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炮灰女配靠厨艺俘获暴君 第5章 粥里的鹅卵石

“看着办”三个字，像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在黎晴心头。

她几乎一夜未眠，脑海中反复推敲着齐许烁可能的口味，以及那隐藏在暴戾表象下的、对“家”的模糊渴望。系统发布的随机任务，更让这碗粥不容有失。

天还未亮，御膳房已是灯火通明。黎晴拒绝了小安子的帮忙，独自在“晴斋”里忙碌。

她没有选择御膳房常备的珍贵食材，如燕窝、鱼翅或是鲍鱼熬粥。那些东西华丽却冰冷，无法触及人心。

她只选了最普通的新米，用清水轻轻淘洗，沥干水分后，加少许油盐拌匀，静置。这一步能让米粒在熬煮时更容易开花，粥汤更绵滑。

然后，她取了一块上好的猪里脊，切成极细的肉丝，用少许酱油、料酒和淀粉抓匀腌制。又备了些嫩姜丝、切得碎碎的青菜末。

最关键的一样东西，是一小碟炸得金黄酥脆的油条碎，以及几颗饱满的干瑶柱。

她将瑶柱洗净，用温水泡发，连同泡发的水一起倒入一个厚重的砂锅中，大火烧开，再转为小火，让瑶柱的鲜味慢慢融入水中。

水沸后，她才将腌渍好的米粒缓缓倒入。用长柄木勺沿着一个方向轻轻搅动，防止粘底。

粥，在于一个“熬”字。火候不能急，需用文火慢炖，让米粒的淀粉充分释放，与水、与瑶柱的鲜味彻底融合。渐渐地，米香与海鲜的醇香交织在一起，弥漫在小小的灶间。

黎晴守在灶边，眼神专注，如同对待一件精密的艺术品。她不时撇去浮沫，确保粥品的清澈。待米粒开花，粥汤变得粘稠绵密时，她才将腌好的肉丝均匀地撒入，用粥的温度将其烫熟，保持嫩滑。

最后，撒入姜丝和青菜末，略一滚烫，便离火。

她没有将油条碎直接放入粥中，而是单独放在一个小碟子里。

一碗看似简单，却耗费了无数心思的瑶柱滑鸡粥，完成了。粥色莹白，米汤稠滑，肉丝嫩粉，青菜碧绿，姜丝金黄，香气扑鼻而又温暖妥帖。

她特意选用了一个朴素的、带着些许温润感的陶碗来盛放，而非宫中常用的金边玉碗。

当这碗粥被端到齐许烁面前时，他正在批阅一封来自边关的急报，眉宇间凝着一层寒霜。

清晨的空气中带着凉意，那碗粥散发出的温热蒸汽，却带着一股熟悉的、令人安心的米香和瑶柱的鲜气，缓缓驱散了他周身的冷冽。

他的目光从奏折上移开，落在那碗粥上。

不是预想中的任何珍品，只是一碗……肉粥？看起来平平无奇。

他拿起银匙，舀起一勺。粥汤极其绵滑，米粒几乎完全融化，入口是恰到好处的温度，瑶柱的鲜味彻底融入粥底，醇厚而不抢戏，肉丝嫩滑，姜丝驱寒，青菜增添了一丝清爽。

很舒服的味道。

他一口接一口地吃着，那温热顺着食道滑入胃中，暖意逐渐蔓延至四肢百骸，连带着因政事而烦躁的心情，也奇异地平复了几分。

当他吃到碗底时，动作忽然顿住了。

银匙触碰到了碗底一个温热、坚硬的东西。

他微微蹙眉，用匙尖拨开绵密的粥，看清了那东西——一枚圆润光滑、形状可爱的……鹅卵石？

不，不是真的石头。它带着食物的香气，颜色与粥相近，静静地卧在碗底。

齐许烁的瞳孔猛地一缩。

一段被尘封了太久、几乎遗忘的记忆，如同潮水般冲破闸门，汹涌而至。

那是很多年前，在一个寒冷的冬晨。他还不是皇帝，只是一个在深宫中备受冷落、连炭火都时有时无的皇子。生母早逝，无人照拂。

只有一个负责打扫庭院的老宫人，看他可怜，偶尔会偷偷塞给他一个温热的烤红薯，或是一碗热粥。

他记得，有一次他发烧，蜷缩在冰冷的宫殿角落里。那个老宫人端来了一碗熬得烂烂的肉粥，粥底，就藏着这样一枚用面团捏成、蒸熟的小“鹅卵石”。

老宫人用粗糙的手摸着他的头，声音沙哑地说：“殿下，摸摸这石头，暖暖手，吃了粥，病就好了……石头在里面，就像有人陪着你，不怕啊……”

