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早上楼如雪出去了,说是有事晚点回来,沈闻起了个大早和沐溪青在楼下吃早饭。
“玉家目前的主事人是他,他一回来肯定要回去看看的,估计要有的忙了,别等他了,”沐溪青大早上被楼如雪喊起来,心情烦的很,“吃完饭你想不想出去玩玩,我带你逛逛,你的事一时半会我也没办法。”
同样被喊起来的沈闻一样没什么精神,他安静地喝了两口粥,嗯了声,想着沐溪青方才的话,他不是没有学玉家的家传吗,怎么还管玉家的事?
玉家的少主不留在临安城学阵法,反而大老远跑到云山宗学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剑,这玉家的行为真是事事透着古怪。
“他能不能看看现在是什么时辰?!他能这个时辰雷打不动地起来练剑,我一个医修需要吗?!”沐溪青望了望外面初亮的天色,阳光穿透云层,驱散黑暗,照进屋内的桌子上,他愤愤地捶了捶桌子,咬牙切齿道,“给我等着,看我不毒死你?!”
天还没亮,楼如雪醒来就挨个房间抓人,沈闻还在睡梦中,稀里糊涂地就换上衣服头发绑地一团糟出来了,沐溪青更惨,直接被楼如雪扔到了楼下,他刚和楼如雪呲几声,人就走了,窝了一肚子火到现在还没发完。
沈闻举双手双脚赞同沐溪青的意见,能在其他地方找到同样对这个人不满恨得牙痒痒的……沈闻要不是顾及着面子,真想抱着沐溪青大哭一场,直呼家人啊。
“气死我了,自己早起有事要做就算了,还要拿我当垫背的。”沐溪青眼下乌青愈发重了,两眼的火星子能迸溅出来,他问沈闻,“这家伙来临安城事事都带着你,你们关系应该不一般吧,他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事吗?”
沐溪青转过头来,困倦的眉眼,不错眼地打量着沈闻,带着几分探究的意味。
沈闻咬着包子,一梗,心道,你们不愧是朋友,这爱打探人八卦的癖好如出一辙啊。
沈闻眨巴眨巴无辜清澈的黑色眼眸,乖巧道,“师兄待我和其他弟子没什么不同,只是这次是师兄提议我做诱饵引出魔修,我修为不够不小心中招了而已,可能是我情况特殊所以师兄格外担心了些。师兄对弟子们一向一视同仁,比较负责,他见我资质愚钝,剑法太烂,提点过几次。”
“一视同仁,负责……他?”沐溪青嫌弃地啧啧几声,“你可别被他骗了,算了,我就不说他那些事了,免得回来找我麻烦。”
沐溪青面露几分怜悯,叹道:“你被他盯上算是倒大霉了,具体原因我就不问了,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瞧着沈闻一脸单纯不知发生了何事,沐溪青心软了下来,托着侧脸,满脸惆怅,“只能说别信这家伙的表面,还有一点,千万别看脸,切记。”
“……好,”沈闻愣愣地点了点头,心里五味杂陈,要是这话早说沈闻还要谢谢他,可是现在已经晚了,那人什么样沈闻领教过了,而且他从一开始接近自己的时候,用的就不是在外门弟子前那副面孔,沈闻也是最近注意到,这人在其他弟子面前和在他面前完全两个人。
一个是稍加严厉会照顾人的师兄外门长老,一个是打着师兄名号拼命试探沈闻的绵里刀,防不胜防啊。
“等你吃完我们出趟城,要去城郊的药庄进些药材,顺便带你玩玩。”沐溪青蔫了下去,话音里都带着困意,他吃起了饭,沈闻扫了他一眼,两眼都快合上了,马上快睡着的样子。
“行,我还没在临安城玩过呢,就上次去过扶月阁。”
“扶月阁啊……”沐溪青掀开眼皮,又迅速合上,“他带你去的?哈……没事,反正是他家的当长长见识了,扶月阁可不是一般的地方,修真界能打听的情报那里都有,有钱就行。”
“哦,是……是吗……”沈闻埋头吃饭,弱弱地回道。
那边沐溪青一头栽在了桌子上,睡着了。
沈闻:“…………”
将近午时的时候,沐溪青晕头转脑地醒了过来,沈闻老老实实地坐在凳子上等着,沐溪青捶了捶脑子,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走吧,再晚点天都黑了。”
沐溪青的医馆本就冷清,一上午没开门也没人来,他在门前放了块不开张的牌子,带沈闻出城。
走到半路,沈闻没忍住问了,“为什么你医术这么高明,医馆人这么少啊?”
