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两人重新坐下来,准备开会讨论“穿越二人组”的下一步工作。
洛鸢盘腿坐在床上:“原书中这个皇帝可不是什么好鸟,阴险着呢,而且得位不正,据说是弑兄篡位......这个,你晓得吧?”
萧烬蹙眉:“嗯......当年先皇在遗诏中貌似将皇位传给了他最宠爱的七皇子。那时七王在边关打仗,接到皇上驾崩的消息后日夜兼程往京城赶,谁知道父皇——哦,也就是当今陛下,纠集党羽在沿路设下埋伏,将七王射杀后推下山谷,尸骨无存......”
洛鸢微微点头:“如此看来,梁王的狠辣很有陛下之风啊。呃,其实你原主的做派也是。”
萧烬冷笑:“不过是深宫里的一群疯狗!欸,话说陛下将来怎么死的?”
洛鸢凝思:“嗯,病死的,但也说不准。书中说那场病来得很突然,几天内就已经严重到起不来床。梁王看望过他后,没过两天,他就安详地崩逝了。”
萧烬:“谁知道是不是梁王害死的?”
洛鸢诧异:“不至于......那个老东西对梁王一直不错吧?”
萧烬:“瞎猜的,毕竟电视剧里都这么演。照理说应该不会,因为我死后,宫里这些皇子中,最有资历登上太子位的只有他了,他没必要多此一举给自己留个黑料。”
“嗯,有道理。”洛鸢歪着脑袋琢磨半天,突然尖叫出声,“妈呀!陛下该不会想借明天的晚膳,毒死咱们吧?!”
萧烬本来还在胡思乱想一些别的事情,听洛鸢这么一说,面色瞬间紧绷,手心不由冒出一层冷汗。
其实,这不是没可能。否则,拿什么解释自己这位狠辣无情的父皇,明明对他一直不闻不问,任凭梁王和宫人欺辱、糟践......而如今却突发奇想,要与他见面呢?
最后一面。
陛下是想借那点可怜父爱的名义,给自己内心寻求一个作恶前的安慰罢了。
萧烬深吸口气,用力握紧拳头,咬紧牙关:“看来,明天要很难熬了。”
他们同时沉默。
因为两人都明白,即便前方危险重重,明天这个约他们也不得不赴。他们大可以连夜逃出宫,但然后呢,今后将如何完成帮萧烬翻盘的任务,顺利返回现实呢?
没人甘心的。
许久,洛鸢眼底闪过冷光,故作轻松道:“看来今晚我们需要好好准备一下,做好明日血战的准备了。”
“我倒要看看,陛下那个老东西想搞什么幺蛾子。”
洛鸢做杀手时,什么发射暗器、制作和使用毒药、近身攻击啥的,统统都接受过严格训练。所以,她若想轻松杀几个人,并不难。
但怕就怕,老东西会在殿内外暗中安排许多侍卫,所以,即便他们成功在饭桌上捡回性命,如何顺利从殿内突围出去,也是个让人头疼的问题。
好在洛鸢机智,思来想去,想到了战场上用来发射信号的红烟,浓稠、呛人、模糊视线......是引发混乱,帮助他们逃脱的绝好道具。
她满脸兴奋:“萧烬,我想到了一个好方法:制作红烟筒。但需要硝火、松香、黄丹、沥青,这些材料去哪能搞到?”
萧烬听后负起双手,原地踱上几步,叹气:“......这些都属于朝廷管制原料,市面上不流通。不过,黑市上可能有?我也说不准。”
“不过我记得舅舅的国公府内,之前曾秘密修建过一个地下密室,里面专门存放一些军队的备用物资。但国公府被抄时,这座密室不知是否被人动过,就算没被清理,时间过去这么久,大概很多东西也都损坏没法用了。”
“何况,府中杂草丛生,恐怕连密室在哪个位置都不一定摸得到。”
洛鸢单手托腮:“哦,这样啊。”随即一秒兴奋,“有没有兴趣,咱俩去一趟看看情况?”
萧烬一脸为难:“就......大白天啊?”
洛鸢调皮眨眼:“嗯啊!不然呢?晚上乌漆嘛黑啥也看不清楚。再说,我怕鬼。”
萧烬无语,反复纠结半天,心虚道:“你一个人出宫还算容易,但我......我这破锣身体,想要越过宫门守卫翻墙出宫,却很有难度。”
“是啊,这可怎么办?”洛鸢泛起了愁,“可是这次我很想让你陪我一起去。我一个人去你舅家的荒院子,瘆得慌......”
“搞笑......杀人你都不怕,去一个无人的废弃府邸,你害怕?”
