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西没有陌生人 第3章 3-欢迎出狱

高原反应不是病，难受起来同样很要命，冷商羽脑袋晕乎乎的，不想出门，干脆窝在屋里休息。

主人不在，他没去睡床。

好在沙发非常软，睡起来很舒服。

最重要的是，毛毯上檀香的味道很助眠，他竟然什么都没想，倒头就睡。

清晨被阳光晒醒，他不情不愿起床，外面天气似乎很好，他走到窗边透气。

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青草的芬芳，充满大自然的气息，很治愈。

在屋里躺了两天，第三日，他决定出去走走。

出门时多云在门口在院子里浇花。

紫外线很强，刚出房门就被晒得晒得直眯眼。

多云把水管甩到一边，跟他说话:“冷哥，要出去吗？最好戴个帽子，我们这里很晒，你那么白，出去晒了回来肯定会脱皮的。”

才一会儿脸颊就有点烫，冷商羽听劝地回屋找了顶帽子戴上。

青石板扑成小路，蜿蜿蜒蜒往家家户户延伸，沿着门口的路走到尽头，就能一览整座小镇的全貌。

晨雾将散未散，远处人家轮廓若隐若现，从老槐树开始入画，粗壮的树干参天而立，枝叶茂密，挤挤挨挨，争先恐后听潺潺水声。

小镇绕溪而立，芦笙阵阵，仿佛穿越了千年的时光，向来往的人讲述这里曾经真实发生过但不为人知的往事。

石板路上人来人往，有人赶羊群上山，落单的小羊咩咩叫，很可怜，也很可爱。

一砖一瓦都是风土人情，古朴又迷人。

他拿出手机拍照，技术有限，拍不出肉眼看到的震撼与静静流淌的宁静。

彝族聚居区的院落被保护得很好，没有被过渡开发，原始又古朴，家家户户都有火塘，袅袅炊烟起，那是在熏腊肉，自然而然，就有了人间烟火气。

几个老人正围坐在一起晒太阳，悠闲地一边喝茶，一边用彝语聊天，见到他，都笑眯眯的。

冷商羽在北京出生，地地道道的北方人，学过外语，听得懂国内大部分地区方言，可惜对少数民族语言一窍不通，面对当地人的注目礼，他局促地挥了挥手，“你们好。”

阿普跟阿姥热情地喊他喝茶。

奈何语言不通，听不懂。

好在一个小女娃人小鬼大地给他当翻译，用普通话对他讲：“哥哥，阿普喊你喝茶。”

冷商羽似乎懂了小院为什么叫“没有陌生人”。

当地人，没把他当成外来者，热情得很纯粹。

小女娃端着热腾腾的茶水，瞪着大眼睛，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冷商羽说不出去拒绝的话，捧起来喝了一口，入口微苦以为上当，末了回味甘甜，香气独特，令人上瘾。

冷商羽对小女娃讲茶很好喝，多谢款待，老人们跟着眉开眼笑，笑声穿过飞檐翘角，飘得老远，连云都被感染，过来凑热闹。

“哥哥，阿姥说你长得真好看。”小家伙一点儿不认生，软软的手轻轻牵住冷商羽：“阿姥已经一百多岁了，哥哥，你满十八了吗？”

“我二十三。”冷商羽笑笑，“你呢？”

“我叫珠珠，今年五岁啦，哥哥你二十三了，那你可以娶我嫫尼吗？”小姑娘晃着小脚丫，“嫫尼就是我阿妈的妹妹，阿妈说，男生二十二岁就可以结婚，你千万别学吉哥打光棍。哥哥，你是不是住在阳哥家里？”

这么小的孩子都知道他，看来这位阳哥是位名人，冷商羽不禁对这位尚未谋面的小院老板产生好奇，“你也认识阳哥吗？”

珠珠很认真地说：“当然啦，藏鱼村没人不认识他，阳哥长得好帅，家里很大，还有很多好吃的，所以很多人愿意去他家做客。”

相比成年人计较得失权衡利弊，小孩子看事物的角度很单纯，冷商羽配合道：“是吗，那珠珠去做过客吗？”

珠珠遗憾地摇摇头，“阿吉哥好凶，每次都说天黑了，让我赶紧回家。阳哥最好，他会给我棒棒糖，还会送我回家，我最喜欢阳哥了。”

冷商羽认真说教：“小朋友不可以随便吃陌生人给的东西哦。”

珠珠笑着甩甩他的手，“我知道，可是阳哥又不是别人，他是大英雄。”

看来多云不是舔狗。

这位神秘的阳哥确实有点儿东西，连这么小的娃娃都崇拜他。

天然菜籽油混合着四川地道的熏制腊肉爆出香味疯狂往鼻子里钻，勾得人饥肠辘辘。

冷商羽咂摸两下唇，饿了。

远处有人在喊，珠珠扯着嗓子回应，转头摇着手问：“哥哥，跟我回家吃饭好不好呀。”

冷商羽没把她的邀请当真，只当顺路把她送回去。

珠珠蹦蹦跳跳地，说她阿妈做饭很好吃，等把珠珠送到家，冷商羽才发现，他们家原来是个私房菜馆，做地道彝族菜。

迈过门槛，前院布置地古朴又精致，两层木屋，楼梯很窄，屋檐下挂着红灯笼，随风摇曳，似乎要荡到人心里去。

冷商羽盯着看了一会儿，从屋里走出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应该是老板，珠珠看着她就扑过去抱住她的腿，“阿妈，嫫尼呢嫫尼呢，嫫尼，你快出来看一眼，有帅哥哥哦。”

珠珠从小看见长得好看的男生就走不动路，千方百计往家里领，当妈的赶紧阻止她胡闹：“嫫尼不在家，赶集去了。”

珠珠十分失落，旋即又眨着大眼睛满脸期待地问：“哥哥，嫫尼虽然不在，但她长得很漂亮，你愿不愿意当她老公？”

冷商羽：“......”