那碗粥，是他冰冷童年里，为数不多的、带着体温的记忆。

后来，老宫人病死了。再后来，他在血雨腥风中登上帝位，再也无人敢在他碗底放任何东西，也再无人记得，他曾经需要过那样一枚幼稚的、用来“陪伴”的石头。

齐许烁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指节微微泛白。

他盯着那枚面团做的小石头，眸中情绪翻涌，震惊、困惑、追忆，还有一丝被触及心底最柔软处的狼狈与愠怒。

她怎么会知道？

这绝不可能只是巧合！

是调查过他的过去？还是……别的什么？

他猛地抬头，目光锐利如刀，射向垂首侍立在一旁的总管太监，声音冰寒：“黎晴呢？让她立刻来见朕！”

“是，是！”总管太监被帝王骤然释放的威压吓得一哆嗦，连滚爬跑地出去传旨。

黎晴很快被带了进来。她心中忐忑，面上却竭力保持镇定。她行完礼，跪在下方，能清晰地感受到来自上方那道审视的、带着巨大压力的目光。

“这粥，”齐许烁的声音听不出喜怒，敲了敲面前的陶碗，“是你做的？”

“回皇上，是奴婢所做。”黎晴低声道。

“碗底的东西，”他语气加重，每个字都带着寒意，“也是你放的？”

“……是。”

“谁告诉你的？”他的声音陡然凌厉起来，如同出鞘的利剑，“谁告诉你，朕……需要这种东西？”

殿内空气瞬间凝固，所有宫人都屏住了呼吸，吓得几乎要瘫软在地。皇上动怒了！黎尚食这次怕是触了逆鳞！

黎晴的心脏狂跳，她知道这是最关键的时刻。她不能承认是猜测，更不能扯出系统。

她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目光清澈而坦诚，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惶恐与真诚：“回皇上，无人告诉奴婢。是……是奴婢自己想的。”

“想的？”齐许烁眯起眼，显然不信。

“是。”黎晴稳住声音，缓缓道，“奴婢只是觉得……清晨寒气重，一碗热粥下肚，固然暖和。但若能有一点小小的、意想不到的‘发现’，或许……或许能让人会心一笑，觉得这漫长的一天，开头也不算太坏。”

她顿了顿，声音更轻了些，却清晰地传入齐许烁耳中：“就像……就像小时候，偶尔会在点心包里发现多出来的一块糖。那点小小的惊喜，能让人高兴一整天。奴婢想着，皇上日理万机，或许……也需要一点这样的‘小惊喜’。”

她没有提及任何关于过去、关于陪伴的字眼，只是用一个“小惊喜”来解释。

齐许烁死死地盯着她，试图从她脸上找出一丝一毫撒谎的痕迹。

但她没有。她的眼神干净，带着一丝被质问的紧张，还有那份独特的、属于厨师的执着与真诚。

难道……真的只是巧合？只是她异想天开的“小惊喜”？

可这巧合，未免太过精准地击中了他内心最深处、连自己都几乎遗忘的角落。

那种被看穿、被抚慰的感觉，让他极度不适，却又……无法真正狠下心去惩戒。

他沉默了许久久。

久到黎晴感觉自己膝盖都跪得麻木，后背再次被冷汗浸湿。

终于，他挥了挥手，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疲惫：“……下去吧。”

黎晴如蒙大赦，连忙叩首：“谢皇上。”她站起身，低着头，恭敬地退出了大殿。

直到走出乾元殿，被清晨微凉的风一吹，她才感觉自己重新活了过来，腿脚有些发软。

【叮——随机任务‘帝心莫测的早粥’完成！】

【任务奖励：厨神点数 50，解锁‘药膳入门’知识。】

【目标人物当前黑化值：98%（下降0.5%）。】

成功了！而且黑化值又降了！

黎晴抚着胸口，长长舒了一口气。她知道，自己赌对了。那碗粥，那枚小石头，真正触动了齐许烁。

殿内，齐许烁独自坐在那里，目光再次落在那空了的陶碗上。

碗底那枚小小的“石头”已经被他拿了出来，放在掌心。面团已经有些软化了，带着粥的余温和香气。

他收拢手掌，将那枚小石头紧紧攥住。

黎晴……

他在心中默念这个名字。

你究竟，是无心插柳，还是……别有用心？

但无论如何，这个女人，和他吃过的任何食物，见过的任何人，都不一样。

她就像她做的那碗粥，看似简单温润，却总能精准地，熨帖到他内心最深、最冷的缝隙里去。

他闭上眼，靠在龙椅上。

看来这深宫，不会太平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