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慈逸发疯?
霍玄觉得这念头简直荒谬。
那可是杨慈逸,理智也永远占据上风,在谈判桌上从未吃过亏的人。
“让你在游轮上‘意外’落水的人,就是向家指使的。” 杨璨说,“我听说,我小叔知道后,把向家整得够呛,产业缩水大半。他还放了话,以后谁再敢跟你过不去,就得先掂量掂量能不能过他这一关。”
向家那个小少爷向来和霍玄不对付。
矛盾最初是因为一套拍卖会的瓷器,杨慈逸偶然提过喜欢,霍玄就拼了命想拍下来送他。
后来在一次宴会上,向家大小姐看上了霍玄,却被他当众毫不留情地拒绝,让向家颜面扫地。向诺祥那个被宠坏的纨绔,无法无天惯了,这次竟敢在游轮上对他下死手。
霍玄垂下眼,低声喃喃,像是在说服自己:“这有什么……他不过是借题发挥,给自己立威罢了。我好歹名义上是他的人,动我,不就是打他的脸吗?”
他早就清楚,杨慈逸把他留在身边,最主要还是看中他这不多言、不惹事的性子,足够听话,也从不会对他的生活指手画脚。
记得有段时间杨慈逸胃病犯得厉害,他天天熬了养胃的汤送过去。一次正好撞见杨慈逸的老友在,对方半开玩笑地说:“慈逸,你家这位是怎么调教的?这么贤惠懂事,还不多事。怎么从来没见你带出来让大家认识认识?”
杨慈逸当时只是笑了笑,没接话。
霍玄却把这话听进了心里,认定了杨慈逸是觉得他拿不出手,不屑于带他进入自己的圈子。
结婚这几年,杨慈逸身边那些人,从未改口,依旧是“霍少爷”、“霍先生”地喊着,界限划得清清楚楚。
只有在床上,当杨慈逸摘掉那副总是隔着一层疏离感的金边眼镜,情动之时,会紧紧盯着他的脸,眼神里会流露出一种近乎痴迷的光。
杨慈逸这人,平日里太过端正,西装革履一丝不苟,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颗,情绪很少外露。
每次看到他那痴迷的神情,霍玄身体会兴奋战栗,心里却同时泛起细密的苦涩。
他再清楚不过,只要这张脸还在,杨慈逸就暂时不会不要他。
这种时候,霍玄心里就会滋生出一种恶劣的掌控欲,喜欢用力压着他,看他情动失神,露出与平日那个端方矜持的杨总截然不同的模样。
只有他能看到杨慈逸这种表情,这个认知带来的隐秘快感像细小的电流窜遍全身,让他心里那点不甘和酸涩才能被稍稍抚平,痛快那么一丝。
他说不在意杨慈逸不喜欢自己,那是假的。
可他毕竟已经占住了“杨太太”这个合法身份,他常常这样安慰自己,不能太贪心,至少现在,能名正言顺站在杨慈逸身边的,只有他。
可楚简回来了。
那个杨慈逸放在心底、念念不忘的白月光回来了。
他该怎么办?
其实霍玄原本并不知道楚简回国的消息。
是一次偶然,他撞破了杨慈逸私下约楚简见面。
霍玄毕业后就直接进了杨慈逸的公司。
那天,他手机收到一条会员消费提醒,显示杨慈逸在某家高端情侣餐厅点了单。
那张会员卡一直绑定的是霍玄的手机号。在一起后,许多纪念日、特殊节日的安排渐渐都由霍玄经手,杨慈逸起初对这些日子毫无概念,后来才在他的影响下,隐隐有了点意识。
而那家餐厅,正是他们过去经常去的一家。
霍玄几乎是立刻驱车赶了过去。
他将车停在隐蔽处,远远就看见杨慈逸和楚简并肩从餐厅门口走出来。楚简比当年更成熟,也更有风度了。
两人一边走一边低声交谈,气氛融洽,随后一起去了停车场。最刺眼的是,杨慈逸甚至让自己的司机先送楚简回家。
霍玄独自坐在车里,手指死死抠着方向盘,周身笼罩着一片低气压。
那天杨慈逸回到家时,屋里一片漆黑。
霍玄没开灯,沉默地坐在客厅沙发上,宝琴安静地趴在他脚边。
杨慈逸进门后动作顿了一下,按亮灯光,一边换鞋一边带着点疑惑看向他:“怎么不开灯?”
霍玄依旧维持着原来的姿势,没动。杨慈逸走近,目光扫过面前垃圾桶里揉成一团的纸巾,又落在他微微泛红的眼眶上,眉头微蹙:“怎么了?”
霍玄很想立刻揪住他的衣领,压低声音质问他:为什么带楚简去那家对他们有特殊意义的餐厅?为什么对楚简露出那样放松的笑意?那些被他像宝贝一样珍藏起来的双人票根,是不是都和楚简有关?他是不是……从来就没忘记过楚简?
可这些话在喉咙里滚了又滚,最终还是一句都没能问出口。
他偏过头,避开杨慈逸探究的视线,声音有些发闷,找了个最蹩脚的借口:“刚才……看了部电影,太伤感了,心里难受。”
杨慈逸看着他这副样子,轻轻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笑意,伸手抚上他的脸颊,指尖带着温热的体温,低声问:“现在还伤心吗?”