药庄离得不远,沐溪青选择带沈闻走过去,没睡好又要走路,他此刻精神不是多好,说话有气无力的,“临安城到处都是沐氏医馆,有的是我族里人有的不是,来这里开医馆不是我的本愿,我懒得打着家族的名号和他们争生意了,没人最好,我刚好躲个清净。”
沈闻了然,世家子弟迫于家族压力开个医馆找个事做,省的天天在家被骂了。
“我又不像他那么爱管闲事,家里的事管完还要管宗门的,”沐溪青走在沈闻的前面,像是在说闲话,“有时候我还真挺羡慕他的,但是又想想,我要忙成他那样……还是算了吧。”
“能者多劳。”沈闻没什么感情地评价一句,又不得不认同沐溪青的话,要是他打工打成这样,早撂挑子不干了。
这么有激情有热情地两边当牛马,吾辈楷模,当代劳模啊。
出了城后是一片广阔的大路,两个人顶着太阳的火烤,走了快半个时辰了,直到走进一条山路,沐溪青才停下,“在山顶呢,爬上去就到了。”
沈闻抬头看了眼不见边际的山路,倒吸一口凉气,“不是说药庄离这里很近吗?怎么走了这么久,还要爬山?”
沐溪青看了看比自己略矮一点的少年,打趣地笑了起来,“你们云山宗不是练剑的吗?你一个剑修身体还能比不过我一个医修?”
“我……”沈闻有口难言,凡事就不能有例外!剑修怎么了,剑修里就不能出脆皮吗,在云山宗天天爬山就算了,出个门还要爬,你们修真界是多喜欢建山里。
“不能御剑吗?”
走了这么久,沈闻才想起来自己会御剑,一时悔的肠子都清了。
“你有见过临安城上空有御剑的修士吗?他送那几名弟子回去的时候用的都是飞行法器。”沐溪青靠在一旁的石头上歇了会儿,“临安城处处阵法,包括这里也是,想御剑修为要很高,得你们掌门过来。”
什么……!?
沈闻真想一下躺这里不动了。
难怪他总觉得临安城那股子古怪在哪里了?
一个修真界的城池,却那么像人间凡人的城池。
“上去吧,再耽搁下去天黑就不好回去了。”沐溪青拍了拍沈闻的肩膀,“没多远,爬几步就到了。”
沈闻不说话,掏出剑当拐杖,一步步爬到山顶。
到了山顶,沈闻惊了。
这哪是什么药庄,这分明是你们沐氏的大本营行吗。
远处的几座山峰,打眼看过去便是亭台楼阁,鳞次栉比地分布着,朱红色的大门上两个烫金大字——沐氏灼烧着沈闻的眼。
沐溪青熟练地推开门,迎面而来刺鼻的草药味,沐溪青领着沈闻进了正堂,“你的病我没办法,只好把你带回来看看了,这几日我查查医书,你有什么问题家里还有几位长老在,也能有个照应,虽然他们医术不如我,我都没办法的,他们就别提了。”
“那直说……好了,为什么骗我说来药庄。”
沈闻颇为费解,看个病而已至于那么麻烦吗?
“我可没骗你,来这里是来拿药材的,给你看病是顺道,”沐溪青撑着头,说了没几句话又睡着了。
“……”沈闻顿时有一种进狼窝的感觉,握着手中的剑思量着要不要跑。
沐溪青的声音幽幽地传了过来,“你可别乱跑,要是跑丢了他要找我麻烦的,临安城的阵法凶险不小心踩到了可是会出事的。”
沐溪青缓缓地睁开眼,含着几分揶揄的笑,“这可不怪我,是有人和我说你可能会偷偷跑出去,让我多看着你点。他猜到你在医馆不老实会趁他不在时动心思,就叫我带你来这里。”
“放心啦,这里当年可是玉家帮忙修建的,绝对进不来一个魔修,比临安城还安全。”
“那就多谢了。”沈闻笑道,收了手里的剑。
“把手给我,我再给你看看。”沐溪青伸出手,搭在沈闻的腕上,沉思着,“昨日我就在想这种子是用血喂养的,第一次遇到的甚至魔修死了还在吸血喂养,你身上这个有没有可能是母种子,它还活着。”
“你灵府和经脉封闭,八成是它在吸食你的灵力,如果是这样你的情况就不妙了。”
沈闻:“你是想用我的血引出它?”
沐溪青面色沉重,“它对血气敏感,既然找不到它,这是最烂的一个法子了,我怕时间再长点,你会出事。”
沈闻没什么意见,沐溪青倒是不想用这个方法,引出那粒种子用的血要含有极高的灵力,还必须是宿主本身的,沈闻如今经脉被封,只能取心头血,他还不确定要取多少能引出那粒种子,或者根本成功不了。
“要取你心头血,你要试试……吗?”
沐溪青顿住了,问沈闻。
沈闻面上依旧是那副冷淡的神色,他眸子轻抬,“如果这是目前唯一的方法的话,我可以试。”
沐溪青:“好吧,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