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雨微缩了缩脖子,不知为何,今晚有点冷。可能这就是心寒的滋味吧。
她知道小丑鱼和海葵产生了嫌隙,这是她一手促成的。
之前小丑鱼做什么都要让她向海葵申请,今天却没有把她探望灰烬的事告诉海葵。
理由很简单,那时的海葵根本不确定孟雨微在不在护卫舰上。所以才会问小丑鱼自己在干什么,还让星盗喊自己的替身沙鼠起床。
她很满意小丑鱼的回复,她要的就是海葵和小丑鱼没有对齐颗粒度。
太阳落山了,镇上漆黑一片,镇民们已经被逼到了睡星港打地铺。海葵追求的不是生活质量,而是独一无二的尊贵感,所以他霸占着独眼鹰的大房子。独眼鹰被刺鲨杀了,没人在乎。
孟雨微摸黑前进,轻轻敲响房门:“大哥,是我。”
门在她面前打开,海葵将她放了进来。屋内布着信号干扰器,确保小丑鱼不会听到谈话。
时间倒回到孟雨微从护卫舰天花板上滑下来的那刻,她刚目睹了海葵从刺鲨的牢房内出来。她按照灰烬分身的嘱咐,将分身们送进通风口,她们会自己回到主体身上。
孟雨微:“回去记得多融合詹姆斯,他是被白鹰招揽的人才,强得很。”
灰烬分身没有反驳她。
孟雨微没空管灰烬了,她要去接应沙鼠,以免沙鼠顶不住压力来一段鸟语花香。
她对出去的道路很熟悉,护卫舰的道路并不比XM68的小巷复杂,她已经基本摸清了小丑鱼的监控分布。
而海葵,就在监控盲区的走廊里等她。他灰白的身影从阴影里走出,孟雨微的心仿佛他皮肤的缝合痕迹,碎成一片一片的。
监控盲区,她被锤成肉丸都不会有人闻到香味。
在海葵动手之前,孟雨微先动口了:“大哥,我怀疑二哥他想杀了刺鲨!”
她动得很成功,海葵忘记了动手,他眉毛挑起,牵动他脸上的缝合痕迹:“为什么?”
他的第一反应不是反驳“你在胡说什么”,而是找孟雨微要证据,说明海葵不信小丑鱼能对仇人保持冷静。刺鲨曾断小丑鱼一臂,又暴揍了小丑鱼一顿,在海葵心里,小丑鱼恨不能将刺鲨杀之而后快。
孟雨微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说辞:“只是怀疑,还不太能确定,您就当是我的直觉吧。之前刺鲨还没脱离危险期,二哥就禁止治疗师治疗,把刺鲨转移了。这些天二哥一直在咒骂刺鲨去死,还问我刺鲨的伤势和讨厌的东西,刺鲨的位置也是二哥告诉我的。”
“他想杀刺鲨,为什么不和我说?”明明他们俩都很厌恶刺鲨,海葵百思不得其解。
“可能二哥有他的考量吧。”
“小丑鱼让你来干什么?”海葵无端有些烦躁。
“二哥没有和您说吗?我来装信号干扰器。”孟雨微狐疑地掏出余双做的难看甲壳虫,“它会让监控里的画面保持不变,不仔细看很难看出端倪。”
海葵冷笑,如果装上这个,小丑鱼就能神不知鬼不觉溜进来结果刺鲨了。
海葵:“小丑鱼没告诉我,他装这个是为了刺鲨吧?你知道有问题还听他的?你想死吗?”
“大哥,我是真不知道,我的所有行动都是二哥转达给您的,不管是接近余双获取信任,还是今天来看望刺鲨。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孟雨微表情慌张,状似无辜,“我没有指责您的意思,您平常那么辛苦,没有空看消息也是正常的。我能来舰上本就是您点头,我才能活,所以我在努力干活留下好印象……”
“你怎样关我屁事?小丑鱼没告诉我。”海葵翻阅终端,打断她。
孟雨微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让海葵明白了什么,孟雨微装作鼓起勇气:“大哥,这中间肯定是有误会的,您别生气,也别把我的话往心里去,二哥不一定会这么冲动,您也不是不知道二哥的人品。您去劝他,他肯定还是愿意听的。”
意思是其他人的话小丑鱼都不爱听了?自己不在的时候,小丑鱼到底是有多一手遮天?
而且小丑鱼有什么人品?人口贩卖,还是违背自己命令,贪污工程款?
海葵阴郁道:“要我去找他?他还真把自己当老大了。”
“大哥,您别急,是我表达有问题……二哥他为大家做了很多,像钱,人手,还有仓库的武器,都是二哥在管,你们千万不要因为一些小事伤了和气。”孟雨微抿着唇小心翼翼,点出小丑鱼对护卫舰的掌控。
“现在是关键时期,大家连轴转都不容易,二哥也挺辛苦的,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知道大哥你最近总战斗情绪不好,但还是相互体谅一下吧,我会多盯着刺鲨,以免二哥做出傻事的。”
海葵被她的话气疯了。他体谅?他凭什么体谅?小丑鱼有体谅他吗?
战斗都是他冲在前面,出生入死,小丑鱼在后方管个后勤,就叫辛苦了?
海葵费了好大劲,才忍住了一拳轰在墙上的冲动。他阴狠道:“以后把小丑鱼的动向告诉我,去我房里,避开终端发消息。”
“好的,大哥,那刺鲨……”孟雨微心有戚戚。
“你能管个屁,我会来守着。”海葵磨着后槽牙,“等我抓到小丑鱼现行……”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语气恨不得将小丑鱼扒皮抽筋。
孟雨微有些着急,还想说什么:“你误会了,二哥他不一定会……”
“你他妈给我闭嘴!要是我再听到你给小丑鱼说话,我就撕烂你的嘴。”海葵说,“还不快滚?”