霍玄点了点头,鼻尖有点发酸。
杨慈逸没再说什么,只是张开手臂,将他轻轻拥进怀里。
那个拥抱持续了很久,久到霍玄几乎要错觉,自己真的只是被一部虚构的电影伤了心,而这个怀抱,足以抚平所有委屈。
杨慈逸在生意场上叱咤风云,手段凌厉,是出了名的精明难缠。可只有真正靠近他的人才清楚,这人私下里其实挺随和,甚至有点不拘小节,反差大得惊人。
他对霍玄更是耐心,几乎算得上有求必应,温柔得不像话。
霍玄把头埋在他肩窝,手臂紧紧环着他的腰。他太爱这个人了,爱到骨子里。
母亲去世后,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还牵挂着、放不下的,也就只剩下杨慈逸了。
他怎么可能舍得放手。
他整理好脸上情绪,故意用轻松的语气对杨慈逸说:“你晚上吃了吗?没吃的话,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杨慈逸回答得很自然:“吃过了。”
霍玄抬眼看他:“可你今天的行程表上没有应酬安排啊。”
霍玄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不说话。杨慈逸与他对视了几秒,才移开视线,语气平淡地补充:“让助理随便买了点,对付了一口。”
霍玄心里顿时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得发慌。
他不明白,如果心里没鬼,为什么不能说实话?那天晚上,他自己给自己煮了很大一碗面,机械地、一口一口全都吃了下去,最后因为急性胃胀气被送进了医院。
杨慈逸难得向公司请了假,留在医院照顾他。喂水、擦身、陪着做检查,动作虽然不算太熟练,但做得认真仔细,竟也挺像模像样。
后来,霍玄开始偷偷留意杨慈逸的行踪,发现他和楚简又见了几次面。
那段时间,霍玄做得有些过分。
他甚至会不顾杨慈逸的推拒,直接把人按在书桌边,有些粗暴地扯掉他的裤子。姿势别扭,操作起来并不顺畅,但那种带着惩罚和占有意味的侵入,却让他心里涌起一种扭曲的快意。
他在杨慈逸身上留下很多痕迹,脖颈、锁骨,甚至是手指。
那段时间太疯了,有时候杨慈逸只是蹲在地上逗弄宝琴,都会被他一把拦腰抱起,塞进卧室的被子里。
以至于后来,杨慈逸经常借口加班,很晚才回家,估摸着他已经睡了,才悄悄摸上床。
霍玄其实都知道。
他装作睡得迷糊,手臂自然地搂紧杨慈逸的腰,把脸埋进他带着夜露微凉的颈窝。
怀中人的身体会瞬间僵硬一下,但最终并没有推开他,只是抬起手,很轻地碰了碰他的脸颊。
霍玄只能继续配合着装傻,心里卑微地希望这样的日子能一直持续下去,哪怕只是假象,他也认了。
最终的爆发点,是杨璨有一天无意中对霍玄说,真羡慕他,他小叔在拍卖会上拍下了一块价值不菲的手表,看样子是要送人。
霍玄压下心底的雀跃,故作矜持:“也不一定就是送我的啊。”
杨璨不以为意:“得了吧!我小叔戴的表都是一个固定牌子,他根本不会戴那种款式。不是给你买的,还能给谁?小婶,我也想收几百万的表当礼物。”
霍玄心里又是期待又是羞涩,连着好几天都忍不住偷偷观察杨慈逸,看他什么时候会把礼物拿出来。
后来,公司恰好与楚简所在的律师事务所有业务往来。
霍玄听说后,主动要求跟进这个项目。
他推开会议室门的那一刻,目光下意识地扫过在场的人,最后定格在楚简的手腕上,那里戴着一块表,正是杨璨描述的那块。
霍玄当场感觉脑子里“嗡”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一股又酸又涩、夹杂着被欺骗的怒火猛地冲上头顶。
他花了极大的毅力,才勉强控制住表情,没有当场把文件摔在桌上转身就走。
他因为自己只是个替身而怒火中烧,又因为清晰地意识到不被爱而感到铺天盖地的委屈。
比躺在自己身下承欢时老婆心里还想着别人更糟心的事,大概就是,老婆给别的男人买了昂贵的奢侈品,而自己还像个傻子一样,自作多情地以为那是送给自己的。
霍玄觉得,杨慈逸这事做得太欺负人了,简直是在把他那点可怜的期待和自尊踩在脚下碾碎。
等到杨慈逸晚上下班回家,推开家门,迎面就是一股浓重的烟味。
霍玄独自坐在客厅沙发里,指间夹着烟,身影在缭绕的烟雾里有些模糊。茶几上放着喝了一半的酒瓶,杯子歪倒在一边。
那是霍玄第一次对杨慈逸真正发了脾气。具体吵了些什么,他后来其实记不太清了,只记得情绪很激动,声音很高,夹杂着难以言说的失望和痛苦。
第二天他头痛欲裂地醒来,走出卧室,看到外面一片狼藉。
地上有碎裂的红酒瓶,深色的酒渍干涸在地毯上。杨慈逸裹着一条薄毯,蜷在客厅沙发上睡着了,连前一夜的衬衫都没换,原本挺括的布料皱得不成样子,领口松垮地敞着。
霍玄心里一抽,蹲下身,想伸手碰碰他,指尖还没触及,杨慈逸就在睡梦中无意识地侧身避开了,眉头微微蹙起。
那之后,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彻底降到了冰点,进入了一种无声的冷淡期。
霍玄一直想找机会缓和,想做点什么来弥补那晚的失控,可杨慈逸却开始明显地躲着他,回家越来越晚,即使在家,也尽量避免和他独处或眼神交流。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老婆给别的男人买奢侈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