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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茗山和庄芷薇并肩来到了甘洛村前，旁边立着一座刻着“甘洛村”字眼的石碑，才经历过风雨的洗礼，这时只能在上面见到一层厚厚的青苔。
“殿主我好累啊，咱们去前面的村子里看看有没有能歇脚的地方好吗？”
庄芷薇瞥了一眼站在旁边弯腰锤脚的人，于是便默不作声地朝着石碑后面走去了。
程茗山连忙起身小跑着跟上去。
这个时间已经没有村民在外面游走了，只有个别人家的门敞着，亮着灯火。
程茗山立马上前，抓着围栏冲着里面喊了一声：“打扰了大叔！”
那大叔很壮实，眉眼很浓，一瞧就是个爽快人，闻声立马放下了手里的活，朝着门口的人走来。
“外来人？什么事？”
“大叔，我想问一下咱村里有没有客栈酒楼这些地方？”
那大叔上下扫视了程茗山一眼，见她一身泥巴时表情没什么变化，但目光穿过眼前的人望到庄芷薇身上时，眸光这才亮了亮。
“我们村没有酒楼那高档地方，但你们往前走一百米再右拐，就可以见到一家客栈了，旁边就是酒肆，吃住都方便。”
程茗山立马鞠躬道谢，跟在庄芷薇的身边走。
“怎么也没个路灯，这风呼呼吹着，吓人得很。”
庄芷薇垂了垂眸，似乎是在犹豫，不过三秒，便在手中捏出了一盏灯笼。
里面的火不是普通的火，是不管风怎么吹也不会灭掉的灵火，没有温度，也不会点着任何东西，只管照明。
程茗山见状立马笑嘻嘻地双手拿过，客气道：“殿主受累了，我来就好。”
但这灯笼却有点重工，再加上程茗山从没打过灯笼，打得光影摇摇晃晃，晃得庄芷薇腰间的空白君都抗议地抖动了两下。
程茗山自己也意识到了，这火反正也不会烫手，程茗山干脆直接松开了提手，将灯笼抱在了怀里，这样只要她的双腿没残废，光影就不会晃得厉害。
那村民大叔说的客栈非常简陋，甚至可以说是破旧，像是长时间没有生意的样子，但旁边随意用木头打起来的马厩里，却绑着一匹马。
程茗山第一次见到真的马，忍不住想上手摸，结果却被庄芷薇一把给拍开了。
“别摸，有妖气。”
程茗山瞬间吓得绕到了撞芷薇的另一侧，嘴唇颤抖：“妖……妖气？这人间的村庄怎么有妖气？”
一开始听说可以直接跳过妖界来到人间时，程茗山还松了口气，因为人间都是同类，不会很危险，但忘记了这些妖魔鬼怪也是能跑到人间去的这茬了。
“跟紧我。”庄芷薇说罢便提着裙摆上了阶梯，用脚尖推开了布满灰尘的木门。
这客栈外边看着破，里面也不咋地，一楼很空旷，就只摆了两张吃饭喝茶的桌子，那大叔提了旁边的酒楼一嘴，就说明这客栈的吃食很一般。
掌柜的坐在柜台后边，仰着脑袋翘着腿，正憨睡着，还是程茗山拍了拍桌面，才将那掌柜的给拍醒。
“老板！起来做生意啦！”
那掌柜的一边扶着脑袋站起身，一边擦着从嘴角流到脸颊的口水，迷迷糊糊地翻动着桌面上的册子。
“几间？”
程茗山看了庄芷薇一眼，识趣道：“两间。”
庄芷薇很快就掏出荷包，从里面拿出了一锭银子，“咚”的一声放在了台面上。
掌柜的点点头，在毛笔上沾了墨，写了几个歪歪扭扭的字，这才将房间的钥匙递给二人，拿起那银子便放嘴里咬了一口，低头给二人找钱。
结果庄芷薇拿上钥匙便往楼梯走，不打算要拿掌柜的找钱。
程茗山记得她说的话，要跟紧她，于是便也小跑着跟上。
那掌柜的也没有要叫住她们的意思，向上抛了抛那银子，美滋滋地塞进了钱袋里，又立马睡死过去了。
这客栈的楼梯每踩一脚上去，都会咯吱咯吱响，程茗山生怕下一步就给这楼梯踩烂了，全程都是扶着墙走的。
前面的庄芷薇如履平地，除了铃铛声，听不见丝毫脚步，也像是没有体重似的，没发出像程茗山那样的咯吱声。
“殿主，”上了二楼，程茗山这才小声地问：“为什么你站在楼梯上，就不会发出噪音？”
庄芷薇微眯着眼，盯着程茗山看了几秒，那眼神好像在看傻子：“因为我是妖。”
“那殿主岂不是被风吹一下就要——”
“所以可以随意控制重量。”庄芷薇打断道：“你是修仙人，虽然没下山捉过几次妖，但也不会连这种最基本的知识都不懂，这是对敌人的轻视，也是对你们宗门的侮辱。”