老板娘用眼神警告，珠珠噘着嘴，摊手：“那好吧，哥哥，不当嫫尼老公的话，就在我家吃饭吧，我阿妈做饭很好吃的。”

都说童言无忌，一路上，冷商羽也是一直用这句话来劝自己的，但是当两只清澈的眼睛圆溜溜地盯着他，不由分说地让他产生了一种被小孩儿套路的感觉。

敢情在路上跟他搭讪，就是为了劫财又劫色。

冷商羽表情为难，老板娘同样尴尬，只能拿出那句老话，“客人可以随便看看，墙上菜单都能做，没有想吃的可以在院子里坐坐，那边有热茶，二楼有书，客人可以随意拍照。”

藏鱼村不算热门景点，但因为有很多保留完整的百年老屋成了小众秘境，平时也有不少游客来打卡。

但做生意的都是当地人，因此没有过渡商业化的痕迹。

墙上的菜单明码标记，价格不贵，反正来都来了，他没矫情坐下点菜，坨坨肉，荞麦饼，酸菜土豆汤。

不一会儿，上菜，照例先拍照。

坨坨肉类似红烧肉的做法，肉质嫩，配上特制的辣椒蘸水，香辣过瘾，荞麦饼外脆里软，带着淡淡的荞麦香，蘸上蜂蜜，甜而不腻，珠珠自豪地围着他转，“怎么样，蜂蜜甜不甜？这些蜜蜂是嫫尼养的。”

冷商羽这才注意到，有几只蜜蜂围着荞麦饼飞，应该是被蜂蜜吸引来的，但不蜇人。

“好吃。”他说。

珠珠听完，开心得原地转圈圈。

冷商羽吃饭细嚼慢咽，半晌才刚吃完第一块饼，老板娘端上来一碗她没点的蒜苗炒腊肉，说店里的惯例赠送，其实就是作为被珠珠拽来强制消费地弥补。

“别客气，尝一哈，腊肉是我们四川的特色。”老板娘说着，顺便把珠珠抱走，不准她再来捣乱。

结账时，老板娘不肯要钱，冷商羽按照墙上的价格把四道菜的钱一起转了过去。

珠珠被教训了一顿，不死心地从二楼探出个小脑袋，“哥哥，下次再来玩哦。”

她没撒谎，老板手艺确实很不错，这顿饭，冷商羽吃得很饱。

小镇上有很多彝族特色传统，月琴、火草麻布纺织、刻木雕、做黑陶、打银器，走一路看一路，当地人大方展示，会招呼过路人参与体验。

冷商羽婉拒，但一一拍照，领导视察一般晃悠到巷子口，夕阳斜斜地照下来，丁达尔效应那一束光好像电影里被特殊关照的主人公，少女在墙下剪纸。

这也是彝族人的拿手好戏，一张平平无奇的红纸，到她们手里，三下五除二就成了活灵活现的花鸟虫鱼，飞禽走兽，很神奇。

即便拍照技术一般，好在光偏爱美人，少女穿着彝族服饰，头上的银饰因为低头的动作叮当作响，那光把人笼罩在其中，朦胧又温柔。

“咔嚓——”他踩断掉下来的树枝，惊动少女，冷商羽道歉，“抱歉。”

少女抬眸，看清冷商羽那张脸后，快速垂眸。

长得太好看的人，什么都不用做，就会获得人的好感，也很轻易让人害羞。

她找出一张黄纸，咔咔两下，剪出一只小猫递过去。

冷商羽受宠若惊：“给我的？”

少女点点头，不说话，塞他手里后抱着一簸箕剪纸飞快跑了。

冷商羽在村子里转了一整天，回到小院有些累，他去洗澡换衣服，把白天拍的照片整理了一下，准备去厨房煮面吃。

小院有厨房，交伙食费，食材可以随便用。

不过大材小用，因为冷商羽基本没什么厨艺，只会煮泡面。

其他几位住客，听多云介绍，这些人各有风云，网络作家、退休局长和旅游博主......

冷商羽跟他们同在小院的住客群里，北边的海、我是三喜、大王叫我来巡山......由于没见过本人，网名和职业完全对不上号。

往锅里打两个鸡蛋，踱步到院子里等水开。

傍晚十分，夜幕低垂，小院笼罩在橘黄色的灯火里，暖融融的。

冷商羽洗完澡，身上穿着丝质睡衣，夜晚起风有点冷，外面披了一件黑色呢子大衣防寒，风卷起额前碎发，他的脸被温柔的灯光勾勒得更加惊心动魄。

皓月当空，灯光如昼，美人落入凡尘中，许拾阳进门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实话讲，挺动人的。

前提是，如果这人没让他喜提警局三日游的话。

察觉到背后有一束阴冷的目光，冷商羽猛地回头，就看见许拾阳站在一米开外，手拿菜刀，腰别斧头，俨然电影里人狠话不多的黑老大。

咋回事，拐卖儿童罪不应该重判么？

这是有关系啊，这么快就出来了......

那横眉冷对的,像是准备寻仇。

毛病没养好，小命不能不保，大丈夫能屈能伸，冷商羽从心地屈了，他勾起唇角，弯弯的眼睛亮晶晶的，笑得一脸谄媚:“嗨，人贩子哥，欢迎出狱。”

出狱小剧场：

老许：哟，小伙儿挺帅。

冷哥：立陷爱？啧啧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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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3-欢迎出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