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我和主角跑路了 第99章 两魄

也许是父母的传承，也许是他自己有些天赋，度疆总是很轻易地能看出魔器之中存在的疏漏之处，总也因此能被每座城池之中的铸师看中，去做为他们检查魔器的帮工，任他们挣得盆满钵满，然后自己得到一些微薄的收入维持生计。

自然也有一些心善的铸师会多给他一点钱，但度疆从不会因此而在城池定居下来，他一直在魔界流浪着，因为他终于凭借一种不知是何原理但却能检测人双生子身份的魔器确认了自己的情况。也就是在那一天，他遭到了全城人的追杀，得亏是他有铸造一些逃命的魔器才逃过一劫。

这些年不知为何，魔界查双生子查得愈发严格，不仅要将孩子与父母杀死，还要连坐三代，搞得每一个魔族妇女怀孕周围人都如临大敌，等生下来发现只有一个孩子又或者是多于两个才会稍稍松一口气。

度疆没有那么在意自己那可能尚存于世的血亲，他只在意一个问题的答案——为什么双生子在魔族被视为不详？

那才是导致他一生不幸的罪魁祸首。

开始时，没有人知道这问题的答案。直到后来度疆越来越接近于魔族圣地魔渊，拜过越来越多的铸师学习，自己的铸术也越来越高，甚至还有了些名气，有了诡手铸师的称号。

然而度疆并不在这些虚名，他依然执着地寻求着那个问题的答案。某次他意外得到了一个拆解检测双生子魔器的机会，并从中分离出了其中流转的两种力量。

虽然它们本质上都是魔气，然而一种一种力量显得轻盈而阳刚，另一种则沉重而阴柔。度疆自己不可以和阴柔之力共鸣，却可以同阳刚之力产生十分的共鸣，从而引得魔器示警；但若是换一个普通人来，那人可以同时引得两种力量共鸣，但都在五五之数，不足以引发魔器的反应。

度疆一面把那个被他抓来试器的倒霉蛋杀了了事，一面也终于窥见了魔族阴阳二力的冰山一角。

他越靠近魔族圣地魔渊，就越能听闻到一个有些年头的故事，这故事的主角同样是双生子中的一个。她生来就有远超同龄人的魔气根基，对世间万物都有着浓烈的兴趣，也对几乎每一种技艺有着惊人的天赋。

那时候魔族并没有像如今这般排斥双生子的存在，女子某日参加了魔族对魔君的祝祷，然而意外却发生了——本应流向魔君的愿力却尽数被女子所吸收，女子功力大涨，竟在这一瞬间突破了境界，达到了与魔君同级的地步。

女子最后的结局如何众说纷纭。有人说她因此被魔君所杀，也有人说魔渊圣物发出诏旨，留了她一命。但无论如何女子现今必然是不在人世的，因为整个魔族除了魔君黎祭，再没有其他的魔君了。

听罢这个故事后，度疆开始关注起那些对魔君的祝祷仪式来。越靠近魔渊的魔族人，对当代魔君黎祭的信仰就越虔诚。度疆终于找到了一个近距离观察祝祷魔君仪式的机会，那仪式竟凝聚起在场所有人体内的阴力并将之转化为愿力，遥遥向着魔君所处的魔宫而去。那些愿力源源不断、浩瀚磅礴，或许当世魔君就是因此才能守护魔界太平罢。

度疆却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太久，他开始思考起另外两个问题：其一，为什么仪式抽取的是魔族人体内的阴力而不是阳力？其二，那些被抽走阴力的魔族人没过多久就能恢复到抽取前的水平，是他们体内的另一半阳力在发挥作用吗？

最终的答案似乎近在眼前，一向谨慎的度疆终于打算做一个大胆而疯狂的决定来拨开多年不散的云雾。

他披着一身黑袍，将自己从头裹到脚，回到了他诞生的那偏远城池。

很多年都没回去过了，不知何时那城池再一次被魔兽摧毁，城外的乱葬岗中尸堆成山，恶臭盈天，秽乱无比。

早已寻不见父母的尸首，然而度疆却还是俯身向着他心中他们埋骨的地方拜了三拜。

随后他起身，在乱葬岗前起舞祝祷，任自己的魔气由祝祷仪式转化为愿力，向远方而去。

在一种难以言说的玄妙之中，他感到自己好像变得很轻，好像也跟随着那些愿力，一同去往一处极深的渊薮之中。那渊薮之中也似乎有什么东西感应到了他的存在，向他发出强烈而渴望的召唤，令他不受控地就想把自己的一切全都交付出去。

但这样的玄妙很快就被一阵磅礴的巨力所打断了，连带着眼前渊薮的虚影也砰的一声碎了个干干净净。度疆尚没有弄清楚发生了什么，身形就倒飞而出，狠狠地摔到了身后乱葬岗的尸堆之中。