程茗山抿着唇，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还不等她狡辩，庄芷薇便推开其中一间屋子走了进去。
在即将关门的时候，她还是不放心地嘱咐她道：“有什么事第一时间叫我。”
“好的殿主。”
庄芷薇从来到这个村子开始，就显得格外警惕，程茗山脑子再不好使，也不会连身边的人情绪都察觉不出来。
特别是庄芷薇这张不常做表情的脸，稍微颦颦眉，都能被轻易察觉。
门口的那匹马有妖气，是因为那匹马是妖，还是妖骑过那匹马，所以沾上了妖气？
程茗山若有所思地向前走了两步，去看了其他几个房间的门，发现这些门都是从外边上了锁的，也就是这家客栈除了她和庄芷薇，没有其他客人。
她倒是松了口气，可能那妖只是将马停在了客栈的马厩里，并没有进来居住……
程茗山蹑手蹑脚地进了庄芷薇隔壁的房间，将挎在身上的包袱从脑袋上方摘下，随手丢到了桌面上。
“终于可以坐下了！”她将脚上的鞋子一甩，便一整个躺到了床上。
但这些被子枕头，也因为长时间没被使用过，从而出现了潮湿发霉的气味。
程茗山一个人住的时候，每一个礼拜就要换一次床上三件套，怎么吃得了这苦？
于是她干脆将那被子席子全掀开，喊小二要了桶水和抹布，开着窗将床板擦了三遍，那味道才淡了下去。
“真是个麻烦的家伙。”小二来给庄芷薇送茶，嘴里还不忘吐槽着隔壁的程茗山。
庄芷薇抬眼瞪着那小二，问：“你在说什么？”
“哦，这位娘子别误会，我说的啊是您隔壁那人，麻烦得很！又是要水又是要抹布的，还喊我换了两三趟的水，手都酸了！”
庄芷薇垂眸端起小二倒的茶水，递到唇边闻了闻，又不咸不淡地说：“你说的那个麻烦家伙，是我家小妹。”
那小二立马尴尬地垂下了头，本来以为要被客人责骂了，结果眼前却出现了两锭银子。
耳边那勾人的声音再次响起：“她要什么，你尽管给，让你做什么，尽管做，莫要有怨言。”
小二双手捧着那两锭银子，嘴角的笑止不住，连连鞠了好几躬，“多谢娘子，多谢娘子！小的知晓了！”
“滚吧。”
“诶诶，小的这就滚，这就滚！”
房门被轻轻关上后，庄芷薇这才将手中未曾喝过一口的茶搁下。
这茶的气味淡得厉害，像是被冲泡过好几遍，颜色都变成了极淡的嫩绿色，估计下一趟就和白水无异了。
下一秒庄芷薇便在桌面上变出了一套茶具，自给自足地喝了起来。
伴着隔壁叮铃哐啷的噪音，仿佛给这茶都添了香，庄芷薇的脑子里，甚至有程茗山瞎忙活的画面。
很滑稽。
程茗山出门住个客栈，给自己累得够呛，在后半夜才终于满意地躺下。
还好身上的衣服里三层外三层的特别厚，那被子压根就用不上，要不然就她那不管春秋冬夏，肚子一定要盖被子的习惯，今晚就别想睡了。
一夜无梦，睡得格外踏实，只是可能因为昨晚忙完后窗户忘记关了，这会儿是被吵醒的。
程茗山爬起来朝着窗外看去，只见来来回回的几个村民，都是往旁边酒肆里去的，上哪能弄出这么大的噪音？
她跑到门口，将门拉开，结果迎面就看到了正举着手要敲门的庄芷薇。
“殿，殿主。”
一大早就被这么美的一张脸“突袭”，程茗山的鼻血差一点就又要不受控了。
而且她这一夜换了衣着打扮，今天这蓝红配色格外精神，脑袋上繁杂的发饰也褪去了，整个人都显得特别轻松明媚。
更接近于凡人。
程茗山的话音刚落，站在门口的庄芷薇就被身后的人猛地撞了一下，一个没站稳便往前扑了扑……
若不是她及时扶住了门框，后果不堪设想。
程茗山稀奇地只害羞了一秒钟，因为她不仅看到了一个人撞庄芷薇的人，她还看到了有四五个人，都从庄芷薇的身后走了过去。
她立马从屋子里跑出来，朝着她昨晚检查过的房间看过去，此时每个房间的锁都被解开了，还有正从屋里走出来的人。
……是人还是妖，她不知道。
一夜之间就来了这么多的客人吗？
“大概是那只妖在昨夜使用了幻术。”庄芷薇说。
“幻术？它为何要使用这个法术？”
庄芷薇沉思片刻，才又道：“估计是想杀人。”
“啊啊啊啊！！！”
不知是哪个房间响起了尖叫。
“又死人了！又死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