“人家再怎么说也是女孩子......再说,那是你舅家,你肯定熟悉的吧,有你一起咱们可以提高效率。再再说,这是个两人的合作项目,你好歹也要有些工作参与度吧?别以为整天窝在院子里笨手笨脚给我炒些难吃的菜,就可以当作自己出了力!咳咳,我一直想吐槽来着,窈娘闭着眼做的饭,都比你认真鼓捣的好吃!”
“......!!!!!!”
萧烬被洛鸢气得眼冒金星,却又不知该从哪儿发火,只剩下憋屈、憋屈、憋屈——
之前他为了练好厨艺,手上不知被烫起多少透明汪汪的大水泡,疼得晚上睡都睡不着。还有胳膊,那次被火燎到后,到现在还红肿着一大片,抹了好几瓶烫伤膏也不管用......另外,将厨房点了那次就不说了......
这些洛鸢居然都毫不在意,这女人的心,硬邦邦的。
不过几句话的功夫,两人陷入诡异的冷战中。
这时,窈娘端着一盘热乎的糕饼进来,缓和气氛道:“方才主子的话我都听到了,若你们真想出宫,我或许有一个办法。”
两人异口同声:“什么?”对视一眼后,互相嫌弃地冷哼一声。
见他们这样,窈娘吃瓜似地笑了笑:“午时三刻,宫外的皇家菜庄照例会准时进宫送蔬菜,今日跑腿的菜农正巧是老奴的一门远房表弟,可靠得很。”
“老奴原本打算今天去找他,让他帮我捎点近日绣好的帕子拿出宫卖,好贴补咱们这边的花销......这下正好,到时你们同老奴一起过去,表弟的菜桶刚好能装下主子和王妃两人......”
如此甚妙。
过了午时,洛鸢和萧烬穿着小厮的破旧衣服,低头跟在窈娘身后,在皇宫的夹道里小心翼翼地行走。
窈娘时不时扭头瞥他俩一眼,低声提醒:“过会千万别吱声,一切听老奴安排。”
两人乖巧点点头。
不远处,菜农装卸完蔬菜后,拿着汗巾在额头使劲擦汗,顺便和接菜的小太监聊上几句。他们常年打交道,互相都混熟了。
窈娘双手扒在拐角墙壁处,密切关注着那边的动静。半晌,等小太监们陆续散去,菜农收拾整理好运菜的推车和工具,将地上掉落的菜叶子一片片捡到筐里,随即也准备离开。
“咻咻—咻咻——”窈娘将拇指和食指打圈含在口中,发出几下尖细的口哨声。
那菜农四下观望一圈,随即推着菜车悄悄沿小路拐过来。
“表姐,今日要让老弟帮你带什么出去啊?”菜农脸上的笑还没漾开,便被窈娘一个眼神噤了声。
他转眼瞥到洛鸢和萧烬两人,满脸诧异:“姐,这是......啊?这回你该不会要让我帮你发卖奴仆吧?”
菜农随即变了变脸色,略显惊慌。
“嘘!”窈娘小声提醒他不要声张,“别胡说!这两位都是贵人。今日我不托你往宫外捎东西,你帮我把他俩捎出去吧。”
“姐——”菜农略作思索,面色虽有为难,但还是迅速点头,“没问题。但有一样,请两位贵人在出宫门前万万不要发出任何声响,能做到吗?”
洛鸢和萧烬重重点下头。
“那好,我答应帮你们。”菜农说完,便将菜车上的菜桶盖子打开,从里面取出一个夹板,轻声说,“两位,进去吧。空间狭小,委屈你们稍作忍耐。”
洛鸢感激地点头:“多谢。”说完翻身跳进去。
萧烬紧跟着爬进去。
菜农放回夹板,随即在夹板上铺满厚厚的稻草,再在稻草上撒满那些或蔫了、或生虫、或掉落的菜叶子,然后拍拍身上的尘土。
“表姐,你交代我的事,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
窈娘点头,塞给他一个比铜钱还大两圈的玉片,看着成色不错:“麻烦弟弟了,这个拿回去换成钱,给孩子多买点肉吃。”
“欸欸,嘿嘿。”菜农客套几下,脸上笑出褶子,很快消失在小路尽头。
菜桶里的气味并不好闻,确切地说,是很臭,有一股地窖焐热后发霉糟烂的味道。二人组窝在夹板下方的窄细空间内,用力捂嘴,闭眼、憋气......
但没过一会儿,萧烬便忍不住发出断断续续的干呕声。
洛鸢剜他一眼:“别出声!你这样会害死菜农和我们的!”
萧烬眉眼皱成一团,一脸埋怨:“你以为我想?我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罪?实在太恶心了——”突然菜车猛地停住,两人身子不由前倾,直直撞到桶壁,发出沉闷的痛响。
一道细细的光线射进来,菜农低哑的声音传出:“贵人,马上就到宫门了,求你们别再发出声音了,拜托拜托!”
洛鸢犹豫片刻,使劲扣住萧烬的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