们都猜啊,或许是那山间鬼仙作怪,县老爷也找人看过,做了法事。诶,那道人说:‘无解’,这案子便一直搁置,查无可查,只能贴个告示警醒各家。”
这人顿了顿:“不过,今年是要不同了,东街的张郎君中了举,他未过门的妻子也是遭了殃,他借名头进京告状去了,我看那,有得看喽。”
这人说的话一下子戳到另一人的点了:“哎!我听人说,好像是,京城要有人来福安县?难怪半月前行商经过京城歇脚时,钱家那么大的阵仗。”
“京城首富钱家?来的不是为这事吧?那不是为了徐员外吗?”
“徐员外的大郎君要成婚,他们京城里边的关系啊,我们这些平民老百姓是搞不懂。”
先前在告示栏前疑问也有了答案,世道还真是不太平,人心惶惶的。
林墨渝喝下这一碗茶,搁下铜板,擦了擦嘴续而朝着城内走去。
先找了个落脚点,离繁华街区远上好几条道的普通小客栈,一晚五十文。
入住时,外边天色也渐晚。楼上隔音不是很好,林墨渝仰躺在床榻,能很清楚的听到楼下的嘈杂。
今日很累了,外面的嘈杂像是安眠药,她在一句句吵闹中安然入睡。
第二日一早,林墨渝就向客栈的老板打听了东家。
“你说的是徐员外?他宅邸在西街的安元坊,不过徐员外这几日不在福安,你见不着的。客官也是准备吃个喜酒?”
林墨渝被说愣住了,嘴里下意识回她:“不是……”
笑了笑,回神转身朝着徐员外宅子跑。
徐员外就是东家,那他的大郎君就是徐承业,他要成婚……想到被接走的向忆,林墨渝心慌得不行,脚步急促,问路时都没了平日里的礼貌,只剩慌张。
她心里想法如流沙般细细划过,那群人要不要这么不要脸,一想向忆被迫跟徐承业成婚,她就一股子火劲,一切后果都不想顾,只想一脚踹开闺房,抢婚!
经过心理与身体的力行,林墨渝终于到了徐员外家。
正门口,三四的家仆围着大门装饰,鲜红的喜字与帷幔刺得她眼睛生疼。
到了地儿,看着满面红缎,林墨渝才理智回笼,他们人多不能硬闯。
她缕好心思,换上笑脸对着几名家仆道:“你们大郎君成婚,可还缺水果?”
扶梯上的人和下面的人面面相觑,而后转头看向大门里面。
一时无人说话,林墨渝额头渗出的汗液也跟着呼吸放缓。
“你们都在做什么,不干活?!”一道凶煞的声音从门内传来,吓得这群家仆连忙又忙活手中活计,无人理她。
林墨渝在台阶下站了半晌,声音的主人终于慢悠悠闲步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