有一只冰冷的手猛地扼住了他的脖子，令他无论从身体还是到灵魂都陷入了一种巨大的恐惧与战栗之中。

尽管他没敢抬头看向来人究竟是谁，心中却不可自抑地冒出一个答案——魔君。

“你很大胆。”黎祭的声音在他的面前响起。他松开度疆，任由后者瘫在尸堆中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唇角还流下一行黑血来，“本尊本该杀了你的，双生子中的阳子，本是最不该存在之人。你倒好，躲着便罢，还偏偏要送上门来找死。”

度疆双手发抖擦去了唇边的鲜血，却说不上此刻心情是惶恐还是亢奋更多。“我本就是要以此逼君上亲自过来解决我的，求仁得仁，无怨无悔。”他终于仰起头来直视天颜，一双红眸是此生从来未有过的明亮，“只为君上能给我一个答案——君上要杀尽族内双生子，可是因为本该在一个人体内五五双分的阴阳两力被双生子各得全数了？”

“是又如何。”黎祭微微眯起那双比度疆更红更艳的瞳眸，“诡手铸师，度疆是吧？本尊在魔宫听过你的名号，你若能说些更趣味的，本尊能赦你死罪也说不定。”

越是这样的大人物就越喜怒无常朝令夕改，度疆并不信黎祭要赦他死罪的话，但魔君既然允了他陈述，他就一定要将自己所有的猜测都尽数言尽。

“寻常人向君上祝祷，都是以阴力转化为愿力，愿力所向也是君上的魔宫。”度疆开口，语气十分肯定，“我以阳力转化的愿力，所向却是一片深渊，而绝非魔宫，我想那或许就是魔渊。”

看黎祭听得饶有趣味并没有打断他，度疆顿了顿，鼓足勇气将自己的推测一鼓作气地说完了：“我曾听闻一个身为双生子的女子因在祝祷仪式上吸收了君上您的力量从而被您所杀的故事。君上所能吸收的力量是阴力，以此推知，魔渊之中应也有一人能吸收阳力，但我从来没听说过魔族有这样一个可以和君上分庭抗礼的人。想来君上忌惮他的存在、极力抑制他的力量，却狠不下心下手，也不能下手，那么那人对君上而言，就是十分特殊的存在了。容我无凭无据地一猜，那人是君上的双生兄弟对吗？”

黎祭直勾勾地看着他，忽地放声大笑起来。“度疆啊度疆。”他倾身下去，用修长而苍白的手抬起度疆的下巴，迫使度疆抬头看他，“本尊若说是，你待如何？”

“杀双生子若是为了君上您的霸业无疆，我纵恨却也无憾。”度疆面上已然是一副尘埃落定、甘愿赴死的神情了，“请君上赐我一死。”

黎祭看了他半晌，忽然卸掉了他的下巴，不知道从哪里取出来一枚药丸丢进了他嘴里，才又将下巴复位了。“本尊却不愿杀你了。自然，若你想要为你那死去的兄弟报仇想杀本尊，也尽管来杀。”黎祭如此说着，收回了手，“但现在，你跟本尊回魔宫去。”

度疆就这样结束了自己的流浪，有了一个无数魔族可望而不可即的居所，尽管黎祭给他下了三月一发的毒药与不得道出双生子真相、也不得擅离魔宫的禁制。

魔宫中的铸师显然比宫外的那些更好，度疆与他们一起为黎祭工作，造各种各样的魔器，因天赋颇高，铸师们也乐于教导他。

这样的生活也不错，或许他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度疆想。尽管魔君说可以找他复仇，但那显然是一件无法做到的事，多年的流浪生活让他懂得何为识时务，左右真相他已经探得，最大的执念已然被解决，这就够了。

但这样平静的日子很快就被魔君的意外来访所打破了。威压临身，度疆和铸师们全身趴伏着，连大气也不敢喘，“度疆随本尊来。”黎祭却只丢下这句话就离开了。

度疆沉默地跟在黎祭身后，既觉如芒刺在背，又觉前途黯淡无光。他跟随黎祭踏入好几个传送阵法，终于辗转来到了一处纵横千里、魔气盈天的裂谷之前。只是站在这里就能隐约感到来自于渊底的召唤，度疆想，这或许就是魔族圣地——魔渊了。

狂猎疾风吹起黎祭满头墨发，他披着狐毛大氅，大氅也随他墨发一同张扬飞舞着。在这样一处极静极圣之地，黎祭那堪称妖艳的颜容都染上了几分沉定之色。

“本尊自从魔渊而出后，就再也没有回去，也再也没有见过黎祟。”黎祭环臂抱胸，望着那深而不可见底的魔渊道，“黎祟留守魔渊不出，你先前所猜缘由是其一，其二的缘由，便是要守护我魔族的诞生圣物——【两魄石】。”

“但现在，【两魄石】出事了。”