孟雨微长出一口气。挺好的,这个人设她也快装不下去了。海葵的脏话总是令她猝不及防,她得极力控制住自己不给他一巴掌,同时还得夹着嗓子装无辜甜妹。
要不是她高考大省农村出身,从小就吃了吃不完的苦,养出了吃苦耐受性,早就在沉默中爆发了。
好窝囊,好受不了。海葵什么时候死。
首先排除今夜。
时间再度回到现在,孟雨微敲开了海葵的房门。她要说的只有一件事:“小丑鱼在让余双做信号屏蔽器,它能将芯片信号伪造成距离太远磁场混乱的样子,蒙骗座头鲸。”
海葵捏碎了沙发扶手,整个人陷入了阴影中。孟雨微看见他摩挲着右手中指的红色指环,那是装有机甲的空间戒指。
“你觉得,他会什么时候行动?”海葵问。
孟雨微思考,给了海葵两个可选项。
“材料明早才到,余双最快速度,也需要4小时才能做出一个屏蔽器,接近半天,而XM68的更替一次昼夜需要5小时,也差不多半天。咱们现在是下半夜,外面是黑夜,也就是说明天下午,或者说睡醒后的今天下午,会是黑夜,这是最早的动手时刻。如果要更谨慎一些,那就是明天晚上这个点,大家都睡了的下半夜,也很方便行动。”
“如果他不在这个时间动手呢?”海葵不信。
没有如果,因为孟雨微会逼小丑鱼在这两个时间段动手。还有5天她就要开学了,她得留2天花在路上,再迟她就赶不上报到了。
“他有必须动手的理由。”孟雨微随口乱编,“我之前听到过一些风声。”
海葵了然,没再问了。
.
第二天上午风平浪静。余双在棚屋里做信号屏蔽器,沙鼠在补课,但是自习。她很聪明,已经能模仿孟雨微的部分走路姿势了。
中午一到,信号屏蔽器大功告成,它长得像巴掌大的对讲机,但有四根粗天线。孟雨微揣在口袋里,偷偷在余双身边开启,小丑鱼在后台观测余双心脏的芯片炸弹数据,频率逐渐变化,从真频率变成假频率,好像芯片的主人遭遇磁场干扰导致信号紊乱一般。
小丑鱼很满意。
孟雨微把信号屏蔽器亲自送到了小丑鱼手里:“测试没问题,接下来只要威逼利诱一下余双,就可以拆你和大哥的芯片了。”
小丑鱼如今藏身于护卫舰二三楼之间的废弃夹层,类似哈利·波特的住处。是小丑鱼派无人机给她带路,她才找到的地方。
一艘小小护卫舰都这么好玩,不敢想权限全打开的龙骨号能挖出多少隐秘房间。
小丑鱼说:“不急。大哥最近忙着呢。”
孟雨微附和:“也是,他最近老往护卫舰上跑。”
小丑鱼嘴角一垮,将孟雨微赶走。孟雨微趁机瞥他身后的监视器屏幕,许多都对着刺鲨的监牢门墙,有些角度陌生,是她昨天潜入时没有发现的监控。
小丑鱼新装了一些监控。
“你快回去,天要黑了。”小丑鱼催促。
“余一最近在闹绝食,我想去看看。”孟雨微喃喃道,“我要不要让大哥强行给她灌点?”
小丑鱼眼睛一亮,他笑眯眯道:“为什么不呢?”
孟雨微给海葵发消息,海葵秒回,她苦笑:“大哥要睡午觉,让我滚,我先回去吧。”
“也好。”小丑鱼心痒痒……海葵要睡午觉,是吗?
孟雨微身着卫衣工装裤,戴上暗紫兜帽,在小丑鱼的耳目监视下离开了护卫舰。画面一闪,小丑鱼看见她去领了营养剂,然后进了重兵把守的余双棚屋,还顺便和门口的守卫骂骂咧咧了几句,隐约可见那名拾荒者小女孩趴在桌上学习。
那小孩今天没出去过。
没有任何异常。小丑鱼放下心来,切换视角。
孟雨微从棚屋的缝隙间钻出,她依然卫衣工装裤,假装她去领营养剂,又回到棚屋的沙鼠也穿着卫衣工装裤。同样款式的卫衣和裤子,孟雨微从海盗别墅拿了好几套。
沙鼠今天确实没出去过,因为她从昨晚起就藏在外面了。
这是一个简单的利用信息不对等的小把戏。守卫换班前,沙鼠先出门,孟雨微后出门,她们互换衣服,看似是孟雨微逼迫沙鼠回来,其实是沙鼠把孟雨微扔进棚屋,然后找地方藏起来。
守卫换完班后,孟雨微再以本体出现,在守卫的眼皮底下作为“杖毙大人”离开棚屋。两名守卫有阵营争端,互相看不顺眼,更何况帝国片哥惹了祸,更不会告知联邦片哥这个小插曲。
孟雨微坚持这么多天卫衣工装裤,就是为了让衣服成为她本体的一部分。沙鼠替她上学其实没必要模仿她的动作姿态,孟雨微教她,是为了让沙鼠配合她玩替身把戏。
孟雨微潜入护卫舰,她要去见灰烬和余一,这是最后的战前准备。
目标1:杀死海葵和小丑鱼,占据护卫舰。
实现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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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 29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